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下留人！”

胡烨的嘶吼在菜市口上空回荡，然而冰冷的屠刀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而是直直的砍了下去，随后胡烨就看见鲜血飙到了空中，将天空染得殷红。

胡烨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大半，但是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大吼“让开，让开”，骑着红尘就冲到了菜市口边上。

围观的群众见有快马冲过来，连忙闪躲，千万不能因为看个热闹，把自己小命丢了。

随着群众让开了道路，胡烨便看见了菜市口上面躺着两具死尸，还有两个人头，其中还有一个是小孩的。

越来越近，胡烨已经心如死灰了，因为他发现那两具死尸，正是玥玥和她爷爷的。

跳下地来，胡烨慢慢的走近那两个人头。玥玥的眼睛还含着泪水，嘴里塞着布条，想必生前还渴望着有人能来救她和爷爷。

但是自己来晚了，一切都晚了。胡烨俯身抱起玥玥的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任凭鲜血滴落在自己身上，放声的嘶吼着。

“大胆贼子，竟敢劫法场，来人啊，还不快快将这个贼子拿下。”坐在监斩台上面的周杰大吼道。

胡烨刚出现的时候，确实让他大吃一惊。他本来是想杀两个百姓来立威的，却没想到杀的这两个人竟然和胡烨有些关系，而这胡烨竟然主动撞到了自己的枪口上。

那两个刽子手闻言就要上前，他们也没想过竟然敢有人直接冲上行刑台，完全不把他俩放在眼里。

然而就在他俩接近胡烨的时候，突然听见场外一声大吼，“吾乃无名老钱，谁敢动我家少爷！”

人未到，声先至，老钱的一声大吼将两个刽子手镇住了。随后，老钱借着快马的势头，脚踩马头，使劲一蹬，整个人越过围观的人群，腾空来到了行刑台上，拔出背后的横刀，恶狠狠的盯着两个刽子手。

两个刽子手不过是行刑之人，砍杀被捆缚着的犯人还行，想要跟老钱过招，再来十个都不行。所以他们很识趣的往后退了退，离老钱远远的。

胡烨抱着玥玥的人头，慢慢的走到她的身体旁，拿出瑞士军刀，将她身上的绳索割断。然后将她的身体放平，最后慢慢的将她的人头放到了她的脖子上。

“玥玥，这是你掉下的糖葫芦，哥哥你捡来了。你说你要留给你爹娘吃，现在你见到他们了吧。把这串糖葫芦带去给他们吃吧，你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是哥哥见过的最孝顺的孩子。”

“还有，老天爷就要下雨了，你家的菜园子也不会干旱了，你去了那边也会有很多的蔬菜可以吃。还有，去了那边记得买肉吃哦，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如果你头发还是那么黄，就不要叫我哥哥了哦。还有……”

胡烨眼泪啪啪的掉着，然后掉落在玥玥的脸上，替她清洗着脸上的血迹。只是她的眼睛却睁开着，仿佛很留恋这一片蔚蓝的天空。

胡烨伸出衣袖擦干玥玥脸上的血迹，然后将玥玥的眼皮抹了下来，“玥玥，你安心的走吧，你的仇我会给你报。”

“大胆贼子，竟然公然藐视刑场。本官身为行刑官，怎能容你这般放肆！兵士何在，快将此二贼子拿下。”周杰见胡烨竟然这般藐视他，对着周围的士兵下令道。

“尔等谁敢上前，休怪我老钱刀下不留人！”

见周围兵士围了过来，老钱将手中横刀舞了一圈，朝着那些兵士大吼道。

这些兵士平日里跟着周杰鱼肉百姓，根本没有上过战场，哪里能跟老钱这样的杀才相比。于是老钱只是简简单单的露了两手，那些兵士就踯蹰不前。

没有实力，并不代表没有眼力，如果贸然上前，老钱的横刀一定会给他们深刻的教训。

胡烨没有理会这一切，而是将玥玥爷爷的人头抱了回来，和他的身体放在一起，人不可以死无全尸，那是十恶不赦的人才有的报应，就比如周杰这种人。

“你们这群废物，十几个人害怕一个人吗？”

周杰走下监斩台，将台下那几个畏畏缩缩的兵士骂的狗血喷头，但是兵士依旧不敢上前，老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尊恶魔。

“姓周的！”

