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前面街道上传来叫卖草药的喊声,刘辩双腿朝马腹上轻轻一夹,策马朝着传出喊声的地方奔了过去。
卖草药的人一边叫卖着,一边向从他身旁经过的人介绍着他的草药如何如何好,在他的外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围观的人群中,还有不少几个人,正在向那卖草药的汉子询问着各种草药的功效和用途。
驻马立于外围,听着卖草药的汉子向围观人群讲解着各种,草药的功效,当听到三七可以止血时,刘辩翻身跳下马背,领着王柳、王榛等人,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见洛阳王来了,原本围观的人群很自觉的让开到一旁,一双双眼睛全都从那卖草药的汉子身上转移到了刘辩的身上。
卖草药的汉子见了刘辩,也连忙止住了喊声,低着头,神色中竟是流露出了几分紧张。
瞟了那汉子一眼,刘辩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蹲在地上的草药旁,伸手从一只布袋中掏出了几片晒成黑褐色的草叶,摆在手中,抬头看着那汉子问了一句:“这是甚么?”
洛阳城内,恐怕除了那些已经老到大脑都糊涂了的老人和尚未记事的孩童,再没有几个人不认得刘辩。
“三七!”看着刘辩捧在手中的那几片叶子,卖药汉子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句。
“三七?”抬头望着那汉子,刘辩嘴角撇了撇,把那些叶片扔进布袋中,站起身对那汉子说道:“三七叶片呈长圆形,叶片饱满,汁液丰足,有止血化瘀的功效。你再看看你卖的这些,叶片只是椭圆,虽说晒干会变的薄上许多,拨摸在手中却是并不光滑,根本不像是晒干了的三七。”
刘辩这么一说,那汉子顿时两腿一软,“噗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向刘辩磕头如捣蒜的说道:“殿下饶命,小民晓得错了!”
“没收他的假草药,将他送到洛阳王府审问!”站起身,刘辩冷冷一哼,向身后的几名卫士吩咐了一句。
那几个卫士连忙应了一声,其中两人上前将那汉子扭住,另外的几个人,则把那汉子摆在摊位上的草药全都收拾了个干净,押着那汉子,朝洛阳官府方向去了。
“殿下饶命,小人晓得错了!”被两名王府卫士像拖死狗一样拽着,那汉子一边挣扎着,一边还大声向刘辩喊着冤。
刘辩根本没有理会他,跳上马背,一抖缰绳,领着王柳等人,径直向王府去了。
刚回到王府,刘辩才进了后园,还没决定要到哪个王妃那里,一名王府卫士就飞快的跟了上来,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徐军师求见!”
“人刚送到官府,徐庶就跟过来了?”得知徐庶求见,刘辩眉头微微一拧,朝那卫士摆了下手,对他说道:“请军师到后园小亭中与本王相见!”
到了后院小亭,刘辩径直上了亭子,王柳、王榛以及几名卫士,则立于亭下,分为两排笔直的伫立着。
没过多会,得了刘辩召唤的徐庶,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刚来到亭子下面,徐庶双手抱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对刘辩说道:“殿下,臣下方才想起一事,颇为紧要,叨扰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元直整日操劳,为本王分担了多少烦忧?”站在凉亭上,刘辩朝徐庶虚抬了一下手,对他说道:“有话但说无妨!”
跨步上了小亭,在离刘辩只有两三步开外的地方,徐庶停下了脚步,对刘辩说道:“不知殿下可晓得吕布与袁术联姻一事。”
“有所耳闻。”刘辩微微一笑,看着徐庶,对他说道:“不过吕布并未将其女送至淮南,由此可见,他对袁术尚且有着二心。一旦袁术称帝,吕布恐怕会最先起兵反对。”
“是!”刘辩说出这么一番话,徐庶抱起双拳,躬身对他说道:“殿下所料不差,吕布应是有着这般打算。不过由此事,也是能看出,袁术已是蠢蠢欲动,意欲对徐州用兵了!”
“徐州而今还真是多事之秋。”徐庶说出袁术也是对徐州有所觊觎,刘辩冷冷一笑,应了一句,便没再多说什么。
“那袁术占了徐州,待到立稳脚跟,唯有两条路可选!”放下抱起的双拳,徐庶接着对刘辩说道:“我军也是早晚要打淮南,方才殿下命人送至官府一人……”
“你是说那个卖假药的?”徐庶提起刚才送到官府的那个人,刘辩扭头看着徐庶对他说道:“假药害人性命,本王既是擒了他,定不会容他再在世间为祸。对待此种人,唯有杀而警之!”
