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与高顺退出了刘辩的书房,房间里只余下邓展一人。
待到二人离开房间,守在门外的王柳将房门关上,只留下邓展和刘辩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房间里。
“邓将军近前说话!”朝邓展招了招手,指着桌案对面,刘辩招呼了他一声。
抱拳应了,邓展站起身,跨步走到刘辩对面的矮桌前坐了下来。
虽说是与刘辩相向而坐,邓展的身子却是稍稍侧着,并没有直接面对面。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将军无须如此!”朝邓展咧嘴一笑,刘辩向他虚按了两下手。
有了刘辩这句话,邓展这才敢将身子坐直了一些。
一手捏着下巴,双眼凝视着邓展,刘辩嘴角浮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对他说道:“早先本王曾与将军说过,要诛杀郭嘉、荀攸等人,不知将军如何安排?”
抱起双拳,邓展的身子稍稍躬着,对刘辩说道:“殿下确是已然安排妥当,待到袁绍被曹军击破,末将便可展开诛杀!”
凝视着邓展,刘辩点了点头,随后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窗口。
已是临近入冬,窗外的草木都已枯黄。
凉飕飕的风儿吹拂在着金黄的草叶,草儿而随风摆动着身姿,就犹如一个个穿着金色纱裙的舞娘,正跳着一支冬的序曲。
“冬季到了,许多事情,也都该有个收尾了!”望着窗外初冬的景致,刘辩的眼睛微微眯了一眯,对身后的邓展说道:“龙骑卫无须潜入许都,曹操出征,郭嘉等人必定随同,届时邓将军率领龙骑卫进入战场,在赵云冲击曹军的同时,趁机杀入,主要目标只有两个,郭嘉、荀攸!至于其他人,可擒便擒,不可擒便杀!”
“诺!”站起身,抱拳向刘辩深深一躬,邓展应了一声。
“你且去吧!”望着窗外并没有回头,刘辩向身后的邓展摆了下手说道:“好生训练将士们,本王要用他们的日子,将会很多!”
再次应了一声,邓展退出了刘辩的书房。
邓展离去之后,刘辩也离开了书房,领着王柳、王榛,向王妃们住的那片相连的寝宫去了。
离开书房,走上青石路,没走多远,刘辩感觉到脸上落了一点冰凉。
抬起头朝天空看去,天空遍布着阴霾,一颗颗的晶莹小颗粒从半空落了下来。
“下雪了!”几颗晶莹的颗粒落在脸上,刘辩抬手摸了摸脸颊,轻声说道:“今年的雪,下的颇是早了些!”
“是啊,方才入冬,便是落雪了!”仰脸望着天空,王柳接过刘辩的话头说道:“待到明年,定是个好收成!”
“瑞雪兆丰年,好啊!”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刘辩说道:“今冬若是多下几场雪,明年百姓们便会有个好收成,我大秦粮草丰盈,本王即可挥师天下,令我大秦的铁骑,光复大汉的疆土!”
刘辩的话说的是豪情万丈,站在他身后的王柳、王榛,虽说是女儿身,却也在心内生起一股澎湃的浪涛。
“殿下,落雪了,还是找个去处避避雪吧!”落下的小冰渣越来越多,王榛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一面落下的冰渣掉进眼里,向刘辩说道:“回头再把衣衫弄湿了!”
“本王许久没有在雪地中走上一走了!”面带笑容,刘辩回头看了王榛一眼,对她说道:“你二人若是要找寻去处避雪,只管前去便是,本王要在这落雪时节走上一走!”
王榛和王柳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了一抹为难。
还是王柳在照料刘辩上要心思细腻些,晓得劝不动他,便抱拳对他说道:“殿下既是要在雪中走上一走,本王为殿下取只伞来!”
“殿下!”刘辩刚要说不用取伞,王榛就在一旁帮腔道:“雪天若是这样淋着,弄得一身雪白,反倒是不美。撑上一把伞,走上一走,若是能有些积雪,方才是真个美不胜收!”
看着王柳和王榛,刘辩摇头笑了笑,说道:“罢了,罢了,去取伞便是!”
