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可以败,却不可以退!你可以死,却不可以逃!
糜竺一笑拍板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就以十天为限吧,次日决定归属。输的不可再纠缠,也不能含冤叫屈,更不能相互记仇。这样吧,我再定个君子协定,管丽移到后园阁房居住,你们每人一天相陪,每日早上辰时起,晚上酉时止,其余时间不得相扰。”
应、芳皆诺。
接下来,可就热闹了。应、芳二人,一个世族官僚子弟,一个豪族大家少主,都降下身段,各使手段,竭尽全力以讨管丽欢心。轮番给管丽这个奴婢送来珠宝珍玩,箱笼器物;带她出去游山玩水,买华服美饰,购瓜果美食,极尽殷勤之能事;时而发誓赌咒,许下各种承诺;时而嘘寒问暖,使尽柔情蜜意。
管丽一直处在感动中,呵护中,惊喜中,对哪个都如胶似漆,如鱼随水。
陶应还别出心裁,叫来了一名侍妾,天花乱坠地向管丽诉说她婚后如何如何幸福。糜芳也不甘示弱,也拉来小妻前来助阵,他十四岁的小妹糜诗也颠颠地过来看热闹。
第九天,陶应把自己收拾地格外精神,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经过几天相处,管丽和他已很熟了,她了解到,这陶应虽生性风|流,但待人还算诚恳,起码对她无话不谈。年青时,陶应曾想入仕,但犯了个大错,误了一件大事。现在,阿父马上又要征辟了他了,先干干祭酒从事之类的,将来还要出仕的。
陶应一到阁房,就握了管丽的玉手,低声下气地告诉她:“小妹啊,如果你嫌弃我没入仕,我明天就入仕!说不定哪天,我就是徐州最有权势的人,哈哈!”
说到这儿,他神情忽变得有些落寞,因为即使到了今天,管丽还没吐露半点跟他的意思。他叹道:“可即便如此,若不能和小妹你一起,我这辈子,还有什么乐趣?”
管丽却起身到一旁,披了件桃花大氅,转身嫣然道:“我哪有这么好?”
陶应看着她眉眼身段,真觉得很入迷。
却听管丽叹一声道:“相处时间短才觉得欢娱,时日久了,君必会生厌了!”
“怎么可能?”
“贱婢能直言吗?”
“请讲!”
“我听闻陶君后院,有佳丽数十,现在都懒得看一眼了!我随你去了,早晚也必是她们!”她言下之意,你陶应风月惯手,玩过多少女人,怎能轻信?
果然,陶应的脸涨得通红,他想申辩一下,却把话咽了回去,只说了一句:“你和她们不同,真的不同!”
“都是女人有何不同?初时恩情多多,末了还不冷冷清清,更兼年老色衰后,独自凄凉人不问!”
陶应默然,盯她半天道:“千盟万誓都有了,叫我怎样说,你才相信?”
管丽沉吟道:“不错,你有金钱、地位和权势,但你爱的不是我,只是美色而已。”
陶应大声道:“这你可冤枉了我!不错,我爱你品貌,爱你才情,可更爱你的心!这几天我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感悟出我原来就为你而生!我对你不是一见倾心,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这是上天的安排,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也什么都可以做!”
管丽听得早羞红了脸,过了会才道:“你真想要我?”
“心如铁石!”
管丽不说话了,坐下来抚弄琴弦玩。
陶应看着他,突下决心道:“我这就把那些侍妾赶出去,这就去!”他这人还真浑,说干就干,起身就向门外跑去。
琴声戛然而止,管丽遽然起身后喊道:“慢!再听我一言!”
陶应止住身形,听她柔声道:“君若败了,是不是很没面子,丢不起这人?”
“败?”陶应回身傲然道,“我怎可能败!就糜芳小儿也能打败我?”
“唉!”管丽叹息一声,上来抚了下他凌乱憔悴的头发,“你那些侍妾也是苦命人,已娶了来再赶走,让人家怎么再做人?不过,你要真娶了我,就不许再碰她们了!”
“什么?你、你、你……你答应了!”陶应实在太兴奋了,一下把管丽搂入怀中。
“傻瓜!”管丽伸出嫩葱般的手指,狠狠地戳了下他额头,亲昵地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不嫁你还能嫁谁?糜君虽好,但比不了你,不过哪……”
陶应狂喜地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什么?”
“你先别声张,明天还有一天,还要履行完约定,才好跟你走!”
陶应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满心欢喜地看着他的猎物,担心地道:“你不会变卦吧?”
管丽搂紧他,忽狠狠地亲他一口道:“安有是理?我既已应君,绝不反悔!’”
“好吧!”陶应吃了蜜似的,抱管丽转了几圈,大笑道:“真想现在就看看糜子方服输投降的神情,那一定特别有趣,你说呢?哈哈!”
他又傻笑了一阵,揪住管丽衣带道:“我怎么觉得,这好似在梦中啊!”
管丽也笑了,那笑容像幽谷中盛开的兰花,很深邃很神秘很美丽。她移步到琴旁道:“贱妾为君抚琴歌一曲,以诉衷情吧!”
她做了个十分优雅的姿势,左手抑扬,右手徘徊,指掌反覆,屈伸低昂。眼却直勾勾地瞅着陶应,开口低低唱道: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一曲才罢,管丽已泪流满面,也许,她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陶应只道她欢喜无限,真情流露,拥住她没言语。
时间快到了,陶应恋恋不舍,拥了又拥,抱了又抱,缠|绵不休,想赖着不想走。若是别的女人,以陶应脾气,早就恶狼般扑上来解决问题。可他爱极了管丽,不愿稍稍用一点强,即便马上要娶走她,他还是忍了。
分别时,管丽拉着陶应手,面色凝重地道:“陶郎啊,妾只等你来,万勿失约!”
陶应冲她笑道:“嗯。这两天我回去准备,办个大仪式接你。”
管丽听了急忙道:“万万不可!等哪天我扶正了,那时再张扬方妥。不然到了家里头,妾将无以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