“素日可杀,而今不可杀!”让刘辩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徐庶就对他说道:“此人正可为我军所用,殿下若是杀了,着实可惜。”
“怎解?”微微蹙起眉头,刘辩扭头看着徐庶,向他问了一句。
“假药害人,世人皆知!”从刘辩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不快,徐庶赶忙对他说道:“眼下淮南大战在即,定然会大肆收购药材。方才臣下已然看过此人所货卖药材,若非如殿下般十分了然品相,定然看不出真假。”
“比本王了然药材品相者,世上不晓得有多少。”刘辩微微一笑,朝徐庶摆了摆手,对他说道:“要此人前去淮南售卖假药,以乱淮南军药材储备,这个法子断然不可行!”
“若是殿下要他前往,此事断然不可行!”看着刘辩那张冷峭的脸,徐庶并没有放弃说服刘辩,接着对他说道:“假若他无路可走,再有人稍作点拨,那他又会如何?”
刘辩愣了一下,扭头看着徐庶,在他的眸子中瞬间闪过一抹迟疑。
“两军交战,假若于战场之上杀死敌军,那倒罢了……”迟疑了片刻,刘辩眉头紧蹙,对徐庶说道:“可是如此利用一个贩卖假药者,将假药输送到淮南一地,以期达到减弱淮南军的目的,本王又如何忍心……”
“殿下!”刘辩还是有些不肯利用一个假药贩子,而对淮南军的药材储备下黑手,徐庶赶忙劝解着说道:“所谓无毒不丈夫!淮南军遭受损失越重,我军将来便会更少有将士战死沙场……”
“罢了!”没等徐庶把话说完,刘辩就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能保得本王麾下将士,本王也顾不得这许多。此事便交由军师去办!”
“诺!”原本就没打算要刘辩亲自操持此事,只是想要博得刘辩一声允诺,得了刘辩这句话,徐庶应了一声,向刘辩告了个退,离开了洛阳王府。
看着徐庶离去的背影,刘辩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战争的需要,果真是五花八门,有的时候也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措施,可刘辩却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有一天,他为了赢取战争,减少麾下将士的伤亡,做出利用假药贩子的事来。
夜晚悄悄降临,当深夜用它的墨色的轻纱蒙住了整座洛阳城,在洛阳城的一条小巷中,蛰伏着五条身影。
前面的四个人,都穿着一身墨色的夜行衣,跟在最后的那个人,则穿着一身百姓的深衣。
跟在四个夜行人身后的,正是那个贩卖假药的贩子。
被关进监牢之中,原本他以为此次必死,却没想到,就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候,出现了四个夜闯监牢的人,将他给救了出来。
”四处寻找,定不要让逃犯逃了!“街道上,不时的传来这么一声喊。
每听到这样的喊声,假药贩子便会浑身哆嗦一下。
真正的药材,虽然山中颇为丰富,却不好寻找。他本想着弄些假药,在街市上货卖,以此横发一笔,根本没有想到竟然会撞上了洛阳王。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件在洛阳还没人干过的事情,竟然会是犯了杀头之罪的祸事。
“走!”街市上,搜寻逃犯的喊声渐渐远去,领头的黑衣人招了下手,带着他身后的众人,飞快的朝城门口蹿了过去。
说来也怪,平日里洛阳城到了晚间,城门早已是紧闭,可今日却莫名其妙的留了条缝隙,而且城门边上根本无人把守。
发现城门留有缝隙,领头的黑衣汉子没有吭声,再次向身后众人一招手,猫着腰蹿了出去。
假如贩假药的汉子半夜常常跑得到城门边上闲走,他定是不会相信城门如此轻易便能混过。
可他偏偏以往从来没有在晚间跑到城门附近,对城门守卫的情况根本没有半点了解。
跟着那四个黑衣汉子出了城,直到一口气跑出很远,卖假药的汉子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
松出一条缝隙的城门附近,数十名蛰伏着的洛阳军兵士,眼见着黑衣汉子带着卖假药的汉子从城内逃出,有继续蛰伏了约摸一炷香的光景,军官才抬起手臂,向兵士们招呼了一声:“人已出城,关闭城门,向军师回报!”
一众兵士从藏身的地方走出,大多都跑去帮着把城门关上,另外还有一名兵士,则跑向了洛阳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