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殿侍长没有多问一句,得了吩咐后,也未命人进来,而是亲自上前拿住那人,赤箭看了两眼,也很是识相的没有多言,跟着李殿侍长一块动手。。赤芍是女子,这等粗活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忙,因而迟疑着看着白广寒,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又明显察觉到,此时广寒先生不会解释任何事情,于是,便询问地看了安岚一眼。
她记得,刚刚进来的分明净尘大香师,为何如今看到的却是个陌生男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先生如此沉默,连安岚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不好?
内厅寒意透骨,安岚身上还是僵着,但已略略回过神,亦收到赤芍询问的眼神,但此时她想出声还有些困难。不过即便她能出声,在没有白广寒的吩咐前,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那人并未昏迷,不仅没有昏迷,看起来还很清醒,但是,似乎已失去反抗的能力。李殿侍长和赤箭很轻易就将他架起来,然后拖了出去。
李殿侍长在长香殿的时间足够长,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所以刚刚一进来,看到这等情况,便大约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是大香师们的隔空较量,此人不过是某位大香师的傀儡,虽不明白为何会挑今晚,并且还用了净尘大香师当幌子,但很显然,这场较量,广寒先生胜了。
既然广寒先生胜,那么天枢殿的一切照旧,大香师的吩咐。他自当照办。
赤芍等不到安岚的任何回应。李殿侍长和赤箭又已经出去了。她也只得跟着退出去。
直到厅外的动静都安静下来后,白广寒才趔趄了一下,安岚反应不及,即被他带着一块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幸得白广寒在摔倒之前,用手撑了一下,故未发出声响。而安岚则因此时难以发声,不然怕是会惊呼出来,势必会惊动候在外面的人。
“先生!”不过因摔倒后大惊的关系。倒是令她的声音一下子从喉咙里冲了出来,同时面上写满惊骇。
“无碍,只是有些乏力,休息片刻便好。”白广寒说着便直接躺下,这可是寒冬腊月的晚上,厅内本来就冷,这地砖则是更加冰凉彻骨。
“先生,地上凉,不能睡在地上的。”安岚急得脸都白了,爬过去含着鼻音道。“先生不愿出去,就让我去找床被子进来好不好……”
只是不等她把话说完。白广寒又抓住她的手腕,并转过脸看着她道:“我不冷,这样很好。”
他手掌心的温度,依旧高得吓人,安岚安静下来,怔怔看着他。
片刻后,白广寒将身上的大氅解开,然后让她坐过来。
……
“刚刚那个人,先生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派过来的?”她坐过去了,并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孤寂的香殿内,这样偎依的身影,令烛光都变得柔软起来。
不想白广寒却道:“不知道。”
安岚诧异:“那先生为何还要放他走?难道……是故意的?”
白广寒淡淡道:“既然敢将人派过来,自当是不会让我从中查到什么,留着无用,不若放回去传句话。”
安岚想了一会,迟疑着问:“会是,净尘大香师吗?”
白广寒沉默一会,才道:“不是他。”
如此肯定的回答,倒是让安岚怔一怔,白广寒又接着道:“净尘,你可以信任他。”
如此交代,安岚即点头:“是,安岚明白。”
白广寒微微转头,即便隔着厚厚裙子,她还是觉得大腿上的温度有些烫。先生,究竟是怎么了,她看着闭上眼睛的白广寒,满心担忧。片刻后,她悄悄抬起手,想在他额头上探一探温度,然不等她将手落到他额上,就已经被他握在掌中,而他依旧闭着眼睛,也未开口,只是将她的手拉过去,覆在他心口上。
她感觉到手上传来平稳的心跳,她的心却忽的一阵狂跳,先生,是什么意思?
她想问,但是,开口时,问出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广寒香境,难道是先生您所创?”
白广寒淡淡道:“真正的广寒香已经再也看不到了,你所看到的广寒香境,并非是当年艳惊天下的广寒香,只是他们分不出其中不同。”
“当年的广寒香,是什么样的?”
“白广寒,是个温柔的人,所以他的香境总是带着慈悲,我却不是。若不是没有必要,之前在香境内,就已经要了那人的性命。”
没错,当时她能感觉得出来,香境内满满的杀戮之意,但是,一直被他压制着。
安岚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心跳,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男人,看着他无可挑剔的五官,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公子,其实也是个温柔的人。”
景炎睁开眼,看着她,好一会,忽有笑意自他唇边荡开:“是吗。”
这样的姿势,那样的笑容,足以驱散这厅内的寒意。
她面上发热,却还是认真地道:“是的。”
“呵……”他低低笑出声,心里莫名地柔软起来,于是告诫的语气也变得无比温柔,“我不是,安岚,你最好记住,我不是个温柔的人。”
安岚此时并不知道这句话含有怎样的深意,因此,沉默了一会,便问:“为什么,他能让雪原燃烧?那不是武艺,是大香师的能力,可是他并不是大香师。”
“他是傀儡。”景炎有些懒懒地开口,“被大香师以香境洗去意识的傀儡,本身武艺高强,身上又带有大香师的护身符,入了我的香境后,在特定的情况下,他的武艺和护身符都可以在香境内起到一定的作用。”
“傀儡?!”安岚心里莫名发寒,“那……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大香师的傀儡?”
“害怕吗?”景炎又笑了笑,“不用怕,傀儡的要求很高,而且要培养一个有用的傀儡,最少要七八年时间,长的甚至要十年以上,并且傀儡随时有可能失去控制,大香师也将会被反噬。这种事,在明面上是被禁止的,也历来为许多大香师所厌恶,成不了气候,若不是为了试探我,他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安岚怔忡了好一会,才又问:“如果,今晚真是那位大香师亲自前来,先生能胜得过他吗?”
“生死较量,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景炎说着就坐起身,转过脸,看着她道,“隐忍了七年,让他越来越惜命,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露面。”
那张脸忽然离她很近,那双深幽的眸子里似藏着一团黑色的火焰,安岚不觉往后一退,讷讷道:“公子,好了?”
“嗯……”见她忽然后退,他不禁一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