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坐虚和尚
作者:酒曲星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49

虽然王木荣让家人将和尚打出去,家里的下人却不能真的将高僧打了出去,只得恭恭敬敬的送出门去,那高僧也不生气,尽然就在王府的正门的街心打起座来。王府中人以为是和尚表面没有生气,但是实际上生气了,所以来了这么一招“堵山门”,再去请示王木荣,王木荣又是一句话:“撵了去!”老管家好说歹说,王木荣才同意施舍些银两打发了和尚。

老管家想得是不错,但是高僧偏偏不给他这面子。银两既然是施舍的,那便收下了,但是地方是不能挪的,他和尚看到有魔气,便不能不管不顾,除魔卫道,也是佛心要旨。老管家说他不动,也不能真的把人怎么样——不能落下仗势欺人的名声呀——和尚坐的又不是王府的地方,也只能由他去了。

那天夜里,王府中人都听见一声女子的惨叫,然后公子王木荣向疯了一样冲出庭院,然后又阴着脸回到房里,便没了动静,那夜也不曾有人看见欣欣。第二天开门看时,那和尚已经不在了,王府中人只当是那和尚已经走了,但不曾想到了晚上那和尚竟然又来了,与昨日有所区别的是,那和尚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蒲团。和尚又坐到了昨日的地方,不过今天是背对着王府大门。

晚上用过饭后,王木荣唤管家来说话,管家来了,王木荣便让管家想法子将那和尚弄走,老管家解释道:“那和尚坐的不是我王府的地方,我们也管不得人家。银子我已经施舍过了,但是那和尚似乎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来,若是强行将和尙赶走,少不得要落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头,与老爷的名望不利,所以和尚愿意坐就让他坐去吧!”王木荣却显得很是烦躁,也不知道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那天夜里,人们也不曾听见有什么响动,也未见那欣欣。第二日一早,王木荣却吩咐家人准备东西,自己要到龙山别院住上一段日子。主子要到龙山别院去住,作为下人自然也不好反对,虽然这龙山别院乃是消暑的去处,也没说冬天不能去呀!不过按道理来说,主子要去别院,最少应该通知一下,让别院有个准备,像这般急匆匆的,却还是头一回!

在去龙山别院的路上,王府的车队却被一个和尚堵上了!那和尚自然就是那个在王府门口堵了两夜的和尚,今天和尚没有带蒲团,只是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根水墨禅杖,不论是那圆头铲头还是那月牙铲都是乌黑乌黑的,在太阳下也没有半点反光,显得很是霸气,但是身上却穿了一件百衲衣,一件真正的由碎布拼接而成的百衲衣,而不是像一些大寺院中高僧所披的那种大红底子,金线分割的整整齐齐的袈裟,两相对比之下,让那和尚的禅杖显得似乎是偷来的。

管家要留在王府理事,没能陪同前来,在前边押着车队的是王府的护院武师,名叫王虎,因为善使一柄九耳大环刀,人们送了诨名叫做王大刀,这王大刀一见前边有人拦住去路,先纵马抢上几步,停到那和尚跟前,勒马抱拳道:“这位师傅,何故挡在路中间?若是化缘,请师傅先让一步路,待我家车队过去,必有银两与师傅。”

那和尚却不理王虎,自顾自的大声喊道:“你若是再不出来,老衲便化去你的尸虫!”王大刀见那和尚不理自己,却自己在那里说了一句怪话,车队马上就到眼前,阻了公子行程岂不是显得自己好没用么?不由怒喝一声:“那和尚,好话说与你你不听,难道真当我这口大刀是吃素的么?”那和尚还是不理王虎,竟然席地而坐,将禅杖放在腿上,自己念起经来。王大刀真的愤怒了,抽出背后大刀,便向那和尚的光头劈去。王虎自然不想杀人,只想吓唬吓唬这和尚,给车队让出一条路来,若是这老和尚真的不闪,自己便用刀面拍他一下,顺便教训教训他。

就在王虎的刀锋要砍到那和尚的光头上的时候,那和尚竟然凭空消失了,王虎不自觉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青天白日的,还见鬼了不成?“啊——”就在这时,车队中传来一声惨叫,发出叫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子王木荣,王虎往王木荣所乘坐的马车上一看,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那和尚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到王木荣的马车顶上去了。当然,王府中的其他家丁也看见了,正要呼喝那和尚下来,王木荣却先一步从马车中自己跑出来了。

王木荣现在已经没有了半点公子的形象,头发都披散着,双目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来,头上青筋根根暴起,脸色刷白,双手的指甲有一尺多长。王木荣刚冲出马车,便向旁边的树林中飞奔而去,那和尚大喝一声:“孽障,哪里走?”便跳下马车,追着王木荣走了。王府家丁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不知哪个大叫一声:“妖怪呀!”大家登时就如鸟兽散了。只有那王虎还算有些胆气,骑着马追着王木荣和那和尚走了。

