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胡烨的建议,朱允炆到目前为止,还是不相信的,因为前方穿回来的军报说的很清楚,李景隆的大军已经将北平团团包围了,燕王朱棣也已经不在北平,而是带着大军前去攻打辽王的地盘。
所以现在的北平城空虚,老弱残兵还不到一万人,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李景隆几十万的大军的围攻?
虽然朱棣没有在北平,但是只要能够将北平攻打下来,就是端了朱棣的老巢,这样就算是朱棣打下了更多的土地又如何?那道不知道他的妻儿老少都还在北平么?
所以当朱允炆看到这一份军报的时候,就已经高兴的不行了,以前耿炳文兵败的颓废一扫而空,甚至还想给李景隆加官进爵,还说黄子澄推荐有功,要论功行赏。
但是才发现李景隆已经是曹国公了,爵位已经到头了,再往上就是异姓王了,现在正在削藩,又怎么可能封藩呢?
于是只是给李景隆加了俸禄,爵位世袭,这已经是很高的荣耀了。
当李景隆听到朝廷对他的褒奖的时候,高兴得在军营里跳舞,虽然舞姿很难看,但是部众还得拍手叫好。
于是得到朝廷褒奖的第二天,李景隆便下令大军攻城,不然对不起皇上的褒奖啊。
“娘,孩儿愿带领一队人马杀出,直接将李景隆的脑袋取了!”
朱高煦觉得轮到他发挥的时候了,以前老爹和老娘就夸他大哥,现在他大哥没什么了吧?到了战乱时候,他大哥那一身肥肉没有半点用处,哪里比得上他手里的三尺横刀。
“二弟,不可轻举妄动。”
朱高炽大声说到,“李景隆的大军号称五十万,就算是有虚报。但是二三十万还是有的,我们绝对不可出城迎敌。”
“不主动出击,难道光着城门等死么?父王留给北平的守军只有一万不到,如何能守得住偌大的北平城?我看只有主动出击,擒贼先擒王,只要将李景隆给杀了,危机自然就解除了!”朱高煦反驳道。
“不错,我同意二哥的说法,我也愿意跟随二哥出城迎敌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朱高燧也附和道。
“二哥三哥不可!父王曾有言,倘若李景隆来犯。只可踞城而守,不可开城迎敌,想必父王走之前就已经料到了李景隆会围困北平。所以我们应该听父王的话,踞城而守,等待父王的援兵回来。”朱高曦不同意,现在出城迎战就是以卵击石,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
“四弟,你还是个小屁孩,懂什么军事。”
朱高煦看了一眼朱高曦。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难道还比他懂军事?
“娘,这件事情还是你拿主意吧,是守是攻。”朱高炽知道他二弟和三弟从来都不听他的话,就算是自己磨破了嘴皮子。也不可能说服他们,唯一能够改变他们的主意的,就只有徐妙音。
但是现在徐妙音心烦意乱,哪里还能拿主意?以前出了什么事。都是由他老公顶着。但是现在朱棣不在北平,出去打天下了,北平被五十万大军给围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炽儿,北平只有一万守军了么?”徐妙音有些憔悴的问道。
“娘,不仅只有一万,而且都是老弱病残,还是之前父王攻下北平各地的伤员。更要命的是,张辅、张玉、柳升、金忠、朱能等将军,都跟着父王出去了,现在北平根本就没有能用之将,就只有靠我们几兄弟撑着,所以绝对不能让二弟和三弟冒险出城!”朱高炽回答道。
“一万…一万,一万如何能够守得住偌大的北平,足足有九座城门,每座城只有一千多人,哪里会是五十万大军的对手。”徐妙音已经感到有些绝望了,就算是以前再坚强,面对这样的局面,她也感到一阵无力。
“王妃,无名府有人求见。”
就在徐妙音感到无奈的时候,突然有下人来报。
“无名府?他们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徐妙音有一丝不悦。
“不知,来人只是说奉了他们少爷之命,来给王妃送礼。”那下人回答道。
“送礼?少爷?胡烨?”
