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均在一众亲兵簇拥下到了河边,押解孟获的董荼那还没有登岸。+◆,
小小的木筏上,只站了十多个蛮人。
孟获被两个蛮人扭着手臂,上半身捆缚着麻绳,一脸愤懑的站在木筏上。
擒了孟获的董荼那,则手按着蛮刀刀柄,挺直着腰杆立于木筏前端。
木筏离河岸越来越近,诸葛均已是能清楚的看到孟获那张满是颓丧的脸。
正望着木筏上的孟获,典韦跨步走到诸葛均身后,小声问了一句:“将军,可会有诈?”
看着木筏上的孟获,诸葛均摇了摇头说道:“不会!蛮人纵然使诈,也是必定晓得,到了此处,他们断然折返不回!孟获身为蛮王,绝不会以身犯险。董荼那此举,想来是盘算出与我军厮杀绝无好处,才铤而走险!”
站在诸葛均身后,典韦没有吭声。
他并没有将手按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
步战厮杀,他最擅长用的,还是背在身后的那两柄短戟。
有他在诸葛均身旁,凭着董荼那、孟获等人,恐怕连诸葛均的身也是近不得。
木筏缓慢的朝着岸边靠了上来,当它的一头靠到岸边时,站在木筏上的董荼那纵身蹿上了岸。
跟着董荼那跳下木筏的,还有个年岁看起来已是不轻的蛮人。
上了岸的他,并没有立刻朝着早就等候的诸葛均走上来,而是向诸葛均行了个蛮人礼,对他说道:“大汉将军,孟获举全族之力,意图与汉军抗衡,殊不知乃是螳臂当车,早晚要将族人带入灭绝境地。我等不忍眼看族人受苦,特意擒了孟获,敬献将军!”
董荼那说出这些的时候,站在河岸边的诸葛均脸上是没有半点表情。
他根本听不懂蛮人的语言,此时向导也不在身旁,也是无人能为他翻译董荼那所说的这些。
诸葛均正纠葛着听不懂董荼那的语言时,随着董荼那一同跳上河岸的年长蛮人,却是磕磕巴巴的把他的话给翻成了汉人的语言。
听得那年长蛮人说话,诸葛均面带微笑着朝董荼那虚抬了一下手说道:“将军大义,本将军已是了然。”
年长蛮人侧耳仔细聆听着诸葛均的话,好似生怕听差了一句,就无法把真实的意思清楚翻给董荼那去听。
诸葛均的话音落下之后,那年长蛮人思忖了一下,才把话翻成了蛮人的语言。
向导为诸葛均等人做翻译时,从来都是当时听了,当时就能准确的表述出意思。
年长蛮人却是要想上一想,才能把话给说的准确。
从他的这一举止,诸葛均已经看出,他对汉人的语言并不是十分熟悉,在翻译的过程中,他还会打上一下顿。
有了个蛮人从中翻译汉人语言和蛮语,诸葛均与董荼那倒是没了交流的障碍。
通过带着懂汉话的蛮人登岸,诸葛均倒是觉着董荼那这个人,在蛮人之中算得上是个颇有智虑的。
年长蛮人将话翻给了董荼那,诸葛均朝身后一摆手,立刻就有五六名亲兵朝着木筏走了过去。
到了木筏前,那几个亲兵接替蛮兵押解着孟获往军营去了。
被诸葛均的亲兵押着,孟获还不住的破口大骂着董荼那。
早就铁了心要背弃孟获,董荼那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谩骂,只是躬着身子,保持着向诸葛均行礼的姿势。
孟获的骂声越来越远,渐渐已经是听不真切了。
诸葛均朝董荼那虚抬了一下手说道:“将军不必多礼,请随本将军入帅帐说话!”
态度恭谨的应了一声,董荼那跟着诸葛均,往汉军帅帐去了。
到了帅帐前,诸葛均停下脚步,朝董荼那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将军请进!”
躬着身子,再次向诸葛均行了一礼,董荼那说道:“将军请!”
缓缓的点了下头,诸葛均也不和他太多的客套,扭头进了帅帐。
跟着诸葛均进入帅帐的,还有随行保护的典韦,董荼那则是等到典韦进了帐,才跟着进去。
进入帅帐,众人依序坐下,只有董荼那带来的蛮人,是立于临近帐帘处,躬身面朝着帐内众人。
端坐在首座,诸葛均身子稍稍朝前倾了倾,向董荼那问道:“将军将孟获送至我军,莫非不担心日后族人向你问罪?”
