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新病号吗?看起来很无害啊,学生吧?”一位医生打扮的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过头对着护送我来到这里的夜修亚问道。
夜修亚没有戴上面具,但据他说,怕帅得太惊世骇俗,就托我在纳木错买了一副墨镜,很大框的那种。现在他就是一副黑社会老大式的打扮,西装革履加墨镜,如果不是因为他所属的机构势力同样强大,那么他在带我进京前,应该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共同体第四人民医院在北京,几乎聚集了这段时期爆发的所有精神病患者,我也很荣幸地加入了这一行列,不过让我惊讶的是,接下来夜修亚的回答。
“不,我想让他做三个月的医护人员,就是那种能充分与患者接触的职业。之所以推荐他来,纯粹是因为组织上认为,他的到来有助于病患的恢复。”夜修亚从怀里拿出一封推荐信,这信我之前瞄了一眼,是他从他那辆纯黑的兰博基尼的储物格里取出来的,当时我还以为是他带我进来需要用,没想到,最后居然是给我推荐上岗来了。
中年医生感到挺不可思议,接过信来看,边看还边向我望来,搞得我心里面毛毛的,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打算等修亚走后跟我玩个什么play之类的。
在得到他的首肯后,我进来的手续就办得很快,上午到的北京,下午就穿上一身白大褂了……
“三个月后,你想去哪就去哪,不过我先跟你说清楚,你现在是0存款、0资产、0负债,如果你这三个月里没有人来接你或者另谋生路的话,那三个月后,你连生存都成问题。我可不想看到你在街头行乞,虽说曾经你的师父干过;但既然景陌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有管教你的权利……”
“好啦好啦……”我摊了摊手,示意修亚不要再叽咕下去,对于未来什么的……
“我早已经有所规划,你忙你的吧,接下来的瘟疫爆发,可是要死不少人呢。”
只见他点了点头,摆了下手,开车扬长而去。
这,真是奇妙的一天。
昨天我还哭得死去活来,觉得人生灰暗一片;今天已然逐渐开朗,“祈愿”,这颗神泣宝石给了我一个盼头,虽然明知我距离它还很遥远,但是,我已经有办法让它自己“跑出来”见我。
为了让这个办法百分之百成功,我有必要在这所群英荟萃的四院里,找到我未来的同伴!
※※第一例※※
好吧,这是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学生,是男孩子。他和我有一点有很大差别,那就是他家境极好,几乎就是亿万富豪那种。因此,他住院期间很受医护人员的关照,住的房间是设备十分齐全的,比如新上市的ps4他都有。
如果我这几个月没有遇到景陌,或许我会羡慕他,能够通过游戏手柄和里面的小人儿玩耍,真的很想要之类的。
可是,我已经经历了许多事情,不再单纯。
“进来吧,站在门口很累吧?不用拘谨,我没什么朋友,你就和我说说话也好,不过我话说在前面,你完全可以把我说的那一套当作胡扯,否则,你一旦相信我了,你也会进来的。”这句话说得很到位了,似乎是在照顾我这个新人。
他是个乖孩子,这是我的第一印象。头发梳得很顺,衣冠整齐,虽然神情专注于ps4的游戏屏幕,但是实际上注意力却在我这边。
我找了个能看到屏幕的地方坐了下来,距离他是在五米左右,这算是很规矩的安全距离,不近不远。当然,要问我怎么知道的,自然是有曾与他交流过的前辈告诉我的。
“以前我可真的很想要一个家用主机呢。”我想通过同龄人共有的话题来打开较为僵硬的局面。
啾——他按了暂停,这倒让我觉得不爽,毕竟我还未观摩到ps4的革新之处呢。
只见他突然转过来面朝着我坐,面带忧色,“我能感觉得到那种东西。”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把手朝着天上指了指,似乎又是因为有些害怕,他在不断地微调朝天的那根手指的高度。
光从这一点来看,他是有够神经质的了。可是,我是个例外,因为他说的是什么,我一看就明白。
在他所指的方向上,有一截巨大的手指虚影。只有一截手指,就在这病院的正上方大约三百米的高空处,几乎覆盖了北京的四分之一。
“喔?那你说说看,你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我有些漫不经心道,心里已经开始回忆起当初我在景陌的帮助下,如何变大、如何控制自己那个虚影身体直到将它打败的全过程,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在摔它的时候,扳断了它一截小指。
“应该就是这个了。”我不由自主地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让对面这个男孩听得直愣神。
“哦,没事,你继续,我听着呢,并且感觉有听下去的**。”
“嗯,那哥哥,你知道四维生物吗?”他有些神秘地说道,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打算让别人知晓。
“等等,我比你虚长两岁,所以我也就比你提前接受了些知识,因此我有一个疑问,你对三维的认识是什么?”我有些担心他误解了“三维”和“物理三维”这两个概念。
“三维是长宽高,物理三维里的‘长度’涵盖了三维概念,而温度则包括热量、电能、电阻率等,数量包括质量、个数、次数等。物理三维是长度、温度、数量,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他很有自信。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实际上,我也不是专业的,只是我比较在行的是物理、数学、地理、历史这几门罢了。
“第四维是时间,包括比热容、速度、功率等,我觉得,那头顶上的东西,就是生活在第四维的生物!”他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眼里放着光彩。
“等等……”我第二次说了这个词,“我们人类也是生活在四维空间的生物好不好,只不过,我们只能直觉性地感知到三个维度罢了。”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生活的层次在四维空间,但是我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如果没有对比物的话。其实我们都是四维生物,这没错,除了空间外,在时间轴上我们也存在,只是必须遵从时间流的规律,也就是因果关系。”
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可是上面的那个不一样,它是绝对四维生物!”
