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自诩有些才华,虽不敢自称前无古人,比拟太公,管乐,但是像他这样的人绝对是骄傲的,他们的骄傲深入骨髓之中,这类人可以抛弃性命于不顾,可对于自己的尊严骄傲,是谁都不能蔑视的,否则必定生死大仇。
秦峰如此鄙视田丰,口出狂言呵斥,将田丰说得一无是处,甚至比不上街头巷尾的流浪乞丐,饶是心性再好再温和的人都是受不了秦峰如此的挑衅的,更何况还是田丰这种刚直不阿,嫉恶如仇的家伙。
历史上就是因为田丰不识袁绍性格,一味的进尽直言,丝毫不避讳袁绍的面子而导致牢狱之灾,这方面来说,沮授就好得多了,起码在袁绍帐下,没有田丰那么悲剧。
此时,田丰愤怒的双眼几乎冒出火来,指着秦峰的鼻子,浑身不断的颤抖。
“怎么?说到痛处了?”
秦峰心道上道了,只要田丰愤怒,那他就有机会,于是冷声相向。
面对秦峰的无理指责,不仅是田丰觉得愤怒,就连沮授都觉得秦峰似乎有些过了,传言之中秦王可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现在这么另类!
突然,沮授发现了秦王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随即才明白过来,这一切都在秦王的掌控之中,自从进了屋,一切的主动都已经被秦王掌握了,看来这好友是逃不掉了。
想到这儿,沮授心中却很高兴,他们两人惺惺相惜,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才华,要是可以的话,他们自然希望胸中的一腔韬略有用武之地,只不过这老友实在太顽固了。
“你给我出去!我这里不欢迎恶客!”
终于,田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多年以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了,田丰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才能,或许是因为潜意思之中敬畏对方是秦王,也或许是别的什么,田丰真的忘记了当年自己舌战群臣的时候了。
“哈哈哈,好一个恶客!我不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对你而言或许不好听,但却是忠言逆耳,枉你自诩才能不俗,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而已,人言亦言的才华之士,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
说完,秦峰竟然当众拂袖准备离去,身后鞠义、典韦紧随其后,怒目还瞪了一眼田丰。
“站住!”
突然,田丰叫住了秦峰一行人。
而秦峰一脚马上就要踏出门去,在田丰的叫声中收了回来,眼中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笑着转身看着田丰。
“难道先生对我这恶客还有什么指教?”
看着秦峰不咸不淡的神色,田丰心中苦涩,在刚才的时候,他的确因为愤怒而有些失了方寸,可是到底他还是田丰,很快就转变过来,要是秦峰真的就这样走出了他的房门,今后天下士子绝对会对他田丰笔诛口伐。
别的他不屑,但是对自己的声名,田丰绝对看得比生命还重,君子立于世,坦坦荡荡浩然正气,可是面对秦王的质问,他竟然如此不堪,要是传了出去,田丰绝对无颜再立于世上。
脸色渐渐恢复了平淡,面对秦峰的言辞挑衅,田丰也不再往心里去,心如止水。
秦峰见到田丰转身之间的变化,心底暗惊不已,一个愤怒的人能这么快转化自己的情绪,那这个人就绝对不好对付,本来秦峰是想激怒田丰,之后趁虚而入,没想到现在居然弄巧成拙了,想到这儿秦峰觉得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方才是田丰的失礼,现在是在下想请问你这位后学之士几个问题,不知可否?”
田丰将皮球踢了回去,本来一片形势大好,现在竟然被他三言两语扯平了。
典韦怒田丰的无礼,但是秦峰微笑着回道:“先生有何指教?”
“你说你有证据证明你秦家是冤枉的,但是口说无凭,你可否拿出来?其二,君臣之纲,你秦家是否遵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当如何?其三,你秦家本是前朝余孽,陛下诛杀你秦家,有理有据,为何不可?其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汉室江山,刘氏乃天子皇室,你等拥兵作乱,祸害一方,导致民不聊生,又当何罪?”
田丰此言诛心,除了第一条,其余的都对秦峰很不利,但是所有的人都没有爱秦峰脸上看到变化,相反一丝浅笑却一直被秦峰挂在嘴角。
“先生如此说的话,秦峰无言以对,但是我只想说一说自己想的,蔡邕大家此时就在西京学宫,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你们偏居在此或许未知,但是只要到幽州西京学宫一问便知事情经过,想必先生不会以为蔡邕大家会欺骗与你吧?”
田丰摇头,蔡邕当世名士,久传天下,以他的德行自然是不会行那小人之事。
“其二,君臣之纲,先生此言未免有失偏颇,所谓前朝余孽更是荒诞,敢问先生一言,我赢氏一族经历春秋战国数百年的励精图治,终究扫平寰宇,一统天下,终止了春秋战国百年纷争战祸,更是建立了天下独一无二的皇朝,统一度量衡,车同轨,设郡县,统一了文字,华夏文明前进了一大步,我赢氏一族与于华夏族功过如何先生自知!
