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越军大将灵姑浮、稽郢二将率越军突破吴阵,直驱阖闾的中军而来。这灵姑浮手中不再是一枝长戟,此日为了便于突阵,手中已经换成了一把长刀。这柄长刀长约一丈,锋如新月,重约三十余斤。灵姑浮乃越国名将,此刀自然威力不可小觑。
正在吴军呆望那些青衣罪人阵前自刎之时,越军突然旋风般冲击吴方前阵。在吴军毫无防备之时,自然轻松地冲破了吴军的前阵。只见越军势如破竹,如滔滔江水冲破长提,席卷中军而来。
专毅为前军主将,见越军袭破战阵,远远望见自己阵中一人挥舞长刀、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专毅认得这员红袍战将乃是越军大将灵姑浮,专毅担心前军被越军攻破,那吴王的中军就会暴露在敌人的刀锋之下。专毅不敢大意,只得上前敌住灵姑浮厮杀。
灵姑浮与专毅交手几个回合后,并不恋战,再次抽身突入吴军阵中。稽郢又上前缠住专毅厮杀,好让灵姑浮继续向吴阵中军冲击。这时伯嚭和王孙骆见阖闾中军危急,不敢再做观望,也率军前来助战。
灵姑浮在吴阵中奋刀砍杀,无人能当其锐,渐渐直逼中军将台。此时阖闾见越军突入自己阵中,心里也慌乱起来,急忙在越朋的搀扶下,上了自己的战车之上。
灵姑浮远远望见了吴王之车,更是精神抖擞,舞动手中长刀,砍瓜切菜一般杀向阖闾。越朋此时见阖闾危急,也执戟登车横于阖闾车前。
“大王快走!此处不可久留!”越朋高呼道。
但阖闾心知自己是一军之主,眼下两军对垒,如果自己先弃军而走。兵士必然以为战败,那么军心大衰,将士岂能用命?又见越朋乃伍员擢选之人,本身武艺不凡,便立于战车之上,并不后撤。
这时只见北面一骑,身着红氅,面如冠玉的一员少年将军,旋风般冲进吴阵,乃是将军范蠡。后面跟着一队轻骑个个手握弓弩。射向吴阵。
吴军见越军攻势如潮,阵脚开始大乱起来。
灵姑浮正杀得兴起,见一黑面虬髯大汉在前面挡路,自己也不言语,只是挥刀砍去。
“铛”的一声。越朋横戟一挡,感到双手一麻。这刀势来得却十分沉重。越朋见灵姑浮如此勇猛。也不敢掉以轻心,便振作精神,与灵姑浮缠斗起来。
可灵姑浮见阖闾近在咫尺,自然想擒贼先擒王,一心打算几刀杀退这个黑脸大汉,便可劫杀阖闾。那定是头功一件。只见灵姑浮双手握住长刀,在两车相交之时,连环三刀,欲迫退面前的这位敌手。
这长刀力道沉雄。又有长距离优势,手执长戟的越朋便处于了劣势。灵姑浮三刀迫退越朋,阖闾便暴露在灵姑浮的战车之前。
就在越朋和灵姑浮两车相交过后,还没等越朋回车,灵姑浮已经驰车杀到阖闾车前,见了阖闾立于车右,便大吼一声,挥刀斩下。
那刀锋划过空气,隐隐有裂帛之声。阖闾见灵姑浮长刀砍杀过来,临机往后一闪。
只听一声惨叫,阖闾虽然避开了灵姑浮的这一招力劈千均,但是这长刀的刀锋甚长,那锋利的刀尖还是砍到了阖闾的右足,吴王阖闾的一只右履也滚落车下。
灵姑浮见此刀失手,便欲回身再补一刀。此时越朋已经回车赶到,用戟挑开灵姑浮的长刀。越朋死命敌住灵姑浮的攻势,吴王正危急间,专毅驰车赶到,二将敌住灵姑浮厮杀,方护住吴王。
专毅见阖闾伤势严重,便下令越朋护住吴王战车,徐徐后退。
这时王孙骆和伯嚭都率军截住越军厮杀,数将汇集一处,知阖闾受伤,不敢恋战。
越军阵中又呐喊起来:“吴王伤重即死,杀啊——”
阖闾坐于车上,钢牙紧咬、双目微闭,呻吟呼痛。越朋跃到吴王之车,撕下身上的战袍,为阖闾裹足。但阖闾右足拇指被灵姑浮一刀剁下,血流如注,已是疼得晕死过去。
专毅见吴王伤势危重,与王孙骆、伯嚭简单商议了几句:“你等护着大王缓缓撤退,千万不可惊惶。如果大军溃败,便如滔滔之水,一发不可收拾。我自率本部人马断后,敌住越军的掩杀,大军可徐徐而退,以保万全。”
专毅率军断后,正在乱军之中,截杀冲阵的越军。不意背中一箭,差点坠落车下。御者见状,扶住专毅,撕下袍服为专毅简单包扎了一番。
专毅见越军越杀越多,吴王正在撤退的重要时刻,便重整旗鼓,握住长戟继续厮杀。此时他已是血流如注,满身血红一片。
吴军受此挫败,死伤近半,只得退守大寨,坚守营盘,以防越军趁势追杀。
吴王阖闾右足受伤,流血不止,再说十指连心,疼痛非比寻常。不知痛昏了多次。阖闾心知大事不妙,便示意太宰伯嚭,召众将嘱托后事:
“寡人此败,败得甚是不明不白。今日寡人丧于勾践之手,定当报仇!”
