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焘继续说道,“日本人没有九千吨的军舰,那么咱们这艘巨无霸军舰开过去,比什么样的震慑都要来的更为震慑,在日本上漆,比军舰出动的开销,少了许多,效果却是更好。这是昔日太后的故智,如今自然能再用。”
这个法子不错,只是许庚身有些担心,“在日本上漆,岂不是都要被日本人把咱们的九千吨铁甲舰都看的里外通透?若是为了省钱,把水师的机密都泄露出去,可是得不偿失了。”
这里头的事儿,郭嵩焘不甚通军事,也就不敢打包票了,慈禧太后摇摇头,笑道,“倒也不用太担心,他们只是上漆而已,查不到什么军事的机密。原本这上漆,国内的港口也可以,但是筠仙说的这个法子,不错,旧年就用过的,好法子就不用在乎是不是炒以前的冷饭,那就这么办,但是也不能就一艘军舰去,北洋水师也派几艘军舰去,日本人急着要赚钱,应该不会拒绝这么大笔生意的,”慈禧太后微笑说道,“我倒是期待极了,看一看,这日本人看到这么大的军舰,他们是什么反应。”
“若是能够在朝鲜安分守己一点,我倒也不介意,”慈禧太后说道,“让他们在朝鲜讨生活,如果再不知道进退,那么就可以啪啪啪去打脸了。”
群臣称是,这样外交和军事上共同发力,日本人是应该收敛一点了,慈禧太后这时候又问,“朝鲜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咱们也在汉城有驻军,就由着日本人动手动脚的?咱们的人都在那里干吃饭不干活的吗?”
额勒和布分管兵部,所以这是他的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他连忙请罪,“驻军的职责是防止朝鲜政局动乱,原本是应朝鲜国王之请的,若是平叛朝鲜国内之乱,这是职责所在,但是和日本,特备是日本浪人身份,若是有扣押之事,日本又要前来骚扰鼓噪并且抗议,要求把他们日本人拿回日本国内审理,根据朝鲜来的奏报,他们怕引起外交上的纠纷,所以都甚少过问日本人的举动,除非他们要围攻朝鲜国王。”
“真真是岂有此理,”张之万摇头晃脑的说道,“日本人在朝鲜犯事,原本就是咱们说了算的,”张之万是刑部出身,律例还是很精通的,“在中国土地上,除却外交人员的犯罪之外,无论各国,只要是在中国土地上犯罪,或者是在外国侵犯中国人民之权力,中国均可以对于制裁羁押审判,这是旧年和英法美等国签订的司法裁判条约,说的清清楚楚,朝鲜是非中国之本土,但是根据《宗藩条例》表明,藩属国之土,为中国之土,自然,在此地对朝鲜有什么不轨之行为的外国人,就归属中国之管辖,这是法理上是最明确不过的事情。”
“这里面就只有一点小问题,日本人并未签订这个司法裁判条约,他可以诘辩,不过倒也无妨,”张之万继续说道,“英法德奥美俄等世界强国都已经签订此约,日本人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臣以为,可以就此事,有理有据的提出抗议。”
“很好,”慈禧太后赞许的说道,“把法上的事儿这么一说,大家伙都明白了,日本人再在朝鲜闹事,咱们是可以管得住他的,你这个老刑部,把法律研究的很透彻,你把这个东西,写一个公文出来,发到朝鲜去,让日本人知道,再给我惹是生非,就地擒拿。”
“是,”张之万得了慈禧太后的夸奖,只觉得满面红光,精神十分抖擞,“臣一定办好此事,为了防止日本人再用条约的事儿来纠缠,刑部那里臣一定先预先做好各种准备预案等,把日本人的反应,咱们的应对都准备妥当。”
“这事儿就是这么说定了,倒也不必再纠结什么,但是朝鲜驻军的将领,只怕还要换!”慈禧太后说道,“和洋人们打交道,尺度如何,态度如何,尊卑谦让蛮横,这些里头,如何决断,是一件十分要紧的事儿,太谦卑了别人觉得你软弱可欺,太强横了,人家觉得你蛮横无礼,不懂国际礼仪,太讲究礼数不行,不讲究礼数也不行。”这是很难把握的事情,太强硬了,说你搞霸权主义,太和气了,人家说你软弱无力,太强调法律条例,人家说你只会嘴上功夫,直接出兵动用武力,人家说你不爱好和平,实在是难做的很哪。
“现如今,越南那里的驻军差不多都撤回来了,藩属国里头,朝鲜是唯一一个咱们驻军的藩属国,虽然不是新军在那里,只是普通的军队,但也不能走了格,叫藩属国们看笑话,所以这个主官还是道,“现在的这个不好,不管如何,起码不能让日本人在朝鲜越来越嚣张,换一个更好的!”
额勒和布应下,于是这个朝鲜驻军的主官因为失误而免职已经成为了定局,孙毓文又上奏,“朝鲜的事务是北洋大臣代管的,北洋大臣直隶总督还一直空缺,如今朝鲜的事儿不顺利,大约和少一个主官管着有干系,臣以为,还是请皇太后早些定夺才好。”直隶总督兼任北洋大臣,代管朝鲜事务,这是多年行之有年的惯例,所以孙毓文说赶紧确定下来直隶总督的人选,这样才能把朝鲜的事儿办好,这是有道理的。
“是要早些定夺,”慈禧太后点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朝廷上的空位置不在少数,我原本想着让皇帝亲政了,让他来自己定,可是人少了,事儿就办不好,那倒不如赶紧着先定下来,几个总督、侍郎、巡抚,这些都要一一定好,吏部拟一个名单出来,然后军机处议一议,再来御前说吧。”
孙毓文的原意是赶紧把李鸿章给拱上去,没想到慈禧太后要通盘的考虑人事,也不好多说什么,“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