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王保长这顿喝醉了,李云飞还是把事情打听清楚了。上一次征收田赋的时候是每亩平均2元的正税,还有1元多的附加,还有几毛的中资捐。李云飞这是第二次听说中资捐,头一次是在他交易田地的时候。他没弄懂这个中资捐到底是个啥东西。反正意思就是正税是2元每亩,其他还要交每亩2元,一共每亩4元就对了。李云飞也打听了其他地主一般怎么处理这个田赋的,和佃户按照什么比例缴纳的。王保长知道李云飞和县城里面的实权人物关系不浅。直接就说,像他这种情况,以前那些地主肯定是直接全部都是佃户交的。地主一分钱不出,而且心肠好的话,地租给他们下调点就是了。心肠不好的连地租都一分不少。
说起地租,李云飞才想起他的地租是怎么多少都不知道啊。他接手土地后基本都没怎么管这个,那些地主倒是交易田地的时候同时给了他一大堆的租约。可是李云飞看着那些毛笔竖着写的繁体字就头大,根本没有心思细看。
李云飞连忙问王保长,附近这些地主的地租一般是多少,一般怎么收的。王保长现在酒喝得高兴,谈性正浓,说起地租就滔滔不绝。李云飞了解到,地租种类非常的多。按照缴纳量来说有分租和额租,意思就是地租是按照产出的比率缴纳还是一个指定的数量缴纳。按照缴纳物来说有谷租银租钱租,就是说是缴纳土地的产出还是交银子或者是钱作为地租。另外按照缴纳时间来说有干租干压租混合租,这个就涉及到压租现象了,四川人多地少,所以佃租的需求大于土地的供给,造成了许多地主提前收取地租的现象,这叫押租或者压租。干租就是说不交押租,只在收获后缴纳田租。干押租就是全部地租在种植前缴纳,收获后就不交租了。混合租就是先交一部分押租,收获后再交另外一部分。
李云飞有追问了下地租的比例,王保长喝得已经有点过了,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但是李云飞还是听了个大概。按照王保长的说法,他的那千多亩坝田,土地肥沃又靠近安昌河灌溉方便,就是收6成的租都有许多人抢着佃。而其他的沟田地租在五成五就是良心价了。其他的按照田地的肥瘦灌溉的方便与否都在四成五以上。
听完这一番话,李云飞觉得冷汗都下来了。难怪红党那些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得人心啊。如果按照王保长说的,李云飞啥事情都不做,就能收那么多的田租啊,天啊。而且按照王保长的说法,心狠手辣些的地主再讲田赋转嫁给佃户,那自己得到的就是纯利润啊,那不是发惨了啊。
按照佃户们的说法,那千多亩坝田,亩产能到450斤,如果伺候精细些,农家肥用的多点,能达到500斤多一点。那他收入6成,千多亩就能达到130吨的水稻啊。而农户如果佃租10亩,每年能收入1800斤水稻,而现在每斤米价0.06元,可以由90个大洋的收入,小春在种麦子或者油菜等,还能有50多元的收入。这样一年辛辛苦苦种地才弄到140个大洋啊。地租一次就是4元每亩,10亩地就是40元,收3次田租就只能得到20个大洋。这还算能有利润,所以以前田军长一年预征3次田赋的时候,地价还能上涨啊。从去年收5次田租就导致了田价直线下降啊。
告别了喝醉了的王保长,李云飞心情沉重的走在回去的路上,他又去找田老四等几个人核实了下,基本上王保长说的情况都是这样的。他们在听到李云飞说马上又要征收一次田赋后,一个个的心情都很沉重,都不大想说话,还是田老四打圆场说:“幸亏东家这两个月让大家做工发了这么多工钱,要不然,在这还没收获的月份收田赋,不知道要逼得多少人卖儿卖女啊。”
几个反应过来的人也连忙开始夸赞李云飞心肠好。
“莫乱拍马屁,我晓得你们的心思。生怕我把田赋全部推给你们是不是。你们几个给我老实说说,以前你们的地主田赋一般都是怎么跟你们分的?就是说一般他们交多少,你们交多少?”
