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两弃家小,引得他的二位夫人心生不满,此时的徐州城内,吕布与貂蝉却是正相拥着站在花亭中,欣赏着眼前一片尚未凋敝的绿意。
依偎在吕布身旁,脑袋贴在吕布的手臂上,望着花亭外的那一片被秋风扫的稍稍卷起了些淡黄的绿意,貂蝉轻声对吕布说道:“早先妾身并不晓得温候如此至情至性,直至刘备两弃家小而温候却不杀之,反倒将她们送还给刘备,妾身才晓得,温候才是真男儿。”
搂着貂蝉,嘴角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吕布轻声对她说道:“世人都说某是三姓家奴,却不晓得某因何做这三姓家奴!”
听得吕布如此一说,貂蝉怔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吕布的嘴角稍稍勾起一个若不留意查看定然难以察觉的笑容,那抹笑容有些邪邪的,挂在吕布的脸上,却是与这位沙场之上从未遇见敌手的猛将浑然天成、辉映成趣。
“当年某追随丁原,丁原虽是忠心汉室,却从未重用于某!”望着亭外的绿色,吕布轻轻叹了一声对貂蝉说道:“某在丁原帐下屡立战功,始终不过一小校耳!董卓赠某赤兔,且又封某为温候,前景一片光明,若是放在任何人的身上,恐怕也是会如某一般抉择。”
说话的时候,吕布的语气很淡,可貂蝉却能从中听出一丝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寞。
她抬起头,看着将她搂在怀中的吕布,并没有插嘴打断吕布的话头,默默的等着他把话给说下去。
低头看了一下被他搂在怀中的貂蝉,吕布嘴角的笑容突然变的温柔了起来,一双眸子中也闪烁着无尽的柔情,轻声对貂蝉说道:“之所以诛杀董卓,乃是因为董卓倒行逆施祸乱朝纲……”
仰脸凝视着吕布,貂蝉的嘴角也带着甜甜的笑容。
她笑的是那么的倾城国色、笑的是那么的淡然写意,纵使吕布每日都能与她缱绻,却还是看不够她这美如画卷般的甜美笑容。
“最重要的是你!”吕布转了个身,双手轻轻捧着貂蝉的下巴,让她的脸保持稍稍上仰的角度,低头与她相互凝视着,看着她那双如同清潭般的眸子,柔声对她说道:“某与董卓终究还有父子之情,若非董卓意图对你不轨,某也无法痛下决心将之诛杀。”
“妾身了然……”从吕布的话中,貂蝉已是听出,在吕布心目中她远远比征伐天下、指点江山更为重要,心下一感动,眼窝中竟是泛起了点点泪光。
见貂蝉的美眸闪烁着点点泪光,吕布抬起手,轻轻帮她擦拭去眼泪,柔声对她说道:“某只是说些往事,公主因何哭将起来?若是如此,某真真是不敢再说下去!”
双臂环绕在吕布的腰上,将脸颊贴在吕布的胸前,貂蝉柔声对吕布说道:“温候,妾身已是了然温候心意,此生即便是死,也断然不负温候!”
“某做过许多事情,唯有一件事情,至今想来仍是做的差了!”搂着怀中的貂蝉,吕布望着亭外,轻声说道:“某始终想不清,公主因何要某被判秦王?”
“不瞒温候。”吕布问起当日背叛刘辩的事来,貂蝉自是不会告诉他,那时候她对刘辩还有爱恋之意,于是便轻声对吕布说道:“在温候领军攻破王府之前,是有一人对妾身说过温候假若一直在洛阳,此生恐怕难得重用……”
“唉!”貂蝉的话尚未说完,吕布就重重的叹了一声,对她说道:“秦王当日着实不肯重用于某,也是某早年做的那些荒唐事。试问天下,又有何人敢收留某?公主虽是为某思虑,却不晓得乃是中了他人的计策!”
“啊?”从吕布口中听到这些,貂蝉愣了一下,连忙向吕布问道:“温候之意,可是当日有人挑唆我等与秦王反目?”
“正是!”点了点头,望着亭外,吕布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思忖了好半晌,最终还是很无奈的说了句:“只是某着实想不出,究竟何人如此想要某与秦王反目……”
“莫不是那刘备?”在思索着同样的问题,貂蝉微微蹙起眉头,下意识的说了句:“刘备为人薄情,连妻子都可连番弃之不顾,做出这等事来也是……”
“事已至此,如今再想也是无用。”朝貂蝉微微一笑,吕布对她说道:“公主莫要再思虑这些,某今日便在此发誓,即便被百万雄兵围困,也断然不会舍弃公主!”
