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男”第二天果然又来了,这次来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自带了干粮和酒水。饭馆一开门他就进来了,还坐在他那个老位子上,那个位子成了他的专座,他每次来都选择那个位子。
欣荣见他进来,主动迎过去问:“你想吃点什么吗?”
“矮个男”说:“我以后再不吃你们家的饭了,我怕你们给我下毒。”说着,他从一个塑料袋里掏出一桶散装酒,接着又掏出一根蒜肠和两个火烧。纸杯也是他自带的,他倒了一杯酒进去,就着蒜肠和火烧,就那么自斟自饮地喝起来。
乐乐早就看见“矮个男”进来了,他本来想炒两个菜给他端过去,菜刚准备出来,客流就上来了,他应接不暇,光顾给客人上菜了,就把他丢到脑后去了。直到食客们陆续地离开了饭馆,乐乐这才腾出手来给他炒菜。
他炒了两个菜,一盘炝土豆丝,一盘溜肥肠,他把菜端到“矮个男”的桌上,说:“这两个菜是我的拿手菜,你尝尝适合你的口味不?”
“矮个男”说:“我怕死,我怕你们谋害我,以后你们做的菜就不要再往我桌上端了。”
乐乐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转身从柜台里拿过一瓶金六福,说:“你尝尝这个酒,四星级的,有没有点五粮液的味道?”
“矮个男”说:“我这儿有酒,还是喝自己的酒踏实,你那酒不纯。白给我喝我也不喝。”
乐乐说“你怕死,不敢喝是吧?我不怕,我喝。”
乐乐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喝了下去,他抹抹嘴说:“好酒!还真有股五粮液的味,你不想尝尝吗?”
“矮个男”看着乐乐把那杯酒喝了,又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菜,他馋涎欲滴,忍不住地说:“谁怕死?你以为我真不敢喝呢?给我也倒一杯,我陪你喝。”
乐乐给他倒了一杯酒。递给他一双筷子说:“你不怕死了?不怕我在菜里给你下毒了?”
“矮个男”先夹了一口菜吃,然后又喝了一口酒,说:“要死也是你先死。我算是陪葬的。”
乐乐笑道:“想开了?想开了就好,临死不做饿死鬼嘛。”
“矮个男”吃的满嘴流油,口齿不清地说:“好吃!这个溜肥肠做的好,你能不能再去给我炒一盘?我还想吃。”
乐乐说:“炒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矮个男”说:“什么问题?你问吧。”
乐乐说:“我想知道你跟石松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有完没完了?”
“矮个男”说:“他给我戴了顶绿帽子。害得我在监狱里蹲了那么多年,你说我能轻易饶了他吗?”
乐乐说:“他跟你前妻什么事也没有,是你想多了,我告诉你吧,那就是一场误会------”
“矮个男”打断他说:“误会?如果他们没结婚,你跟我这么说,我还会反思一下,他们都睡到一个被窝里去了。你告我是误会,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乐乐被他问的一时语噎。他岔开话题说:“咱们不说过去了,就说现在,她现在还是你媳妇吗?”
“不是了。”
“这不得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流过去的水你还能找回来吗?找不回来了,你捅了石松一刀,差点没要了他的命,按说他应该跟你没完,他都过去了,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你还想到大狱里去再蹲几年是不是?”
“他现在吃香喝辣的,过的还挺滋润,他是过去了,我呢?我他妈让他害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我不找他找谁?挺等着饿死啊?”
“你不会去找个工作吗?有了工作,还发愁吃不上饭吗?”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找工作?有人敢用我吗?人家一听说我是从大狱出来的,躲还躲不及呢,甭说用我,连话都懒得跟我多说。”
“也是,我把这茬儿给忘了,你有犯罪前科,还真没人敢用你,不行你就做点小买卖,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
“做买卖是要有本钱的,我身无分文,你让我拿什么去做买卖?空手套白狼啊?”
“没钱可以去借吗,你没有亲人吗?先跟他们借,待你赚了钱再还给他们就是了。”
“亲人?谁还拿我当亲人?我从监狱里出来,亲戚朋友就全都跟我断绝了关系,哪还有什么亲人啊。”
“这你也怨不着他们,都是你自己作的,不过你现在回头还来不及,浪子回头金不换嘛,你想做生意吗?你要真有这意向,我可以先借给你三千块钱,钱是不是可以生钱?就看你的本事了。”
“矮个男”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敢借我钱?就不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乐乐说:“我倒是想跟你赌一把,赌你的人格,你要真是一条狗,包子我就不要了,不过你别让我再遇见你,再遇见你,我就不用包子打你了,我用大板砖拍你丫的。”
乐乐话中带刺,“矮个男”非但不恼,脸上反露出了笑容:“什么叫朋友?这才叫真朋友呢,兄弟,你放心,钱我肯定不会让你打水漂的,日后我真发了,你就是我的恩人,我会重重地酬谢你的。”
乐乐说:“那倒不必,我不奢望别的,你能把我借给你的钱还我,我就知足了。”
乐乐把钱拿给他,要去再给他炒一个溜肥肠,“矮个男”连连摆手,说:“不用了,我吃饱了,我现在要去办一件事,得马上走。”
“矮个男”就那么走了,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他的那个座位还一直空着,有顾客坐过去,乐乐就会劝他们到别的座位上去坐,他相信“矮个男”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