“‘绝对四维生物?”我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我此刻真的很有一种想要听听看他到底怎么理解这种东西的冲动,“我洗耳恭听中。”
他的兴致来了,看我也是颇有兴味的样子。
“它是真正存在于四维中的生物,四维对它来说,就像我们生活在三维空间一样。也就是说,它身体的一部分不是三维结构性的,是非物质的!”
我顿时联想到它那虚影般的身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且,它的身体结构是无视因果,横亘整个时间长河的!”
“这你得详细说明。”
“好的,也就是说,量子联结你懂吧,或者叫量子纠缠?”他抛给我一个烫手问题。
不过,有了慕莲那空间转移的例子,我已经很彻底地弄明白了这个问题:“两个互不相关联的粒子单元,远隔万里却仍能相互作用,你说的是这个吧?”
他很开心地点了点头,继续滔滔不绝:“因此,如果把时间划分成段,每个时间段内,人类只能看到它身体的一部分,而非全部。它的身体结构是靠量子纠缠发生作用的,不需要物质上的相连。”
我瞬间懂了,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神人”,这是今天见这男孩之前在庭院里碰见的一位女教师。她指着蚂蚁群对我说:“它们是松散生命哦!蚁后是大脑,兵蚁就是身体的防卫组织,工蚁是细胞,是嘴,也是手,用来找食物和传递,维持大脑运作,而蚁后作为大脑,还得兼顾生殖系统等等,总而言之,看蚂蚁的时候,要把一整个蚁群当生命来看才对呢!”
如果这么说的话,蚂蚁似乎就是个相当不错的例子,当然,这个例子所在的“维度”实在太过低端,可能无法完全映射好绝对四维生物的生命形态。
而如果我和景陌联手杀掉的那个虚影还有其他组成部分的话……岂不是,今后它还会回来寻仇?!
我有些担心,身体很诚实地将这份担心反映了出来——坐不住了。
“你觉得我说的都是胡话吧……”看到我这般骚动,男孩有些失望地将头埋了下去。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有些震撼罢了,请继续,我没有觉得有什么太过离谱的情况。”希望能把场救回来,至少别再伤害到他。
结果很乐观,他又活泼了起来,对着我手舞足蹈道:“我能感觉得到他,而且,在这个四院里,有很多人都说能感到有些不对,昨天,尤其是昨天,特明显!”
我很清楚,这明显感觉的缘由,因为我经历了全过程。
“今天感觉淡了些,但好在,提前转院过来的那些人们还说可以感觉到,虽然不再活泼、不再那么明显;至于外界,我则不清楚了,我家里人没给我消息。”
原来如此,这男孩还是个消息灵通的主儿。我顿时觉得,第一个选择他是无比正确的。
“不过……”他突然显得有些绝望,这倒让我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在于,昨天,我在最后的时间里,收到了它的信息。”
“信息?”我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听。
“嗯,信息是它作为绝对四维生物,对我们的看法……”他抿了下嘴唇,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跟我说,不过在我一个放心的眼神下,他终究还是脱口而出:“虫子。全部都是虫子……它的视线可以不遵循因果关系来看透我们的生死,有的时候,它是先看到我们的死,再看到我们的生。而我们中间经历的一切,都是不断重复、乃至四处蠕动的,就像毛毛虫一样,令它恶心。”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冷笑道:“别担心,它看不到自己的生死,这是它最大的悲哀。因为,有更高维度的生命可以轻而易举地掐断它的生命线;在时间这个维度之上,还有一个维度,第五维——突破时间的界限,实现穿梭时间甚至倒流时间,这个维度才是我们目前科技的物理极限,人对付绝对四维生物还是有办法的,起码……这次的它就死得很不像话!”
或许是我这一刻的气场太过强大,竟怔得他足足发愣了半个小时之久。
之后回过神来,他以一种绝对崇拜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我,成功了。
※※第二例※※
这例病人很特别,她是那个男孩介绍给我的,说他经常找这位美丽的大姐姐求学画画,但是怎么学都学不会。
于是我问那个男孩道:“你是哪里学不会?基本功不扎实吗?”
