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来了,陛下来了!”刘辩和陶浣娘的到来,让整个陶家庄沸腾了。±,
陶家庄的孩子们,自打能听懂大人说话起,村子里的大人就会给他们讲当年皇帝在陶家庄居住时的故事。
当然,在大人们的描述中,刘辩是彻头彻尾的正面形象,而曾经阻挠过刘辩的那些老人,则一个个都是以反面形象出现。
老人们不通人情,不晓得陛下良苦用心,是讲述故事的人们最喜欢多加描述的。
有些当年参与过建造水车的老人也还健在着,他们每每听到故事,也都是笑吟吟的在一旁坐着,并不因他们成了反面角色而感到懊恼。
当小孩子们向他们问起当年的事情可是如讲故事的大人说的那样时,他们也总是会含笑点头,毫不避讳的承认一切。
皇帝曾在陶家庄住过一些时日,更让陶家庄感到荣耀的,是庄子里不仅出了一位汉军三卫副将,而且还出了一位皇妃!
整个陶家庄,都是把自己当成皇亲一般对待,附近的许多村子,也都以能和陶家庄结亲为荣。
刘辩和陶浣娘的到来,对陶家庄的乡亲们来说,是再振奋人心不过的消息。
许多人从村子里跑了出来,男男女女都蹚过小河,迎着刘辩等人跑来。
见好多村子里的乡亲蹚过小河,径直跑向了刘辩和陶浣娘,王榛正要让卫士们前去拦阻,却被刘辩阻止了。
抱起双拳,刘辩脸上带着笑意,朝蹚着水跑向他的乡亲们拱着手说道:“多年未见,乡亲们可好?”
过了小河,乡亲们并没有涌到刘辩近前,他们纷纷跪伏在地上,跪在最前面的长者痛哭流涕着喊道:“陶家庄三百七十六口,跪迎陛下、皇妃回乡!”
跨步上前,将长者搀扶了起来,刘辩朝跪在面前的人群看了看,向他们喊道:“乡亲们都起身吧!朕与浣娘来到此处,便是如同回家一般,既是自家人,也无须太多俗套!”
刘辩这么说了,跪在地上的乡亲们这才纷纷起身。
视线在许多乡亲的脸上扫过,刘辩说道:“离开此处已是多年,不少熟识的乡亲们,朕怕是已经见不着了!”
“一些老人故去了!”被刘辩搀扶起来的老者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对他说道:“当年的许多顽童也长大成人了!陛下如今平定天下,陶家庄是陛下的亲戚,又如何不助陛下一臂之力!村子里的少年,只要成人,都会去投军,如今在村子里的,只有一些大闺女小媳妇,还有孩童和不中用的老人了!”
听了老者所说的话,刘辩心内不免涌起一阵感动,紧握着他的手说道:“乡亲们对朕的情义,朕铭记于心!”
“陛下,既是到了家门口,还是回家说话!”被刘辩牵着手,老者对他说道:“小老儿这便让乡亲们去备办些酒食……”
“酒食倒是罢了!”微微一笑,刘辩对老者说道:“当年朕在庄子里,乡亲们到了晚间,会大块分肉,然后大口喝酒,不晓得如此场景可还有了?”
“有!有!”刘辩提当年他在陶家庄过的日子,老者赶忙说道:“虽说眼下乡亲们都有了田地,水车灌溉也是让田地不再干旱,官府向乡亲们征收的租税,每年只是收成的一成,只是种地便可过的滋润,乡亲们念着陛下的好,却还是时常会到山林间猎捕些野兽,到了晚间,与众人分上一分,不为别个,只为当年陛下在此之时,乡亲们便是如此!”
“今日后生们恰好猎了几条狼!”抬手朝河对岸的陶家庄一指,老者对刘辩说道:“乡亲们正要分肉,陛下恰好来了,正是赶巧了!”
“猎狼的后生?”听说陶家庄的后生猎了狼,刘辩微微笑着说道:“可否要朕见他们一见?”
刘辩要见那几个猎狼的后生,老者赶忙向人群里招了招手喊道:“狗蛋子,快过来叩见陛下!”
老者的喊声落下,从人群里走出了几个看起来顶多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几个少年身上都披着兽皮,与其他乡亲装扮颇是有几分不同。
到了刘辩身前,几个后生双腿一屈便跪在了地上。
他们跪在地上没敢吭声,老者却对刘辩说道:“陶家庄的后生,到了十二岁便会上山捕猎,十六以后就会从军,再过一两年,他们也该去投军了!”