王木荣虽然跑得飞快,但是还是比不上那和尚在半空中飞腾,没逃出多远就被那和尚撵上了。王木荣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和尚,怒喝道:“好贼秃,何故苦苦相逼?”那和尚双手合十开口道:“阿弥陀佛,自古佛魔不两立,除魔卫道乃是老衲的本分,何来苦苦相逼?”王木荣道:“秃驴,你当小爷怕了你不成?”说罢,便舞起两只鬼手向那和尚攻去。那和尚站在那里也不躲闪,口中念念有词,等到那王木荣攻到近前,那和尚突然张开了双手,一片金光直接印在王木荣身上。王木荣发出一声惨叫,立马双手抱着脸,在地上打起滚来,身上一缕一缕的冒着黑烟。

那和尚口中不停,王木荣便打滚不停,那黑烟也仍旧冒着。突然,林中好像一下子变暗了,一个白衣女子从天而降,看模样正是那欣欣。此时的欣欣也是披散着头发,双手各有一尺多长的指甲。欣欣从天而降,直接便用手去抓那和尚的脑袋,那和尚好似浑然未觉,仍然低头念着佛经,就在欣欣的手刚刚接触到那和尚的脑袋的时候,那和尚头顶的九个戒点香疤各射出一道白光,登时便把那欣欣穿了九个窟窿。那欣欣被穿了九个窟窿,尽然半点血都没流,也只是在被洞穿的地方腾起几缕黑烟,然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就在那欣欣倒飞回去的同时,一柄漆黑的宝剑出现在那和尚背后,指着那和尚后心,没有半点声响,也没有半点法力波动,就在离那和尚的后心不足一寸的地方突然爆发,化作一道乌光直刺和尚心脏。这次和尚是真的没有防备,但是那乌光接触到那和尚的百衲衣的时候,便诡异的定住了,那百衲衣没有半点变化,看起来仍然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百衲衣,但是那乌光就是刺不进去分毫。那和尚开口道:“鬼道士,你还不出来么,难道要等老衲毁了你的鬼剑?”

这时就听得在那和尚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坐虚和尚果然好手段,不过你以为就这点微末伎俩就能吃定我鬼道士么?”原来这和尚的法号叫做坐虚。坐虚和尚也不转身,只是叹息的一声道:“阿弥陀佛,鬼道士,你修炼如此毒功,害人害己,不如你废了自己一声魔功,随老衲到山中清修,老衲自有大道佛法传你,如何?”只听那鬼道士阴笑道:“哈哈哈,好可笑的和尚,难道你还真吃定我鬼道士了不成?你肯放过我,我却不肯放过你呢,你毁了我两条尸虫,现在我先收点利息。嘿嘿,你这老和尚骨香肉美,用来喂尸虫想来是不错的!”

等到这句话说完,那鬼道士终于出现在了距离坐虚不到一丈的地方,好似那鬼道士一直就在那里,从来不曾动过一般,这鬼道士自然就是那日上门给王木荣看病的道士了。然后王虎便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又回到了官道上,王虎给自己鼓了半天气,终于又一次走入那片密林,等他到了刚才的地方,老和尚与鬼道士已经都不见了,地上趴着俩个人,一个是王木荣,一个是欣欣,两人已经恢复了正常人模样,王虎也不管欣欣,自己背起王木荣便向城中王府跑了回来。

回到王府,除了管家和王虎,没有人敢接近王木荣,管家也无法,只得让王虎这个大老粗来照顾王木荣,自己一边再次给边关和家中发报,一边贴出寻贤榜,看能不能救得王木荣性命。一转眼半年过去了,王木荣气色一日不如一日,如不是家中用上好的补药吊着性命,只怕早就死了。眼见最小的孙子就要一路归西,连半年前告老还乡的王老员外也急坏了,但是着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难道真的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么?就在这个时候,有家丁报告有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进城了,王员外自然不肯放弃任何希望,赶紧让人去请,于是就把虚云子师徒请上门来了,王家人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就是不信也得相信了,而且虚云子又用八卦阴阳盘露过那么一手,王家人更是觉得找到了救星。

等故事讲完的时候,饭也吃的差不多了。虚云子听完了这一切,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座上众人道:“王老员外,不知道我能不去看看令孙。”王老员外忙到:“当然,当然,道长请随我来。”说罢便引着一众人等往后堂来了。

王府的后院其实就是一个大花园,另有各个小院错落其中,显得十分优雅别致。王木荣就在西北角的一个院落中修养,院落前边便是重叠的假山,还有一条流淌的小河,显得十分清静,确实是个修生养性的好地方。负责这里安全的正是王虎,这王大刀因为护主有功,已经得到王老员外的许诺,等到此间事了,便送王大刀去军中任职,王大刀得了前程,非常高兴对王老员外交待的这最后一项任务也很是尽心。看到王老员外和一个道士一同前来,看这道士道貌岸然的样子,必然又是王老员外请的高人了。

说实话,这些日子道士请了不少,个个都把胸脯拍的震天响,但是每一个能办事的,大都是骗了银两便消失了,后来王家留了心,抓了几个骗子,从那以后便再没有道士上门了。反而请来的和尚和大夫还多少有些作用,虽然都说救不了王木荣的命,但是也可以保王木荣不死,所以王木荣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虽然王家还是不断的把“高人”请进门来,却一次次失望的将“高人”送出门去。王家人不灰心,可是这王大刀却是对道士信心严重不足,再加上鬼道士的影响,已经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王大刀看见虚云子这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当然,他是不知道虚云子已经在前厅露过一手了,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想要试试虚云子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