结果他有些鄙夷地撇了我一眼道:“我可是青少年共同体绘画比赛三等奖的获得者,你说呢?具体的,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就在这一股好奇心揉成的劲儿下,我来到了她的病房。发现她真的是个美人,额前没有留刘海,黑亮的秀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简单地用一个黑色发卡卡住,给人以青春、文静的感觉。最让我感到惊奇的是她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或许用这个词形容女生不大恰当,但我觉得,用来形容她的眼睛很配。
我在到她病房前,她就已经注意到了我,正襟危坐。
我示意她不用那么拘谨,这倒和我与男孩的会晤相反,我成了主动的那一方。不过,虽然主动,我却不敢轻视、乃至肆意妄为。
我又一次扫了一眼她的档案,心底再度为那个“南京军区第xx军神狙手”而感到吃惊不已。这就是她那眼神为何给人以被看穿、被盯上的感觉的原因了吧。
“你好,黛小姐,貌似你是单名单姓?”我看她的简历上,只有一个“黛”字,很是罕见。
“军队需要。”她的回答很简短,但是却很清楚,基本上涵盖了所有需要表达的意思。这倒和慕莲不同,慕莲虽然也是寡言,但她很少能把意思这么清楚地表达出来,大部分情况是不愿意说明,这很让我头疼。
“好吧,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如何?既然是军队培养出来的牛人,你一定不喜欢我们打太极。”我将我的来意直截了当地说给她听:“我只是慕名欣赏一下你那神乎其技的画功。”
她点了点头,示意我给她十五分钟的时间。
到点了,她将画板转向我这里,霎时间,我被画面给震撼到了。
不是她的素描有多么好看,可以说,她的画画功夫还不及男孩画的,最与众不同的是她画面所临摹的角度!
从脚底向斜上方望去,以这样一个视角画了幅我和她会谈的场景。
我情不自禁地做了个匍匐在地的动作,然后将头向上抬了一抬。迎面来的却是黛的脚……
我揉了揉被踹的脸部,只能自认倒霉。谁叫我没有考虑到对方穿的是裙子,而且我那么做也没有事先打好招呼呢。不过,幸运的是,我瞥见了她内裤的底色——是黑色蕾丝……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假装在思考问题,将手放在鼻子下,半托腮。以免鼻血流出暴露自己。
然而,两分钟后,她又交给我一幅画,这是简笔画,画面上是……
“这!我……”我哑口无言,脸上红得似火烧。
她画出了我因为刚才那事微微勃起的画面,明明我有做好掩饰的啊!我可是翘起了二郎腿,将私密部位遮了起来!
这次,她画的是从上往下看的角度,也就是天花板视角,俗称上帝视角。
“我能够多角度看同一个事物乃至同一个空间。”她开了口,面色淡定。
我直觉她是处女,因为经常和非处女的景陌以及处女的慕莲呆在一起,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她们之间那掩不住的区别——首先是眉毛,眉毛顺着长,没有斜生逆生的,只要没有刻意修过,那么从这点来看,是处女的可能性就非常大;第二点是身材,处女的身材绝大多数就是不好,不是说她们以后就不会前凸后翘,而是在守贞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基本上不会发育得太好,当然,先天优势那是例外;第三点是言谈举止,一般来说,处女在和异**谈时不会把视线聚焦到对方的双眼处,除非刻意而为,大多数情况是放在异性的下巴上;坐姿也是,处女的坐姿比较保守,双腿会并的很紧,夹在一起的那种;第四点是那特有的香味,慕莲身上有一丝淡淡的、无法形容的香味,景陌身上虽然也有,但那是仙体的原因,或者说,仙体让她永葆处女体质。除此以外还有许多判别法……
“你可真是个色魔。”突然,她说了一句,目光带有着杀伤力,如果我的心性还是普通大学生,此刻一定会吓尿。
只是,比起目光的杀伤性,我的明显更强——“做我的奴隶吧,你的视力和能力,都足以为我所用!”我开启了左眼的卍天魔眼,缓缓转动的卍字深深地印在她的瞳仁上,将她带入一个直视内心最恐惧之物的纯精神地带。
在那里,我将从心理彻底俘虏她!
此刻的我,就是心灵的狩猎者……
※※元旦※※
这两周,我不停地会见各个有大能的精神病患者,发现他们所认识到的世界,正是里世界所保密的那一部分,极其片面的流露。
比如:神的目的,有人举了个游戏的例子,说神是看上了低端生物所处环境能自然诞生的一种资源,因而祂们是作为“采集者”的身份降临的。
又比如:为何地核铁元素最多?这样一个问题,有人猜测地球表面是一种伪装文明,地球深处还有着地心世界,那层世界终会折返,重新统治地球,那种文明就是钢铁帝国的文明。
我还管不了那么多,现在的我,一心只想过一个属于那纯良的我的,最后的一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