安置好玥玥爷孙俩之后，胡烨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睛血红的看着周杰，再加上布满血丝的眼球，满脸的鲜血，还有沾满鲜血的衣服，完全就像一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周杰看到现在的胡烨，也被吓了一跳，他还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人。

“胡烨，你胆敢劫法场，现在就算是燕王也救不了你了。”周杰恶狠狠的说道。

“姓周的，有本事冲我来，对这些无辜的百姓下手算什么男人，难怪老天都要让你周家绝种！”胡烨朝着周杰嘶吼道，现在心中，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你……”周杰没想到胡烨竟然当众揭他伤疤，他周家绝种乃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他现在恨不能将胡烨生撕活剥了。

不过周杰突然又看了胡烨一眼，觉得让胡烨无尽的痛苦，似乎比杀了胡烨还能让他兴奋，于是冷冷的说道，“哼，这两人乃是三条人命的杀人凶手，怎么算是无辜百姓。”

“你放屁！”

“哼，证据确凿，他二人也已经认罪了，连认罪书都画押了，这难道还有错？”

“你那屈打成招的本事谁人不知，你看看玥玥身上的伤痕，你敢说你没有对她们动过刑？你知道这个小女孩才几岁吗？”

“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就被你给害死了！”

胡烨手指颤抖着指着周杰，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只存在了那一丝理智。这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胡烨，必须要冷静，这周杰这次做的滴水不漏，完全按照律法办事。如果自己动手了，只怕是朱棣也救不了自己。

“一个九岁的孩子能杀人吗？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能杀人吗？”

“没想到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对一个九岁的小女孩都下得去手。难道你不是爹娘养的，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吗？”胡烨指着玥玥手臂上的伤痕，质问着周杰。

“哼，人不可貌相，就像你一样，也不过是个小娃娃，难道你害死的人还少吗？”周杰冷冷的回答，“还有，怎么对付这种刁民，我自然比你清楚。不对他们用点邢，他们怎么可能招供？”

“你难道不怕报应吗？”

“哈哈，报应？我周家都已经绝种了，我还怕什么报应？”周杰严眼中也充斥着愤怒，是胡烨害他走到了这一步，随后又语气严厉了起来，“再说了我这是秉公执法，又何来报应之说？倒是你，私闯刑场，犯下大罪，我倒要去问问燕王，这私闯刑场，该判个什么罪名。”

“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要给我按个什么罪名，我胡烨都接下了。有本事你就冲着我来，看看是我命硬，还是你的命硬。”胡烨朝着周杰吼道。

“哈哈，我就等着，看看谁先落到谁的手里。”

周杰哈哈大笑，带着手下向菜市口外走去。私闯刑场这个事可大可小，有燕王罩着胡烨，他自认为这个事还治不了胡烨的罪。况且，现在胡烨的痛苦，才是他最想看见的。

看着周杰嚣张的背影，胡烨痛下决心。转身抱着玥玥还有余温的尸体，坚毅的说道，“玥玥，不给你报仇，我胡烨誓不为人！”

……

胡烨将玥玥爷孙俩的坟墓，埋在了距离北平城很远的地方，这里只能隐约的看见北平城喧嚣的影子。正因为如此，才多了一份宁静，能够让玥玥在另一个世界，享受和她爹娘欢聚的时光。

老钱很奇怪，为什么胡烨要跑这么远，难道北平城附近不行吗？但是老钱没有问，他看得出来，胡烨真的很在乎玥玥。他只见过胡烨流过两次泪，每一次都是为玥玥而流。

胡烨知道老钱的疑惑，但是他没心情给老钱解释。或许等到若干年后，老钱就会明白，离北平越远越好，可以永远的见证北平的变迁。

“玥玥，你们放心，我会提着周杰的人头来见你们。”胡烨站起身来，朝着两个坟头鞠了一躬。

然后将那串糖葫芦，插在玥玥的坟头上，然后楠楠的说道，“到了奈何桥上，记得喝孟婆汤。喝了就不记得疼了，也就忘了这一世的痛苦，下一世也好投个好人家。”

说完，胡烨就转身上马，猛地一拍红尘，大声吼道，“老钱，回府，开工！”

老钱一愣一愣的，开工做什么？莫非是要血洗周家？这个最喜欢！于是老钱翻身上马，紧紧的跟上胡烨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