得了他的允诺,王柳赶忙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向最近的寝宫,讨要雨具去了。
王柳离去之后,刘辩领着王榛,沿着王府后园的青石路,一路朝着寝宫深处走去。
洛阳王府,乃是当年的洛阳皇宫改建。
虽说有许多建筑都是后期翻建,和风格和当年的洛阳皇宫,并没有多少差别。
沿着青石路,走了没多久,刘辩停下了脚步。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座两层的木楼。
相对于他们经过的成片寝宫,木楼很小,小的几乎让人看起来感觉有点可怜。
站在青石路面上,仰脸望着木楼的二层,刘辩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回味。
跟在他身后的王榛,见他站在木楼前不走,也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虽说跟随刘辩已有数年,可他却并没有带王榛和王柳来到过这座木楼,王榛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座木楼乃是当年重建王府时,刘辩特意吩咐工匠,一定要按照当年的风格重建。
这种小木楼,在王府内比比皆是,王榛也是不晓得刘辩因何唯独对眼前这座特别情有独钟。
二人一前一后,站在木楼前,仰脸望着小楼,去给刘辩取雨具的王柳已是折了回来。
王柳手中,拿着两把雨伞,到了刘辩身后,她将其中一把递给了王榛,自家则撑开另一把,为刘辩遮挡着天空落下的小冰渣。
下雪之前,往往最先飘落的并不是雪花,而是会下一会冰渣,才开始落雪。
细小的冰渣落在雨伞上,敲打着雨伞面上的皮裘,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响声。
响声虽是不大,可听起来却十分的入耳。
站在王榛撑开的雨伞下,刘辩仰脸望着眼前的木楼,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殿下!”在木楼下站了好一会,王榛终于忍不住向刘辩问道:“这座小楼有甚不同?因何殿下在此看了良久?”
“不同!大有不同!”扭头朝王榛和王柳分别微微一笑,刘辩说道:“你二人可有听过本王当年带同唐姬离开洛阳之事?”
王柳和王榛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刘辩带着唐姬,一路躲避西凉军,成功逃离洛阳的事情,她们早已是听人说过,在坊间,这件事甚至被一些江湖艺人改成了秦腔说唱,而且还添加了不少神话色彩。
传说终究是传说,刘辩没有和她们说过,她们虽是对当年的事情很是好奇,也是不敢向他多问。
没等王柳和王榛开口询问,刘辩已是对她们说道:“当年李儒带了毒酒,就是在这座小楼,意图毒害本王!”
“啊?”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当年的事情,得知李儒竟然要毒杀他,王柳、王榛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惊呼。
并没有被她们的惊呼影响,刘辩嘴角撇了撇,接着说道:“在李儒进入屋内之前,本王便是取了支唐姬的簪子,趁他献出毒酒之时,将他诛杀!”
说到这里,刘辩的眼睛也是微微的眯了一眯。
“就是从这个窗口!”抬手指着小楼二层的窗口,刘辩说道:“本王用床单结成绳索,与唐姬一同逃离,一路上除了遇见吕奉先之时着实惊险了一些,杀卫士、杀内侍,杀运夜香的民夫,那一晚为了活下去,本王却是要了不少他人的性命!”
话说到这里,刘辩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落寞。
“殿下不用歉疚!”从他脸上看出了落寞,王榛赶忙说道:“若是不杀那些人,他们便是要不利于殿下……”
点了点头,刘辩轻轻的叹了一声,转过身面朝着二人问道:“你二人自打在当城追随本王,到如今也是已有许久,可觉着本王杀伐过重?”
刘辩突然提起当城,在那座城池内层意图刺杀他的王柳和王榛脸都是一红,连忙低下了头。
嗫喏了一下,王榛才对刘辩说道:“殿下杀伐,乃是为了大汉,为了匡正天下!素常对百姓和将士们,却是犹如亲生父母一般。这大秦,谁人不念殿下个好!”
“好!好!”嘴角带着笑容,刘辩连着重复了两个好,这才长叹了一声说道:“生为世人,甚么才是紧要?性命!没了性命,即便再好又能怎样?”
很少见到刘辩这样感伤,王柳和王榛都是不晓得该如何劝慰他才是,俩人面面相觑,只能立于一旁不开腔。
“本王只愿这天下再无杀伐,可群雄纷起,乱我大汉!本王又如何能坐视不管?”陡然间,刘辩的面色一正,转过身望着眼前的小楼,语调铿锵的说道:“若要天下清宁,本王只能诛杀不臣!将天下间意图割据一方的豪雄悉数拔除,方可保得大汉基业数百年不衰!”
“江山万里,谁主沉浮?”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了起来,刘辩接着说道:“纵使本王要让这江山染满鲜血,也会领大秦铁骑踏遍每一寸疆土,扫平天下不臣,还四宇清宁!还百姓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