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智的声音忽地冒起,从密密的荷叶中隐隐透出,好似有形的烟雾般缭绕浓郁:“阿朱姑娘、阿碧姑娘,你们快回来吧,和尚是朋友,是好人……”
话语还未落,余音已然起,在耳中丝丝缠绵着道:“和尚是朋友,是好人,快回来……”
听着柔和可亲,闻之深信难疑,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照做。
木婉清听了一怔,忍不住道:“大和尚是好人呢,咱们也过去吧!”
风萧萧重哼一声,恍如暮鼓晨钟轰然低鸣。
木婉清登时清醒,惊道:“我这是怎么了?”
鸠摩智的声音又复传来,全是让阿朱、阿碧回转的话语。
木婉清再次深陷其中,迷迷糊糊的应声:“是,我这就过去。”,探手拿起船桨,往湖中拨划。
她武功着实不高,内力修为浅薄,这股魔音虽然相隔甚远,又不是专门针对她,却也无力自拔。
风萧萧面沉似水,朗声道:“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明王可是得道高僧,应当不会赖掉风某的些许小账吧!”,声音清澈冷冽,犹如酥风中的一道高山寒泉,激冲而去。
鸠摩智听见他说话,顿时住口不言。
木婉清只觉得一阵清凉至心底而生,直灌入脑,回神叫道:“大和尚会使邪法勾魂。”
“我早说他是个妖僧了,你还不信……”,风萧萧停住向水面挥击的玄铁剑。抬眼张望。
入眼尽是翠绿,根本望不到头,倒像是一大片极密的荷林。随风轻晃,变幻百端。
方才段誉和两名少女乘着一艘小舟,已然从荷林中钻出,却显然抵受不住鸠摩智的魔音,又使舟转了回去,再也寻不见了。
风萧萧远远停舟,不敢轻易进去。以免陷入其中,非但找不到段誉,还会迷失了路径。
正在他犹豫之时。一排荷叶顺序抖动,一艘小舟钻了出来。
两名貌美的少女正并排坐在舟前,左右摇桨,段誉则坐在后面。上身前伏。脑袋挤在两女中间,贴得很近,好似在窃窃耳语。
相隔有些距离,风萧萧自然听不见,不过想也想得到,定是说他是个“大恶人”什么的。
于是他抡起玄铁剑,准备追赶上去。
哪知小舟非但不躲,反而直直迎了上来。
风萧萧转念醒悟。这定是瞧见木婉清了,目光扫视。心道:“这两名少女真是挺美,右边那个,面貌虽然差上木婉清一些,温柔却补得圆满,感觉毫不逊色,应当就是阿碧了。左边那个,温婉中夹杂着些许狡狯,容貌更是绝俗,当是阿朱无误。”
木婉清怔怔的望去,心道:“这两个女子是谁,段郎干嘛和她们这般亲昵。”,忽地忆起与他已是兄妹,此生再无可能,眼眶顿时红了,想道:“他和什么女人在一起,我哪有资格过问。”
她看着段誉和那两名女子亲热的模样,兀自发着呆,原先想要同死的执念,忽地烟消云散,仿佛被一阵狂风卷走,只剩下莫名的悲切。
那小舟靠近了一些,缓缓而停,疑是阿朱的少女遥遥一礼,道:“多谢尊驾仗义援手,让那土蕃妖僧不能以邪法害人。”,音如清泉,灵动悦耳。
风萧萧心道:“这小丫头,一开口就想绕我。绝口不提自己的来历姓氏,只撺腾着我去找鸠摩智的麻烦。”
微笑道:“我和明王有些私怨未了……和这位段公子也一样。”
段誉嚷道:“你这个大恶人,快将婉妹给放了!”
风萧萧扬眉道:“好呀,你来替她。”
段誉猛一咬牙,道:“好!”
阿朱、阿碧一同叫道:“段公子不要!”,声音宛如莺燕齐鸣。
木婉清冷然的面色本已化冻,但听见她们出言拦阻,玉容又复板起,狠厉的瞪了过去。
风萧萧笑了笑,道:“玩笑了,木姑娘可是来去自由,风某管不着她。”
段誉一万个不信,叫道:“婉妹,婉妹,你说句话呀,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木婉清冷冷道:“他没有为难我,是你在为难我,你们全家都在为难我。”
段誉一呆,呐呐道:“婉妹,我……你千里迢迢从大理赶来救我,我好生感激……你被震晕之后,我好生难过,恨不得以身相替,只是那时身不由己……”
他之前一直被鸠摩智点住了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双眼睛却无遮无拦,看得清清楚楚,想得明明白白。
木婉清听他言语温柔,句句发自肺腑,胸口不由一酸,一路的风餐露宿之苦楚,被人追杀之疲惫,一齐涌上心头,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簌簌的落了下来,全都化作了无可奈何。
风萧萧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如果想过去,就过去吧!”