众将无言,见吴王苦楚不堪,也不由得眼泪纵横。
“众卿当徐徐……而退,不可,不可突然而去。不然……不然越军追杀,我必大败……”
阖闾只是咬牙忍痛,此时已经不可再言,恋恋不舍,望了诸将一眼,大叫一声,闭目而亡。
此时吴军之中,伯嚭身为太宰,官位最高,便担当临时主帅之责,率领三军御敌。
伯嚭道:“此战我军受挫,致使大王薨逝,为了安定军心,不使敌军知晓大王薨逝的消息,所以必须严格保密,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如果敌军知晓大王已薨,定会趁势掩杀;而我军将士知晓此事,也会军心大丧,岂有战心?”
诸将点头称是。专毅道:“大王已薨,我军必将撤军。但撤军之时,不可溃逃。太宰在前面引导大军缓缓后撤,本将自率3千兵马断后,方可保全。”
伯嚭道:“将军之言正合我意。但我军何时可退?”
专毅道:“最好选定夜半之时,撤军而走。待我军走得远了,越军也就追赶不及。我军退回到湖州也只要一天的路程,只要大军退守湖州,就不怕越军追击。”
伯嚭道:“将军身负箭伤,率军断后,不知能否?”
专毅摇手道:“此时关乎全军存亡,我专毅岂能以一己之私,置全军安危不顾?我的伤势尚可,请太宰不必担忧。”
伯嚭道:“本帅计划大军撤回湖州之时,便可为大王发丧。”
众将领命,一一按照商定的退军策略,在夜半之时,由伯嚭率大军先行后撤。专毅率3千兵马防备越军追击,徐徐断后而退。
吴军退回国境之后,不日便到了边城湖州,然后伯嚭才遣使报与朝中,把吴王阖闾驾薨的消息颁告天下。
伯嚭率军为吴王护丧,吴军在湖州稍作休整,然后大军护送着阖闾灵柩,撤军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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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灵姑浮一刀劈伤吴王,见吴军退军而去,便下车捡回阖闾之履,上奏越王表功。
此战大捷,越国君臣自是欢欣鼓舞,只待吴军整兵再战,便回到营寨,准备与吴军另约决战之期。
过了两日,见吴军毫无动静。第三日一早,探马来报,说是吴国大军在昨夜自退,此时已经快回到两国边境之上。
灵姑浮上奏越王道:“臣以为阖闾重伤,必有不治,不然吴军不会撤兵。吴王如果驾薨,吴军士气大丧,我军趁势追杀,可以破吴!”
稽郢却道:“吴王到底如何还不可知,如果我军轻进,就怕中了敌军埋伏。此战吴军虽败,但是吴国元气未伤,国力依然远在我国之上。臣以为我军暂时驻扎此处,不可轻动,待探明敌情之后再做定夺。”
勾践思之再三,依照稽郢之计,也不追击吴军,还是在五台山扎下大营,一边派遣探马打听吴王消息。
不过数日,探马回报:吴王阖闾因伤势严重,在受伤当夜就已经不治身亡,只是为了稳定军心,伯嚭秘不发丧。
勾践闻报大喜,见吴军徐徐而退,自是有所防范,便率领三军奏凯归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