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曾有这样的一则典故,北宋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庙号宋太祖。出生于洛阳夹马营,起初赵匡胤是名习武之人,有太祖长拳流传,在军中初时就被称为英雄,但是穷困潦倒,身上经常不名一文。
一次赵匡胤单人在外,逢天热难耐欲买些酒水解渴,但身上摸不出一文钱。
日上中天,他口干舌燥之时看到一个西瓜园,园主人是一个老翁,赵匡胤就寻思吃白食,先吃了再问价钱,然后说价钱太贵坑人不付钱。
因此他要了很多西瓜来吃,吃完了喝足了,问:“多少钱?”
老翁伸出了一个指头:“一文钱。”
天底下不可能找出比一文钱更便宜的价了,但是就这一文钱赵匡胤也没有,预先准备的借口根本没法用,这样就难倒了赵匡胤。
所以说,有时候曲曲一文钱就能难倒堂堂英雄好汉.....
穷者,贫也,既缺乏财物、亦处境恶劣,夏翩跹眼下正是如此,五月初的时候,她就算在地道里扫上十遍也找不出来一粒粮食。
半载刚过一年却还没到,两人就已经没了饭吃。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米下锅的日子已经把夏翩跹逼得上山找野兔子,然而涿鹿山珍奇鸟兽虽多,可白日里能听见虎啸,夜色下常伴着狼嗥,靠山吃山这话对她老说竟然是个讽刺。
一天夜里她在地窖深处躲“叶声闻”的时候发现已然没有菜油点灯了,陷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子小愁,她突然出声又笑起来:“天下那么大,能养得这许多活人,难道小姑奶奶会比别人差?有手有脚的活人难道要让尿憋死?真是杞人忧天!”
夏翩跹知道,想要有口饭吃靠着常常一觉起来太阳就落山了的叶声闻是不可能的。所以啊,只能她明早下山去找个营生做。
涿鹿山即是黄帝站蚩尤的涿鹿之野,向西北走出两、三里地便是涿鹿县城。
转天早间她转了两个山头,找到了在林子间熟睡的叶声闻,夏翩跹将他抱回床上又给他盖好被子,留了张字条说出去找营生赚银子,便独自一个下山进了县城。
出门时还觉得冷风扑面,可来到了县城里的集市外,看着那些忙忙呼呼叫买叫卖的商贩百姓,她一下浑身便觉的燥热起来。
自打熹宗皇帝登基以来。天下这世道就不好混,宦官阉党把持朝政不说,更有内忧外患连年战乱,富者极富穷者极穷,平常百姓民不聊生。街上闲汉比比皆是,一个要签卖身契的下人职位都有上百人打破脑袋地疯抢。
起初看着有几个零星店面招收伙计。求营生的人都排到了街上。她总是鼓不起勇气走进队伍,在人家店门口辗转徘徊。
当夏翩跹在县里转道中午时,她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真能养活她和叶声闻两个人吗?
女红刺绣,不会....剪裁做衣,不会....机杼织布。又不会....
夏翩跹惊愕地发现她空有纤纤擢素手,却不能札札弄机杼,女子该会的营生她竟然都不会!
东街一家药铺招柜台收银,这年头会打算盘的人少。夏翩跹给自己鼓劲半晌,可进了店来由还没说完,那个精明的老板娘就问:“生面孔啊....县里谁能作你的担保人?”
夏翩跹摇头不解:“啥是担保人?”
老板娘冷笑一声,那鄙视的样子让夏翩跹想抽出流火飞红插进她的嘴里。
“我这个店是呐是小本生意,雇佣不起你们这些个不知道底细的外来人。”
夏翩跹抿着嘴看看老板娘手里磕着的一把瓜子,再没说话,转身出了门.....
