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木婉清所言,风萧萧心道:“丐帮确实有人要密谋叛乱,囚禁了不少长老,未免事迹败露,自然要杀木婉清灭口……方才那些乞丐曾提过一个全舵主,莫非就是那个‘十方秀才’全冠清?”
他想到这儿,忽地低叹一声,喃喃道:“段延庆说得也没有错,一日为恶,终生是恶……他那等人物,又怎会再瞧得上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的跑去掺和什么……”
“妈的,谁敢瞧不起你!”,南海鳄神大声嚷道:“瞧不起你,便是瞧不起四大……三大恶人,也就是瞧不起我,老子掐巴死他!”
风萧萧哈哈笑道:“人家一只手就能将你打趴下,你哪里掐得死他。”,心道:“同是恶人,我唯独对着岳老二生不起半点杀心,倒也奇怪的很。”
南海鳄闻言神暴跳如雷,双手伸前虚掐,吼道:“快说,那人是谁,我倒要看看他的脖子究竟有多硬!”,咬牙切齿,仿佛那人正被他掐在手中一般。
“北乔峰,南慕容!”,风萧萧笑吟吟的道:“便是那丐帮帮主乔峰了。”
南海鳄神一愣神,收手抓了抓脑袋,道:“这个人……我听老大说过,说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老大都打不过,老二更是不行了,老三你要是被他欺负了,就自认倒霉罢!”
风萧萧扬眉问道:“既然他没有把握,又怎么去对付丐帮?”
南海鳄神嚷道:“不就是下毒放药那一套。我岳老二不想用,但老大既然发话了,我又打不过他。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说话间,道路越来越窄,曲曲折折的走上了乡下的田径,这一带都是极肥沃的良田,,到处河港交叉。
又行得不久,便看见了一片杏子林。南海鳄神抬手一指,道:“丐帮的分舵就在那里面,我在林外等着。你要是听到了什么要紧的事,就出来知会一声,我回去通知老大。”
风萧萧本想出手将他制住,不过念头一转。心道:“丐帮死活关我何事。他们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去故意的推波助澜,就已经算是很便宜他们了。”,当下便要迈步进林。
南海鳄神伸手一拦木婉清,道:“诶!风老三去办事,你跟着凑合什么劲,留在这里别乱跑。”
风萧萧笑了笑,道:“有个传话的也好。免得我来回跑,错过了什么要紧的情况。”。他可没打算帮段延庆什么,岂会留木婉清落入虎口,要是岳老二再不识趣,他绝不介意多活动几下手脚。
“还是你风老三最聪明!”,南海鳄神咧嘴笑道:“不错,中间有个跑腿的也好!”
木婉清娇哼了一声,当先便走了。
风萧萧眨了眨眼睛,跟了上去。
两人进林不久,木婉清便一个闪身缩到了树后,没有踩到一根地上的落枝,动作当真轻盈无声。
风萧萧心道:“看来什么偷偷默默的潜入勾当,她从前可没少做,这等似猫般的悄无声息,可不光是轻功高就能做到的,更何况她轻功还不咋地。”
木婉清侧身冲他轻轻一挥手,小声问道:“都听到人声了,你怎么还不过来藏好?”
风萧萧撇了撇嘴,道:“你武功太低,藏不住的。”
木婉清倒不生气,道:“那我就留在这儿罢!”
这时,茂密的杏花丛那边传来“当”的一响,像是兵器落地之声,一人出声喃喃道:“懦夫,懦夫!群起一战,未必便输,可是谁都怕了乔峰。”
风萧萧极其耳利,是以此人声音甚小,隔得又远,也听得清清楚楚,心下登时一阵血脉贲张,暗道:“这话语里,满是无奈,又不乏倾佩之意……北乔峰当真是了不起,看来他已经控制住了叛乱的局面。”
他轻手轻脚的靠近了些,隐好身形,偷眼而望。
此时天色渐黑,暮色笼罩,杏林中薄雾飘绕,视线很不清晰,只看见四面八方都是乞丐,人头攒动、身影簇簇,随眼一瞟,就看见有一二百人之多,而杏林深处那边就完全看不清楚了,辨不明具体有多少人。
正中间的空地上,乔峰站在当中,身侧只有二十余人,身前有四名老者,皆尴尬的与他相对而立。
这四人全负着九只麻袋,竟然都是丐帮的九袋长老,还有一名相貌清雅的丐者,负着八只麻袋,垂首跪在当下,直挺挺的一动不动,面上却毫无半点沮丧的神色。
段誉、阿朱、阿碧、王语嫣四人,正聚在空地的一角,一副虽在场中,却置身事外的模样。
风萧萧看得暗自心惊,他瞬目扫过,就瞧见四方围着的那些乞丐神色各异,有的强装镇定,有的惶惑无主,有的却是跃跃欲试,颇有铤而走险之意。
除了乔峰身边的那寥寥二十余人,余人竟然全是反叛之众。
不由心道:“这等情势最是凶险不过,只要有一人传呼,所有人就会立刻像炸了营一般……除了将他们杀光杀绝,绝无其它办法能够控制局面。”
乔峰却镇定自若,轻描淡写的向旁吩咐着,让大义分舵的蒋舵主带着下属,去将已被囚禁的众长老、舵主救回来。
那蒋舵主四方扫看了一眼,满心担忧,赶忙吩咐旁边那二十余人好好护住帮主。
哪知乔峰坚持救人要紧,让他将这些帮众尽数带去。
蒋舵主不敢违命,只得应是。
风萧萧心下暗赞,这区区二十来人,面对周遭诸多参与叛乱的帮众根本于事无补,不如让他们去将被囚的丐帮高层救出,到时众多长老、舵主齐聚。多年积威之下,再坚定的反叛之意,也会如烈日照雪般消融殆尽。