木婉清道:“不要。”
风萧萧柔声问道:“干嘛非要这么倔强?”
木婉清娇躯一颤,俏目倏然望向段誉,可是眼光扫过阿朱、阿碧,顿时酸楚满怀,心道:“我现在过去算什么。”,将头偏转,只是不理不睬。
风萧萧摊手道:“段誉,你可看到了,是木姑娘自己不愿过去,怪不得我。”
段誉大声叫道:“定是你使了妖法,就像……就像那日对我用的一样,婉妹她根本……根本无法自控!”
风萧萧哼了一声,低头道:“木姑娘,抓牢了。”,然后左右抡起玄铁剑,让小舟飞一般的直冲而去。
阿朱和阿碧相视一眼,皆是大惊失色,飞速摇桨。偏转舟头,斜斜往荷林插去。
可是还未真的进去,鸠摩智已然寻声赶至。驾舟掠出,横向截去。
风萧萧喝道:“明王实在不够厚道,总要给风某一个说法才是。”
鸠摩智回道:“不如先请回段公子,小僧再与风施主分说。”
“门儿都没有!”,风萧萧断然拒绝。
他虽然谋取甚多,却一直都是公平交换,顶多使手段多占些便宜。不过只要一旦谈妥,就从未抹了不给、或是打了折扣,鸠摩智既然有了这一次不良的前科。他便再也信不过了。
鸠摩智毕竟离得近,很快就追到了段誉等三人附近,扬手正反连削,两记“火焰刀”凌空飞掠。在湖面上带起了两道长波。仿佛有两条无形的小舟掣电般直撞而去。
竟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向着阿朱、阿碧一人一刀。
段誉大叫一声,双手摆起,内力自“中冲穴”激荡而射,左手“少泽剑”跟着刺出。
一声闷轰暴响,紧接着是一声短促急鸣,两剑两刀半途相撞,一大一小两片水瀑“哗哗”地接连扬升。顿时遮天蔽日,将夕阳的余晖全数掩覆。
随即水落日出。重重的砸入了湖面。
两条小舟被回卷的水波陡然荡起,然后下坠,高高低低间,水花漫天。
风萧萧瞧见“六脉神剑”如此厉害,目中异彩涟涟,心道:“段誉的内力和我差不了多少,可是这‘六脉神剑’使来,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还要远胜与我,要不是他实在不通武功,只能惶急之下误打误撞的使出,鸠摩智拿他根本毫无办法。”
转念一想,又心生疑惑,暗道:“我的资质、悟性、根骨等等,无论从哪方面说,都只会在他之上,不会在他之下,怎么同样是使“六脉神剑”,威力相差却这么大?”
念头一闪既逝,驾舟冲了过去,强行破开四散起伏的余波,扬起左手,一招“少商剑”犹如无形的攻城弩箭,呼啸着朝鸠摩智飞射而去。
鸠摩智浸淫“火焰刀”多年,威力还在初学乍练的“六脉神剑”之上,只是此刀法并不是专以锋锐的劲力伤人,而是主要依靠相伴而生的灼热气劲。
可是现下周遭水花疾撒四溅、浪花剧烈翻腾,哪里还灼烧的起来,威力大降。
段誉却一心救人,心无旁骛之下,“六脉神剑”像是连弩般轮转激射,虽然在小舟不住起伏之下,无甚准头,却架不住量多。
鸠摩智一时间被打得懵了,又被风萧萧夹击,登时也使出了“六脉神剑”。
这一下可是乱了套,三方剑气横扫纵射,将湖水搅成了一大锅乱粥,水花浪花被嗤嗤的剑气不住冲击,滋滋的烫成了水汽水雾,好似烟锁重楼。
又被落日的光辉映照,金光闪闪之中,泛起了一道鲜亮的彩虹。
此情此景,当真犹如仙境一般,只是太不宁静祥和。
不管是阿朱、阿碧,还是本在伤情的木婉清,全都看得呆了,难以言明的感觉,打心底里汩汩的冒出。
湖中激战的三人已经斗到了白热化。
他们之中,当然以鸠摩智的武功最高,只是被两人夹攻,应接不暇,叫苦不迭,根本无法反击。
段誉看着威风八面,其实乱打一气,最是徒耗内力,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回神,连一剑都发不出来了。
唯有风萧萧自由如意、挥洒自如,偶尔抓准空隙,才射出一剑,却定能让鸠摩智手忙脚乱一阵。
既然近可攻、退可守,他自然一点都不慌,拖得越久,就越是对他有利。
这可是剑气,整个武林中又有几人能够使得出,耗费的内力简直骇然听闻。
一旦鸠摩智内力稍不济,场中还有何人是他的对手?定然挨个地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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