西街一家客栈收扫地杂役,月钱只有可怜的二钱银子,夏翩跹见门前冷清少有人问就走了进去,这会她有了经验,进去就先道自己没有担保人,但工钱可以只要一半,那掌柜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瘸子,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般容色出众的女子,哈喇子流满地,关了店门把夏翩跹领进后院坐下。
瘸子掌柜找了把椅子也坐下,竖起二郎腿道:“既然不是本地人,就先做个出身介绍来听听。”
夏翩跹整整衣裙,道:“小女姓夏,贱字翩跹,今年二十。”
瘸子掌柜一笑,瞪眼睛打亮着面前这有些害羞的绝美女子:“没了?!”
夏翩跹本想说“你个死坡子还想听点啥?”可想到家里面没米没柴,终究是耐着性子“嗯”了一声。
她一声“嗯”,更惹得瘸子掌柜变本加厉:“以前做过杂役吗?有经验吗?”
“没有...”
夏翩跹心里有点不痛快。诸葛亮出山前都没带过兵!曲曲一个扫地抹桌子的杂役也要经验?!
瘸子掌柜换了换姿势,将右腿放在左腿上,那样子高高在上,还没用一钱银子顾她来做事,却已经拿出一副你吃我的、穿我的傲然神态。
见夏翩跹低下头,瘸子掌柜眼睛放光,道:“你这姑娘很漂亮。既然长的这么漂亮,那又是为何就甘心想做个杂役了呢?”
心头大火已冒出三丈,他这问题问的好没来由,你们家不是招杂役吗?小姑奶奶还想做王母娘娘呢!可惜没有那个出身!
“奴婢、歌舞妓,这些都要卖身,我不太想做....”
听夏翩跹答了那么一句,那瘸子掌柜又问出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既然不想签卖身契,那么你的理想是什么?”
“安得广厦千万间,天下...大庇寒士俱欢颜.....”这时她已经全然意识不到背出名句已经不成章法。都要来当杂役了,还谈理想作甚?
“那座右铭又是什么?”
看着他露在鼻孔外面的许多鼻毛,夏翩跹口气上已经挂了一丝不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 ”
人再犯我,小姑奶奶斩草除根!
瘸子掌柜哈哈大笑,全然沉醉于对这貌美女子的消遣,而没有感觉到身前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
“你知不知道我本来不愿雇用没有经验的人来......额...”
没让他话说完,夏翩跹就突然前出一步,伸出左手捏住了他满口黄牙的嘴,右手一甩,藏于袖中的流火飞红已经探进了他嘴里。
受了一整天的气,心火都烧到嗓子眼了!
“那你又知不知道小姑奶奶杀人的人比你这跛子见过的都多?”
瘸子掌柜将利刃含在嘴里的,他“嗯嗯啊啊”连声求饶,口中那柄短剑有些烫舌头,只觉得稍有一动,以后就别想吃饭饮酒了....
出了客栈之后,夏翩跹在街上开始了漫无目的闲逛,其时五月初,再过的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夏翩跹这时才发现街上有些性急的店铺已经在门口挂上艾蒿、菖蒲、榕枝等草药以用来避邪,更多的酒店早把雄黄酒一坛坛垒在店外招揽着生意,就连零星摊铺上也加摆了许多包好的粽子在叫卖。
最热闹的要数街上的一家彩蝶轩,妇人姑娘们都挤在门口店内,挑选着那些由金银丝或铜丝金箔做成的发髻、每到端午节这些新奇的发簪子就被摆了出来,它们有的形状为小人骑虎,亦有另加钟、铃、缨穗及蒜、粽子等饰物,那些簪子插在头上好看新奇之余,亦可当有驱邪辟疫之作用。
夏翩跹走过去站在店门口,默默看着大把大把的姑娘在唧唧喳喳之中挑选着簪子,她们或自购,或有情郎馈送。
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让她有些眼馋,可她身无分文,从昨天夜里起就没有吃过一口东西。
人人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节日喜悦中,连空气里都带着荷包的香味,可这一切都与她不沾一点关系,她只是人来人往中的一个独影。
黄昏的时候,在县城东面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不少行人都看见在一个背阴的角落里有个一身红衣的女子蹲在地上哭,那女子热泪满面,泣不成声,哭的乞丐更迷茫,比孩子还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