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嫣和兵哥登上了山顶,扑面而来的那种感觉真像杜甫诗里说的那样: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春嫣站在山顶上,感觉山被她踩在了脚下,她摆出了一个大鹏展翅的姿势,让兵哥给她照相。
兵哥手里拿的是个“纸片相机”,他在找寻拍照的最佳位置,就在他要按动快门的那一瞬间,他发现春嫣的身体跑偏了,他想过去扶她,但为时已晚,眼见得春嫣滚进壕沟里,他大喊一声:“我来了!”一骨碌也滚了下去。
壕沟不深,却灌木丛生,荆棘的小刺扎进春嫣的皮肤里,疼的她直打滚。
兵哥扶起她,把她背在身上,一路小跑地爬上山坡。
山的模样在兵哥眼里都是一样的,他背着春嫣跑了有十多分钟,见前面又呈现出一座大山,他这才感觉方向有误,于是又往回返。
他们迷路了,从这座山走到那座山,一直走到天黑尽了也没有从大山里走出来。
大山里的黑夜跟城里的黑夜不一样,城里有灯光照耀着,灯火通明;山里没有灯光,抬头看到的就是星星和月亮,它们投射下来的光芒不像五颜六色的灯光那么璀璨,相反有些晦暗,朦朦胧胧的,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暗影。
他们一直在忙着赶路,直到天黑尽了,他们发现无法从大山里走出去的时候,这才想到跟下面的人联系。
春嫣说:“我的手机没信号了。”
兵哥看了一眼他的手机,说:“糟糕,我的手机也没信号了。”
春嫣说:“怎么办呀?我们走不出去了。”
兵哥说:“那就别走了,这样走下去会越走越远的,我们就走到这儿吧,先休息,睡一觉,天亮了再想办法。”
春嫣看看四周,到处是灌木和草,她问兵哥:“这儿怎么睡呀?”
兵哥说:“凑合着睡呗,到了这地步也只能这样了。”兵哥躺在了草丛上。
春嫣没有往草丛上躺,她坐在了上面,双臂抱着腿,下巴抵住膝头,就那么眯盹上了。
山风吹在她身上凉飕飕的,她睡着了又被冻醒,坐在那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就在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之时,兵哥坐过来,把她搂在了怀里。兵哥给春嫣带来了一股暖流,若不是特殊时期,她是绝不会让他这么搂着她的,非常时期她也只有忍辱待旦了。
兵哥在抚弄她的手指,她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任他抚弄来抚弄去,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在他的抚弄下,她渐渐的进入了梦乡。睡梦中,兵哥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春嫣感觉到了,却没有阻止他,她想:野草可以抚弄她的肌肤,风可以在她脸上拂来拂去,一个大活人摸摸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就当他是一阵风,是身下的野草,由他去吧。
兵哥的手并没有终止在她的上半身,他的手越伸越远了,春嫣终于忍无可忍,蹭地站起来,连声招呼也没跟他打,快步地向一条山路走去。
兵哥追着她问:“你这是要去哪儿?方向错了吧?”
春嫣头也不回地说:“你别跟着我,再跟着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春嫣站到了悬崖的边上。
兵哥见状停下了脚步,他说:“你走吧,我不跟着你了。”
兵哥看着春嫣向山路的尽头走去,直到她的身影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他才追过去。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看到春嫣上了一个土坡,当他爬上那个土坡时,春嫣却没了踪影。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星星隐去了,月亮还挂在天边。
兵哥走下土坡,沿着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寻找过去,走到一个岔路口上,面前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是上山的路,一条是下山的路,兵哥猜想春嫣一定是下山了,就沿着下山的路追过去。
兵哥猜错了,春嫣没有往山下走,她走的是上山的路,她想:爬到山上就可以看到那条河了。
春嫣爬了有一个多小时,终于爬到了山顶,让她失望的是她看到的仍然是山,她急哭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春嫣在山顶上站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往前走去,此时她是又饿又乏,她已不盼着能找到那条河流了,现在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了,她渴盼着能看到一户人家,哪怕是讨口水喝,问一下路,她的生命就可以支撑下去,否则她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怀着这样的信念继续向前走去,从这座山下去,又爬上了另一座山。她的脚越走越沉,几次想停下来歇歇脚,她怕一歇下来就走不动了,只好咬紧牙关,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往前走。天快黑的时候,她终于爬到了山顶,眼前出现的依然还是山,没有看到一丝人间烟火,她绝望了,不想再走下去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她往一块山石上一躺,把身体交给了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