“嗯!”轻轻应了一声,貂蝉依偎在吕布的怀中,轻轻的应了一声。
二人沉默了片刻,貂蝉才轻声向吕布说道:“温候对妾身重情重义,也莫要忘记严夫人与曹夫人……”
“你我二人当日得罪了秦王,断然是无法前去洛阳!”听了貂蝉的话之后,吕布略一沉吟,便对貂蝉说道:“不过她们二人却并未开罪秦王,刘备投靠曹操,必定怂恿曹操前来攻打徐州。一旦曹军开拔,某便打算将她们送至洛阳,恳请秦王给她们一条活路……”
“温候果真至情至义!”吕布的一番话刚说完,貂蝉就依偎在他的怀中赞了一声。
许昌城内刘备的临时住所中。
刚刚在糜夫人体内宣泄了的刘备,正满足的躺在铺盖上,回味着酒宴中曹操对他说的那些话。
来到许昌,对刘备来说是个冒险的决定!
当初曹操东进徐州,他曾命糜竺、糜芳兄弟领军与曹军厮杀,虽说在曹军面前,徐州军几乎是一触即溃,根本没有多少战力,可毕竟是曾结下了冤仇。
之所以敢来到许昌投靠曹操,便是刘备自忖在天下间还有着几分贤名,曹操为封天下英雄之口,断然不会轻易戕害于他。
尤其是他没有在曹操面前做出任何错事的情况下,曹操更是没有理由害他!
想到曹操应允要带他前去面见刘协,刘备心内就一阵阵的欣喜。
见到当今陛下,如今在曹操胁迫下的皇帝正愁无人可用,看到他这位“皇叔”自是会极力拉拢。
只要刘协承认了他皇叔的身份,就算是远在洛阳的刘辩不待见他,那也是没什么打紧了。
躺在尚存有糜夫人体香的铺盖上,刘备幻想着各种与刘协见面的场景,就在他的幻想渐入佳境的时候,房门被人推了开来,一个人跨步走进屋内。
听到有人推开房门,刘备心头一惊连忙坐了起来。
当他看清进入屋内的是关羽时,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对关羽说道:“某当是谁,原来是二弟……”
“大哥!”抱拳向刘备行了一礼,关羽对他说道:“今日在曹操说设酒宴上,某看那曹操屡屡望向大哥,眼中都是暗含杀机,明日觐见陛下,大哥当须小心在意!”
“曹操意欲图谋,某又何尝不知。”慢慢的站起身,刘备脸上浮现出一片为难的神色,对关羽说道:“可我等眼下无处可去,唯有这许昌,尚算是给某等留了一席之地……”
“明日大哥且去见陛下如何!”低头寻思了一下,关羽才对刘备说道:“假若陛下尚安,那便罢了。若是曹操要挟陛下,大哥身为皇亲,不若……”
“二弟!”关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备连忙大喝了一声,将他的话头打住,对他说道:“我等前来投靠曹公,曹公不计前嫌,收留我等,二弟如何能说出这等话来?”
刘备突然喝了他一声,关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眼下他们居住的地方正是曹操命人为刘备安排的。
在这座宅子中,难保没有曹操的眼线,假若刚才他所说的话被人听了去,恐怕刘备就算是想要第三次丢弃夫人逃命,凭着关羽和张飞二人,在猛将如云的曹军之中恐怕也是难以将他活着护送出去。
想明白了这一层,关羽连忙双手抱拳微微躬着身子面朝刘备,还真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见关羽不再说话,刘备松了口气,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二弟且回去歇着,你的两位嫂嫂已然亲手备办饭食,待到晚间某命人前去请你与三弟来此,我们兄弟三人今晚好生饮上几盏!”
刘备开口要他回去先歇着,关羽晓得,即便留在此处也是说不出甚么,于是便向刘备告了声退,离开了房间。
见到刘备的时候,关羽只字未提方才于后园中遇见糜夫人的事情。
虽是糜夫人不肯说,关羽也是晓得,定然是他的这位大哥伤了糜夫人。
大哥家中的事情,身为结义兄弟,关羽自是不敢多问。
可他心内却始终有些闹不明白,为何刘备对别个都是一腔忠义,尤其是对他和张飞,更是义气到了可以两肋插刀,为了张飞不惜在小沛城与吕布决一死战!对他的两位夫人却是如此的薄情寡义?
目送着关羽离去,待到关羽出了房门,刘备才转身走到窗口,望着窗外那满园即将凋零的绿意,紧紧的拧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