直到天边亮起那个巨大的黑白两色百合标志,徐向北才终于意识到,信风道那边可能是来了追击的舰队。也就是说,王女殿下和她的舰队被包了饺子。
徐向北并不知道那边新加入战局的是多大规模的舰队,只不过他从坦尼斯离开时那严峻的神色,以及目力所及的空中王女殿下那已经完全陷入混乱的舰队推测,那边过来的新舰队大概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吧。
但是这些和徐向北都没什么关系,反正三王女战败也好,战胜也罢,自己估计都是要挂,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徐向北就这么带着看好戏的心情靠着一截已经断掉桅杆墩子,摆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仰望天空——要是在原先的世界,现在徐向北眼前的景象要是做成电影,那绝对是好莱坞超A级大片,投资一亿美元都不知道作不作得出来。
唯一不那么如意的是,由于一天里有将近12小时都是对着电脑屏幕,徐向北有点近视,稍微远了他就看不真切了,所以他眼前的这部超级逼真的好莱坞大片完全没有特写,全是广角全景镜头,于是震撼力大减。
徐向北抬着眼睛看了半天爆炸、光束满天飞、小光点在空中互相追逐,稀里哗啦打来打去等情景,时间一长就开始觉得腻味了,徐向北大大的打了个呵欠,竟然开始有些犯困,尽管他此时正坐在激战中的战舰的甲板上,尽管时不时有些木头渣子什么的带着细小的尖啸声擦过他的脸颊。
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犯困,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徐向北那无敌的性格。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彻底驱散了徐向北的睡意。
徐向北的耳朵听到了某种咝咝声。那声音似乎是来自他的胸前。
是那个挂坠。原本就流动在挂坠当中的第八色光芒,似乎比刚刚耀眼了许多,而一道极细的第八色细线,从挂坠那平滑的表面上射出,一直射到捆绑徐向北的绳子上——徐向北听到的咝咝声,正是那绳子燃烧的声音,一缕青烟正从绳子上缓缓的升起。
徐向北玩的游戏不少,当然逃脱类的也没少接触,他立刻反应过来,一翻身用身体和身后那半截桅杆墩子做了个掩体,挡住正在一点一点被烧断的绳子,随即一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很好,舰上的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徐向北的小动作,事实上,战斗进入白热化之后,原本看守徐向北的那些禁卫队都不知道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在天上属于三王女他们这边的战舰又少了一艘之后,徐向北终于从绳子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身体自由之后的徐向北首先想到的是《分裂细胞》中的格言,“阴影是你的朋友”,于是徐向北学着费舍尔的样子,缩进了甲板上的阴影当中。接着他想,我需要一套衣服——他的上衣还留在三王女的浴室里呢,而中裤和内裤也湿得一塌糊涂。
这也好办,玩盟军敢死队的时候没少干在捅死的敌兵身上把衣服的活儿,徐向北虽然刚到这个世界还残留着以前世界的习惯,杀不得人,从甲板上战死的水兵身上扒衣服还是会做的,当然,尸体什么的看起来是满恶心的,可徐向北的神经早就被一堆以恶心人为乐的僵尸游戏和电影中锻炼得粗壮无比(徐向北是卡梅隆的铁粉,最喜欢《活死人黎明》)。
扒了几件,选了还算干净的穿上,徐向北想这回我也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我党特勤人员了。可他马上发现,那纯粹是他一相情愿的想法罢了,因为就在他扒衣服的时候,他胸前的挂坠的光芒又提高了好几个数量级,谁要看了不起疑心那还真得佩服那人的智力水平……
徐向北根据自己从各种ACG作品里得出的经验,推断自己牛逼的时候快到了。
那么在这之前自己就先藏起来静观其变吧。就在徐向北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他脚下的甲板发生了一次剧烈的晃动,径直将他甩出了隐藏的阴影。徐向北好容易从碰撞的眩晕感中摆脱出来,却惊异的发现,自己正躺在三名水兵的跟前。
三个小伙子瞪大眼睛,和徐向北大眼瞪小眼。
徐向北一边揉着自己被摔痛的屁股从地板上站起来,一边寻思自己该怎么解释好呢?