汉高祖刘邦只不过我大秦一亭长,身为大秦官员,可是此人做了些什么,你们口口声声的称赞他,可是对于秦朝而言,他只不过是一个乱臣贼子,不君不臣,篡夺了赢氏江山,自称皇帝,名不正言不顺,先生却说他刘氏一族是天子皇族,那我赢氏一族又是什么?神族?
大秦废除分封,安定天下,使天下没有了诸侯的征伐,避免了战火,让百姓远离征战,可是刘邦干了些什么,他行封王之制,后来诸王作乱,百姓再陷战火,何其愚蠢?
再有,当年大秦锐士数十万在北方防御匈奴草原诸族,让他们不敢南下而牧马,华夏子孙何其骄傲,更不用说求和和亲这样的屈辱,可是刘邦所谓的汉朝呢?草原人不断掠边,边境百姓水深火热,受尽了苦难,汉皇更是卑躬屈膝,和亲求和,我华夏子孙的骄傲被他置于何地?
汉朝所谓的大臣闻草原人而变色,对他们的铁骑畏之如虎?可是当年我大秦铁骑马踏燕山,驰骋草原,匈奴人可敢与我争锋?华夏的脊梁高高耸起,却在刘氏一族的统治下不断弯曲,是也不是?”
秦峰越说越是激动,曾几时华夏人是天之一族,蛮夷畏惧,羌戎崇拜,可是现在呢,一切都变了!
面对秦峰的一席话,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说到华夏人受辱之时,在说到铁骑踏草原之时,鞠义、典韦、沮鹄或悲痛,或激动得面红耳赤,武将守国门御外敌,跃马扬鞭,建不世之功勋,军人护家园,他们似乎看到了那个时代金戈铁马的咆哮。
可是田丰和沮授却面色惨白,他们从没有想过这些,可是秦峰说的一切又都是对的。
说到身份尊贵,身为秦氏皇族的秦峰确实比汉室皇族高,说道天命神受,当年始皇帝一统天下,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帝皇,刘邦怎能比?说道利民汉朝的诸多制度都几乎是搬照秦朝的。
不过田丰怎能如此人认输,尽管秦峰的话一字一句的打击着他的心理防线,可是他还有最后一点筹码。
“可是,秦皇失道,苛捐杂税,暴政不断,民不聊生,所以高祖皇帝才起兵反秦,推翻了暴秦,建立了汉朝,给百姓带去了和平。”
秦峰闻言,大笑不止。
“先生莫不是说笑,方才先生说的君君臣臣,现在怎的又变了?”
田丰老脸一红,可是却依旧不想自己多年的坚持就这样化为泡影,执着心底的坚持,秦峰毫不在意田丰的坚持,他相信他才是最后的赢家,至于前朝秦皇如何,他还真不怎么在意,尤其是二世皇帝,他可以说就是死在二世皇帝手中的。
“先生所言不假,二世皇帝昏庸无能,残暴无道,所以刘邦起兵推翻秦朝是正义的,在下也同意,毕竟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可是先生,我还想问一句,那现在汉室昏庸无道,为什么我们起兵推翻它,先生就要说我们是乱臣贼子,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请先生更教我。”
田丰一滞,说的没错,当年刘邦可以推翻秦朝,是因为秦皇无道残暴,那为什么现在诸侯起兵就是乱臣贼子了,这贼喊捉贼的事情究竟算什么!
沮授看着二人的交锋,知道田丰差不多要输了,不过他也知道若不到最后的时刻,田丰还是不会放弃的,他是在太顽固执着了。
果然,田丰凝眉之后说道:“那是因为十常侍作乱,蒙蔽圣听,陛下根本不知道这一切!”
看到田丰与已经开始胡搅蛮缠,秦峰心中也有了怒气,不由得冷声道:“先生倒是说得好轻松,把所有的罪责推给死去的十常侍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吗?酒池肉林,卖官取财,诸多荒唐之事天下共知,难道先生还要说什么吗?”
田丰哑口无言,但是心底真的不愿意就如此败了。
秦峰接着道:“当年秦朝之时,赵高弄权,秦皇才做了那么多昏聩的事,赵高之罪更大于十常侍,先生又如何说?难道先生不能公平看待这一切?天下毕竟不是哪一家的天下,只有带给百姓们安定,让他们有饭可以吃,有衣可以穿,有房可以住,那不管谁是皇帝,他都是一个好皇帝,我秦峰敢断言幽州百姓比之天下诸州,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我秦峰帐下的百姓绝对是当今天下最安稳的人!”
面对秦峰的咄咄逼人,田丰终究是彻底失败了,似乎秦峰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他田丰真的很没用,这一刻,田丰浑身是去了力气,瘫坐在榻上,双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