乔峰又吩咐那蒋舵主道:“你再去派人知会西夏‘一品堂’。惠山之约,压后七日。”
蒋舵主躬身答应,领了本舵帮众,自行去了。
乔峰转向段誉,歉然道:“敝帮突发变故,只怕无暇顾及段公子了。”
段誉抬手摆了摆,笑道:“无妨。无妨,量那风老三也找不到我。”
风萧萧暗自冷哼,心下老大不爽。
乔峰略一沉吟。道:“众位兄弟,这位是段誉段公子,乃是大理段氏的直系传人,大理镇南王世子。我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周遭众丐一齐动容,要知大理段家威名卓著不说,更以帝王之家,行江湖之礼,地位向来超然,任谁都是敬服不已。
乔峰继续道:“段公子,我给你引见我们丐帮中的首要人物。”,他拉着段誉的手。走到那几名与他相对而立的四名长老面前,挨个介绍。
风萧萧暗叫厉害。叹服不已。
乔峰将段誉的身份挑明,既有大理段氏的传人在场,便能够稳定现下各人纷杂的心思,不至于陡然生乱。
再者,无论之后事态如何,丐帮诸人也都会尽力维护于他,不至轻易失陷于风萧萧之手。
乔峰又借着向段誉引见之便,将四名长老的一些傲人往事、品德、武功稍作提点,语气毫不矫揉造作,显是发自内心。
这四人都参与了反叛,方才全对乔峰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此时见他毫不介意不说,反而以德报怨,顿觉帮主果是胸襟过人。
有两人虽是心下仍有疑虑,面色却缓和了许多,更有一名长老性子爽直,不由得大感惭愧,很是埋怨自己,为何胡里胡涂的就信了他人的诽谤之言。
场中的整个气氛渐渐放缓,不似原先那般如紧绷之弓弦。
忽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后方有不少人奔来,有人喊道:“你是什么人?”
有的叫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风萧萧听得声音还远,顿时吃了一惊,想道:“林中茂密非常,怎么可能看得见我。”,随即反应过来,心道:“是发现了木婉清……乔峰应当不会为难她。”
果然,有人喊道:“我认识这小姑娘,昨夜在湖上见过,和那群叛徒血拼了一场。”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不论如何,她杀了不少本帮帮众……带上她,让帮主来做主。”
一大群丐帮帮众一齐从林中涌出,各人都有无数言语要说,但在帮主跟前,谁也不敢任意开口、
段誉瞅见被裹挟而至的木婉清,登时大喜,跑上去叫道:“婉妹,婉妹,你怎么来了。”,见这群人不肯放开去路,忙转头道:“乔帮主,这是舍妹,定是找我而来,没有恶意的。”
风萧萧顿时大恼,心道:“你这个小子,实在太不知道分寸,等乔峰稳住了局面再说不行吗,你此时这一发话,登时将他给死死逼住了,更将木婉清推向了险地。”
一个面色蜡黄的老丐行礼道:“启禀帮主,这名女子昨日到了我们被囚禁之所在,和看守的帮众起了冲突,杀了十几人之后退走。”,声音洪亮中带着威严,不偏不倚的陈述经过,没有丝毫揣摩之语。
群丐闻言,却群情激动,不论哪一方,皆是面色忿然。
参与叛乱的帮众自是兔死狐悲,没有参与的帮众同样愤怒非常。
丐帮规矩,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也该由他们自己决断,要是被外人所杀,丐帮一样会出头干涉。
乔峰身为丐帮帮主,如何不知此点,心中不由一紧。
如果换做往常,这种事他一言可决,不论结果如何,众帮众绝不会有异议,可是现在一个不慎,局面想不乱都不成了。
段誉愣了愣,道:“婉妹,你怎么又杀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嘛,干嘛非要杀人不可,这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心中惶急、脑中纷乱,根本没个主意。
木婉清冷冷道:“难道只许人杀我,不许我杀人么?现在既然被他们捉住了,要杀就杀,何须多言!”
风萧萧眉头皱紧,恨恨的想道:“段誉你个白痴,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去尝苦果……木姑娘,实在对不住了,我可打不过乔峰,要是敢冲进去,只怕就出不来了。”
段誉突然嚷道:“是不是那个恶人风老三冲你使邪法了,没错!定是这样,他就对我用过,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身不由己的照做……”
木婉清怒道:“他不是恶人,也没对我用过什么邪法……”
她心思单纯,并不通晓世间的道德礼法,自觉风萧萧每每口中凶恶,其实心地一点都不坏,但怎么不坏又说不上来。
风萧萧闻言叹了口气,高高而跃,直直掠了进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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