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府中的宴席终于散了,太女站在酒香弥漫的宴席中间,仿佛已经端坐在霞光万丈的朝堂玉座之上,顿时踌躇满志。
虽已席散人去,但整晚,在座每个人的脸上,在看向她时,那最细致的卑微和因为欲望而闪闪发亮的眼神,竟然比烈酒更能刺激她的神经,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很快,她就会成为金闾名正言顺的第一人,掌握生死,号令万方,而所有的在座人的富贵荣华都在她的意念之间。
即使,她的成功,需要某些人的生命和鲜血为代价,太女的眼中撤去了母慈女孝的伪装,剩余的是冷酷阴狠的歇斯底里。什么骨肉亲情,母亲,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为何要生这么多碍事的姐妹呢。
“殿下。”宋柯云站在离太女很远的地方,压低声音,向她行礼。宋柯云本是武将,身躯七尺,昂扬高大,可偏偏弯曲成的角度有一种说不出的恭敬柔顺,这种小心翼翼让太女很是受用,“什么事?”
“回殿下,是兵部的事。”
太女眼睛一扫左右,收拾宴席的侍者立刻全部退了下去。“怎么了?”
“帝京都尉虽因朱家粮草一事被扣押,但如今二皇女即将返回帝京,只要她开口为都尉脱罪,我们可就来不及了。而且朝中还有一些朝臣,包括卫相的意思,似乎也不赞成属下接任帝京都尉一职。”
太女眼睛一眯,笑得森然,“你只管回去等着就是了。还有其他的事么?”
宋柯云暗暗松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可抬眼之际看见了太女眼中的不耐,于是将话语吞回腹中,行礼离去。
太女见宋柯云一走,迫不及待地赶回书房,书房中已经有个内侍模样的人等候在那里,“事情已经办妥,陛下吐血昏迷,如今汤药不进。”
太女一个激灵直冲头顶,只想放声狂笑,却又双拳紧握,紧咬牙关,强迫自己冷静,脸上形成一种阴森狰狞的表情,让来者不寒而栗。
“陛下可有留下什么话?”
“陛下只喊了炎赫贵卿的名字,现在应该只有炎赫贵卿守在陛下身边。其他人,包括帝夫,都以陛下曾经的旨意挡回去了。”
“好。”太女的眼睛微微发红,她并不怕炎赫背叛她,当日是她送他进宫的,女帝一死,他能依靠的也只有她而已,“回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其他人见到陛下,而且,药要按份量下,确保陛下要能挨到见到二皇女的那一刻。”
“是。”来者无声无息地退回来处。
太女兴奋地在书房内走来走去,毓仪啊毓仪,这次就让你到母亲面前亲口申辩的“冤情”,让众人见证你忤逆犯上,“气死”母亲的罪行。然后,太女的面部不自然的抽搐,仿佛失去理智的恶鬼。然后,我们再将这些年的帐一笔一笔的算清。
帝京的夜,已经过了最奢靡黯淡的时辰,轻佻炙热的灯火一盏盏的熄灭,黑暗终于在黎明来临之前,又一次完全覆盖了大地,连带着掩盖了各种见得人的和见不得人的心思——
乔府,远山阁后的阴阳泉内。
乔羽正屏住呼吸仰面漂浮在水面上,冠卿坐在她头侧,用玉梳梳理着她在水中胡乱漂动的长发。
两个人在水中已经泡了很久了,久到皮肤都起了发白的褶皱。冠卿也不催她,也不说话,她的心思很乱,他看得出。
正当冠卿准备找些其他事情来做的时候,乔羽突然将头偏转向他,“你怎么就这么好呢,我觉得自己像个禽兽,咳~”说完就呛着了。
冠卿一头雾水,赶快将她从水里捞出来。
被捞出来的乔羽湿嗒嗒的,像只被雨浇透的小狗,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冠卿。
冠卿心中一软,每次她一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就什么坚持都没有了,“怎么了?”
乔羽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双腿夹上他的腰,“你说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答应娶玉竹了呢?”
冠卿脸一红,眉边眼角就生出盎然的春意来,“你先下来,这样我没法跟你好好说话。”
“哦”了一声,乔羽就乖乖地跟着冠卿爬上了岸,让冠卿把她擦干,趴到了软榻上。
冠卿打理好了她,才收拾自己,坐在榻边,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为什么这么问?”
乔羽撇嘴,一脸不以为然,“我觉得自己是个禽兽。我当时并不想娶他,却又为了应付女帝和其他人,就答应了;结果娶回来两三年了,也没对他怎么样,你说他要是哪天遇到个真正喜欢的人,又不能嫁给她做正夫,岂不是很可怜?都是我造的孽啊!”乔羽的尾声拖得长长的,痛心疾首。
冠卿的手一僵,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玉竹真正喜欢的人就不会是你呢?”
冠卿的声音里藏着一种无形的尖锐,乔羽的心忽然就乱了,“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事的,这样对你也太残忍了。”她苦笑,“你瞧,我就说我不好吧,把一切弄得一团糟。”
冠卿放下了手中的梳子,一把抓住乔羽的手,“小羽,看着我。”
乔羽一愣,莫名地紧张起来。
“自从跟你认识以来,我就知道你对感情有着一种近乎洁癖的坚持,似乎两个人之间,不应该掺杂其他。我为此感到多么的幸福,你都体会不到。”冠卿脸上的温柔几乎娇艳欲滴。
“我也会耍心机,也会使手段,不会给其他人机会进入我们之间。你是我的,我也不想跟别人分享。”
“但玉竹深爱着你,为了你,他可以跟我一样,付出所有,而且他还比我做地更多。为了你,他甚至可以背叛了自己的家族。我从心底接受玉竹,我当他是亲兄弟一样。我明白他的心意,也为他的付出感动。但这并不意味着在感情上,我愿意跟他分享你。所以这两三年来,我虽然对玉竹很好,却从没有在促进你们俩的关系上出力。直到你在浚波为了救鱼为客而受伤,”
冠卿的脸上突然苍白一片,“我当时惊恐到无法形容,我没办法原谅自己让你发生危险,而我突然也明白了,失去你的可能远远痛苦过跟玉竹分享你。所以,我支持你接受玉竹,因为多一个人在你身边,你就会多一份安全,我就会多一份安心。”
冠卿笑看着乔羽的目瞪口呆,“失望吗?原来我也是小心眼,会耍手段,会用心机。我希望你接受玉竹,并不是玉竹的处境,而是你的安全,至于玉竹,不过是顺便而已。”
乔羽愣在当场,没反应过来,纯洁如天使的冠卿居然也会为她耍手段。
冠卿看见她的反应,心渐渐沉了下去,“你失望了?”
乔羽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哪有,你简直‘邪恶’的让我爱不释手。”
冠卿的脸色这才缓缓恢复,“你该是时间接受玉竹了。”
春色在这一瞬之间,蔓延。
乔羽一把把他按倒在软榻上,狠狠地吻了下去,冠卿的身体和心里都掀起了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他挚爱的人,让他释放他真实的感受吧。
两人的厮磨,狂野至欲仙欲死,直到两人纠缠着进了房门,抛却了羞涩,将情欲放肆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