跪在眼前的几个后生年岁虽是不大,却个个精壮,一看便是有着两手武艺。
朝他们虚抬了一下手,刘辩微微一笑,向他们问道:“乡亲们都穿着葛布衣衫,你等因何却要披着兽皮?”
这一回老者没有开腔,被他称作狗蛋子的少年则是抱拳对刘辩说道:“回陛下话,陶家庄以往乃是猎户村落,陛下当年曾救下村中老小,我等那时年岁尚幼,无法助陛下一臂之力,如今成人,只望保持猎户本性,待到沙场之上多杀敌军,为陛下建功!”
“好!”朝狗蛋子肩膀上一拍,刘辩笑着说道:“大汉有你等壮士,何愁天下不安?”
赞了狗蛋子一声,刘辩又回头对王榛等人说道:“看见没有?陶家庄的少年可是了不得啊!”
王榛和一众皇宫卫士都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众人说话间,已经是有村民从对岸撑了几条小船过来,引领乡亲们来迎接刘辩的老者这时才说道:“小河虽是不深,陛下乃万金之躯,莫要湿了衣衫,还是乘船过河……”
“乘船过河怎使得!”摆了摆手,刘辩笑着说道:“当年朕过这条小河,不只是蹚过去,还背着唐姬一同渡河,今日朕也要背着浣娘过河……”
说着话,刘辩就要去背陶浣娘。
这可把陶浣娘给吓坏了!
虽说是贵为皇妃,要当今皇帝背她过河,陶浣娘可是不敢。
赶忙向刘辩行了一礼,陶浣娘说道:“陛下如此,臣妾如何得安?臣妾万万不敢要陛下背着过河!”
陶浣娘话说的决绝,刘辩也看出若要背她过河,恐怕她会抵死不从,于是说道:“罢了,罢了!既然浣娘不要朕背,朕便与乡亲们一同蹚水过河,至于浣娘、王榛你等,乘船去吧!”
刘辩要蹚水过河,除了陶浣娘身为皇妃,可以乘船,谁还敢上船?
王榛等人只是应着,却们没有一个人跳上小船。
将陶浣娘扶上小船,王榛安排了两名卫士随船保护,她则与其他卫士一道,跟着刘辩,蹚水走进了小河。
回头看了一眼王榛等人,刘辩笑着摇了摇头。
跟随他来到这里的王榛和卫士们,个个对他忠心不二,却也有个坏处。
这些人都有些死脑筋,但凡他不想做的事情,这些人即便是晓得要吃许多苦楚,也一定得陪着他一同去做。
河水不是很凉,下了小河,刘辩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身后的王榛等人说道:“进入河中,浑身都觉着通泰了!”
“陛下可要当心着!”紧跟在刘辩身后,王榛小声对他说道:“河水太冷,万一着了凉……”
“朕没那般娇弱!”摆了摆手,刘辩对王榛说道:“当年朕也是在泥泞中摸爬滚打过,也是上过沙场,并非那些只晓得在皇宫内发号施令的柔弱皇帝!”
“陛下说的是!”刘辩这么说了,王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紧跟在他的身后,警觉着他莫要脚下打了滑。
河流并不是很深,人走下去,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只是提到大腿。
刘辩过河时,整个村子的人都簇拥在他的身旁,反倒是把那些皇宫卫士给挤到了后面。
被村民们挤到后面的皇宫卫士,心内可是并不轻松。
他们承担着保护皇帝和皇妃的职责,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他们可担待不起这些干系。
好在王榛始终跟在刘辩身旁,凭着王榛的剑术,寻常人一时半刻也是近不得刘辩的身,也正是因此,皇宫卫士们才稍稍的安心一些。
河底的泥沙很是松软,走到半截,刘辩突然停了下来,用脚蹚了几下,突然蹲了下去。
小河虽然不深,可人若是蹲下去,还是能漫到脖子。
刘辩这一蹲,可吓坏了围在他四周的村民和卫士们,众人正要上前,只见刘辩朝他们摆了摆手,又站了起来。
当刘辩站起的时候,他浑身的衣衫已是完全湿透了。
把手掌摊开,他向乡亲们问道:“乡亲们,你等可有吃过这种物事?”
众人朝刘辩手中一看,只见他拿着的,是个外壳十分坚硬,看起来像个被拧了几圈的石块一般的物事。
陶家庄的乡亲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是摇了摇头。
“此为何物?”眨巴了两下眼睛,老者对刘辩说道:“河岸边上也是不少,乡亲们却不晓得此物能吃。”
“水田中生的叫做田螺,河中生的叫做螺蛳!”捧着从河底摸起的螺蛳,刘辩对老者说道:“剪去尾部,泡上一两日,待到腹中净了,用调料一煮,滋味可是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