被诸葛均一句话给问的愣了下,董荼那才躬身说道:“怕!族人一旦问罪,我是死无葬身之地。可若是依着孟获,以举族之力抗衡大汉,不仅我要遭殃,怕是族人也无人幸免!”
“将军高义!”凝视着董荼那,诸葛均点了点头说道:“能够以身犯险,不惧族人问罪,也要保得全族周全,将军乃是大义之人!本将军今日便可明言,假若蛮人放弃抗衡大军,本将军不仅不会诛杀蛮人,还会令将士们,教习你等耕种农田、栽种桑麻、纺纱织布,从此往后,此处也是如同中原一般繁华,岂不美哉?”
闻知汉军会教授他们耕种农田和栽种桑麻,董荼那心中一喜,赶忙站了起来,右手贴在心口上,向诸葛均深深行了一礼说道:“若是果真如此,族人必定感念将军大德!”
面带微笑,诸葛均朝董荼那虚按了两下手,向帐外喊道:“来人,将孟获押入帐内!”
守在帐外的亲兵得了命令,向看押孟获的汉军传达命令去了。
没过多会,帐外就传来了一个亲兵的声音:“启禀将军,孟获押到!”
得知孟获被押到,诸葛均看向帐帘处,朝外面吩咐了一句:“将他押进来!”
两个亲兵在得了命令之后,押着孟获进入了帐内。
被押进帐内的孟获,脸色一片铁青,当他看见董荼那坐在帐中时,眼睛猛的瞪圆,向董荼那吼道:“你个叛逆,竟还有脸在本大王面前安坐!”
虽说是亲自下令将孟获擒了,可面对孟获的质问,董荼那还是多少有些愧疚。
不肯向孟获认错,也不便当着诸葛均的面与孟获争辩,董荼那把脸扭向一旁,不再去看孟获。
“孟获!”见董荼那将脸扭到一旁,孟获张口正要再骂,诸葛均低沉着嗓音向他喝问道:“早先说过,若是再被本将军擒了,再不受降,本将军便可将你的脑袋斩了!如今你是又站在了本将军的帅帐中,可还有话要说?”
站在孟获身后不远,董荼那带上岸的那个蛮人,在翻这句话给孟获听的时候,话语是磕磕巴巴,根本连话都说不连贯。
身为蛮人,在翻译诸葛均带有威胁的话时,他自是不会如同向导一般淡定从容。
扭头朝站在身后不远处,把诸葛均话翻译给他听的蛮人看了一眼,孟获又将目光转向了诸葛均。
被他看了一眼,那蛮人赶忙低下头去,由于惧怕,浑身都在微微的哆嗦着。
当孟获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时,他还是低着头,连看也不敢多看孟获一眼。
董荼那、阿哙喃背叛了孟获,蛮人大军已经做好了向汉军投降的准备,可孟获终究还是蛮王,身为蛮人,自心底对他还是有些惧怕。
不仅那年长的蛮人不敢去看孟获,董荼那的目光始终也是没有与他相对。
早就产生了背叛孟获的打算,可真的把大王送到了汉军军营,他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
借着镇住年长蛮人的气势,孟获扭头凝视着诸葛均。
诸葛均当然不会像年长的蛮人一样把目光偏离到一旁,当孟获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反倒是比先前更加平静了许多,看向孟获时,目光中也透着无尽的坚毅。
与诸葛均相互对视着,身为阶下囚的孟获,底气自是不会太足。
很快他就被诸葛均盯的浑身发毛,把头垂了下去。
见孟获垂下了头,诸葛均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接着对他说道:“大王可是意图继续与我军为敌?”
“此番某乃是因叛徒……”诸葛均的问题刚问出口,孟获就抬起头,为他的再度失败找着理由。
没等孟获把话说完,诸葛均就抬手止住了他。
虽说听不懂孟获所说的话,诸葛均却是晓得,他一定在为战败找着理由,也是因此,才打断了他的话头。
目光转到负责翻译的蛮人身上,待到蛮人把孟获所说的话给翻成了汉人语言,诸葛均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麾下将士背叛大王,大王尚且不知悔改”走到孟获面前,诸葛均手背在身后,凝视着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语气更是冰冷了一些说道:“大王若是一心求死,本将军便成全了你!”
话说到后面,诸葛均不仅目光更加凌厉,就连语气都森冷了许多。
虽说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孟获却能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听出,这些话必定不是什么好话。
立于临近帐帘处的蛮人,低着头吞咽了两口唾沫,才磕磕巴巴的把诸葛均的话翻给了孟获听。
得知诸葛均有心杀他,孟获心头一紧,连忙喊道:“若是有胆,你便将某放了,待某整备兵马,来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