可是他完全不用为此担心了。他胸前的那个挂坠突然浮了起来,没等徐向北和那三个水兵反应过来,一道细细的八色光从挂坠中射出,轻描淡写从三个水兵身体中间划过。
距离徐向北最近的那个水兵的胸部缓缓的浮现出一道红色的细线,他就这么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胸部和身体分离开来,坠向地面,而他的身体依然维持着站立的姿势,直到鲜红色的液体喷泉从那巨大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身体才向着地面跪倒。
仿佛以此为信号,剩下二人的身体也在一瞬间碎裂开来,迸射而出的鲜红液体将徐向北身前的整个甲板都涂成了一片殷红。
在游戏和电影中,徐向北比这血腥得多的场面也没少见,可当真刀真枪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徐向北的身体还是很忠实的做出了反应——他感受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好嘛,穿越第一天脱处没达成,人到杀过了。
不对,徐向北嘀咕,这不是我干的,是这个坠子自作主张……随即他又发现自己这么自我开脱压根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是那挂坠却不理会徐向北的想法,它再一次径自采取了行动。
要比刚刚烧断绳子,切开水兵的光线粗上一倍有余的第八色光线,再一次从挂坠的水晶表面上射出,这次的目标是战舰的甲板。木质的甲板几乎在接触到光束的那一瞬间就燃烧起来,高过膝盖的火舌紧跟在移动的光线后面,在甲板上迅速的蔓延着,至于甲板上的铁制铆钉,徐向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像是受热之后的冰欺凌一般软了下去,化成一滩滩红色的铁水。
徐向北本来觉得,这船要是就这么被烧沉了,三王女什么的会怎么样他说不准,完全没有在空中飞翔的能力的他可绝对是要倒霉的。可在他开始琢磨如何制止这水晶时,他突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收集到的情报。
徐向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由得笑了起来,什么嘛,这不是明显的么,有东西要出来,而且那是属于他徐向北的“东西”。
霎时间凶猛的火焰已经点着了徐向北目力所及的每一寸地方,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徐向北隐约听到火墙的那一边传来嘈杂的人声,不过看起来他们一时半会还无法跨越那熊熊的烈焰。
徐向北担心的是上面,最初目睹坦尼斯与卡娜(呗)“合体”之后展翅飞走的场面,确实让徐向北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文化震撼,可你要是觉得在ACG的世界里接触了众多光怪陆离的异世界的徐向北无法再短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你未免就太过小看宅男这种生物了。
这个世界的某一类人类可以和其他人类结合,并且赋予他们飞翔的能力,这就是徐向北得出的结论,他迅速的将这个纳入他的常识体系当中。
这时候徐向北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多,难免有些理解上的误差,他还不知道,其实人形的羽翼是非常珍贵的存在。
徐向北还得出了另外一个结论,那就是“合体”之后的人,会被赋予相当程度的战斗力,就好像坦尼斯,他居然对着在那么远的地方的敌方舰队开弓射击,尽管没射中,却也依然让徐向北明白那时的他拥有多么强劲的力量。
所以,现在还在天上缠斗的那些家伙们,万一有这么一两个发现它们旗舰的异常,自己胸前这个小小的水晶能胜过它们么?
徐向北不由得焦虑起来,他紧张的盯着天空,那水晶却不理会徐向北心中的想法,只是依然不紧不慢的烧着甲板。
它已经烧到了第三层,那是一层铁板,看起来还满厚实的,以至于光束在第三层甲板上移动的速度骤然放缓,远远不及刚刚烧穿第一第二层甲板时那般迅速利落。
就在这时候,一件意外帮了徐向北一把。
有个大块头的铁家伙从空中坠落,直接砸到被烧得通红的第三层甲板上,已经软化了的铁板向内凹陷,随后伴随着直让人全身布满鸡皮疙瘩的金属悲鸣,一个大洞出现在甲板上,洞边缘的铁板还冒着亮红色的光芒。
洞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那光辉正和徐向北胸前漂浮着的挂饰遥相呼应。
那光源缓缓的浮起,慢慢的升出洞口,一直升到和徐向北同高的地方。
那是有着苍蓝色长发的少女,少女身上只套着一件类似睡衣的连身式长袍,洁白的肌肤在长袍飘飞的衣角下时隐时现。
徐向北想,就是这个了,我要牛逼了。
少女缓缓的睁开眼睛,她的瞳孔和头发一样都是漂亮的苍蓝色,那双眼睛里射出的目光清澈得如毫无杂质的液氮般,在那目光里徐向北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什么嘛,这个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男人居然是自己啊……
少女抬起右手,轻轻抚摸徐向北的脸颊,冰凉舒适的触感源源不断的通过皮肤传到徐向北的脑海里。
“我是你的羽翼。”少女最初微张,发出的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晰的传达到了徐向北的耳朵里。
话音刚落,她的指尖喷出一小股第八色的光辉,在徐向北的脸上划出一道细小的伤痕,殷红的鲜血顺着少女纤细的食指一路流下来,让少女那苍白的肌肤更显妖娆。
少女扬起沾染了徐向北鲜血的食指,莲步轻移,轻盈的转了个圈,连接少女食指和徐向北伤口的血丝竟然像藕丝般越拉越长,鲜红的细线就这样将少女包裹其间。
完成这个动作之后,少女双手合在胸前,将带血的食指按进自己**之间。
那之后短短数秒,整个战场上能见度几乎为零,因为似乎要吞没一切的第八色光辉盖过了其他所有的颜色。
因为突然失明,原本只是近距离对射的翔士们撞到了一起,而原先正纠缠在一起做生死搏斗的翔士们则一下子错过了彼此……想要射向敌方的炮弹落到了自己人头上,想要营救己方的救生艇却无意中逮住了对方的翔士,整个战场在那一瞬间乱作一团……
而在失明的状态下,徐向北感觉到,有人吻上了自己的嘴唇。
这一次,少女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径直在自己大脑的某个部分中响起。
【我是你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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