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按照王保长的说法,这些地主估计是没有什么过硬的靠山,一般都是对半分的。李云飞自己算了一下,他2万亩土地,对半分也要交4万大洋。倒是不多。
李云飞估计了一下,按照张木的说法,正税2元必须交,附加和中资捐能少些,那估计再怎么也要1元。也就是他的田地估计能弄到3元每亩,他还可以装装好人呢。
“你们下来悄悄给每个佃户说清楚,这次田赋,佃户们只要每亩交1个大洋就可以了,剩下的我出了。”
看着脸都快笑烂了的几个人,又想狂拍马屁。
“打住吧你们,少拍马屁了。记住了啊,一定给佃户说清楚,对外还是说的对半分。我可不想得罪周围那些地主们。要是被我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声,下次田赋小心我全部推给你们。”
几个人连忙保证,一定都交代清楚。
节后,估计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一个个见了李云飞都满脸的堆着笑的叫东家,好像保安队的也跑来表忠心,说父亲让他们听李云飞的话,好好给东家当差。背后也在说东家好话。李云飞找了些木匠再搭配了几个建筑队的人,开始让他们装修。他也没怎么打算弄精装修,就是墙上刷漆,铺地砖,都是些简单的活,他只需要抽时间指导下就可以了。
这次田赋征收王保长这里是完成的最顺利的了,基本上做工的每一家都从李云飞这里领到了足够这次田赋的工资,就算是没有做工,偶尔帮忙清理的佃户也从邻居那里借几个钱就凑够了田赋,而李云飞在收到佃户们交上来的钱和大洋后,直接将纸钞加上日元就给王保长弄了过去,开始王保长还不想收日元,李云飞让他莫管,交上去就是了。忐忑不安的王保长将这些交上去后,结果上面却很高兴的收下了,还夸奖了王保长几句。
李云飞的主要的精力投入了保安队的训练。他开始在队列训练间隙教授大家军体拳,这是他在大学军训的时候学的。为了提升大家对队列训练的兴趣,他画了个饼给大家,他允诺大家在队列训练后,就开始进行枪支训练,但是大家要记住是全体队列训练,而不是个人。
看来男人都是喜欢玩枪的,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干劲十足,临时任命的班长和个别聪明的人已经主动辅导后进人员了,李云飞对这个现象非常的欣慰。
进入10月中旬,水稻进入了收割期。各个工地和保安都只能放假了,这一放就差不多要1个月的时间。现在所有的劳动力都得投入到水稻的抢收中。
这个时候的水稻收割和1000年前没有什么区别,首先是人力去割倒水稻,然后在一个非常大的叫做拌桶的木制容器里面摔打稻穗让谷子从稻穗上脱落。接着用人力把湿漉漉的谷子挑到晒场去借助太阳来干燥。要是晾晒遇到连续下雨的坏天气,那不能晾晒不说,还的不停的翻动堆在一起的湿谷子,避免他们发烧长芽。
整个收获过程全部靠人力,所以又累又慢。首先是割稻子,这个工作比其他步骤要轻松些,一般是妇女和半大小子的事情,他们弯着腰不停的割啊割啊,李云飞小时候干过几次,弯着腰割一会儿水稻,觉得腰都快累断了,抬头看着前面还有那么多的水稻需要割倒,觉得还有好漫长的时间,让人绝望。加上叶子经常把他脸割出一个个的小口子,汗水一出来,弄得脸上是又痒又疼。后面李云飞就耍赖皮,不肯再去割稻子了。
李云飞小的时候已经出现了打谷机,就是用两个壮小伙子摇动手柄,手柄经过几个齿轮,带动一个滚筒,滚筒上长满了弯曲钢丝。人力拿着捆扎好的稻捆,将稻穗喂入一定深度,随着滚筒的转动,这些钢丝击打稻穗,使得谷子脱离谷穗。这样是比以前摔打轻松了,但是摇手柄的人累啊,基本上半个小时就要换人。
但是挑运和翻晒还是要靠人力,挑运也是个累人的工作,一担湿漉漉的谷子能有100多斤,挑夫被压弯了腰。而翻晒就是妇女和更小的小子的事情,如果太阳好的话,一个小时就需要翻动谷子一次,让谷子干燥的更快。
所以收获水稻基本上全家老少都要上阵,而且还不够,需要几家人一起来帮一家人收获。收割完这家再帮其他的家庭收获。这样基本上大家都要劳累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