徐妙音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因为胡烨已经有两年多没在北平了,她都差点忘了无名府还有个少爷,平时都是跟苏日娜打交道的,因为她们王府也在无名布庄有资金。
“快叫上来!”
徐妙音有一些激动,既然是胡烨让送过来的,肯定就是好东西,上次就是因为胡烨走之前留下的纸条,朱棣才会装疯卖傻,才能将四个儿子都救回来。
片刻之后,那个下人便带着一个高个子走了进来。
“草民参见王妃。”
来人正是高仁,现在蓝婷月已经带着他们儿子去避难了,那个东西自然也就只能由他送过来了。
“起来吧,胡烨让你给我送什么东西过来?”徐妙音大声的说到,甚至都忘记了王妃的身份。
“草民也不知道,只是当初少爷会北平的时候,让我们在北平大乱的时候,将这个东西交给王妃。而且这个东西只能给王妃一个人,别人都不行。”高仁站起来之后,从回来掏出一个锦囊,双手递给徐妙音。
“只能给我一个人看?连王爷都不行么?”徐妙音嘀咕着接过高仁递过来的锦囊,然后好奇的打开来。
锦囊里面是一叠宣纸,看成色已经有些年份了。
等慢慢铺开之后,徐妙音才发现这个东西不是出自别人之手,而是她当初第一次见胡烨的时候,赐给胡烨的那个字,“勇。”
当初她就好奇,为什么胡烨会让朱棣写一个“仁”,而让自己写一个“勇”,但是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说他让你在北平大乱的时候,才将这个送过来?”徐妙音大声的问高仁。
“不错,少爷走之前是这么说的。”
“难道他能遇见今天会发生的事?”徐妙音震惊了,不仅是震惊于胡烨未卜先知,更是震惊于他能够预知自己缺乏的是什么东西。
没错,她现在缺乏的就是勇气!
一万对五十万,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结局。
但是难道事情就没有转机了吗?
“不!凡事无绝对,那小子经常说的话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北平还有一万守军!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为了百姓,为了四郎,我也一定要将北平守住!”徐妙音心中下了个决定。
“高仁,你以前也是军伍中人吧?”
“是。”
“那好,现在我将东直门的指挥重任交给你,你要防备从通县方向杀过来的敌人。”徐妙音下着命令。
“王妃,我…”
高仁有些吃惊,他已经不入军伍好多年了,如何能一来就是指挥使,那可是统领着一千多人呢。
“好了,不要多说,你的任务就是守住东直门。”徐妙音的气质完全变了,就从他看到胡烨让高仁送过来的那副字起。
“煦儿,你率领一千人守西直门,燧儿,你率领一千人守宣武门,炽儿,你率领一千人守正阳门!”
“可是娘,难道我们不率军突袭了么?”朱高煦有些不甘心。
“率军突袭,无异于以卵击石,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踞城而守,等待援军。”
徐妙音发话了,效果要比朱高炽的好,朱高煦和朱高燧都不敢反对了。
“可是娘,仅仅一千人,根本就守不住啊!”朱高煦有些为难。
“守不住也得给我守!就算是把命搭进去,也要把城门给我守住!”
徐妙音大声的呵斥道。
他们几兄弟从来没有见他们娘亲发这么大的火,立刻就不敢言语,特别是朱高曦,徐妙音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温柔贤惠的母亲,但是刚才的那一幕,仿佛让他看到了一个铁娘子。
“好了,守军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现在你们就各就各位。”
徐妙音知道自己不该发火,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朱棣不在北平,这一切都要靠她支撑,如果不狠一点,北平失守了怎么办?
待到众人都离开了,徐妙音才将那个“勇”字贴在墙上,这个曾经自己书写的勇字,就让它见证北平的悲壮吧。
“绿屏,取战甲来!”
贴好勇字之后,徐妙音突然对着旁边的一个婢女说到。
“啊!”
那个婢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妃要战甲干什么?难道要上战场打仗不成?
这可不行,上战场那是男人的事,怎么能让王妃上战场呢。
“王妃,我…”
“不要多说,快快取来,现在北平需要我,我不能再等在王府里。”徐妙音的脸色刚毅,貌美的脸上多了一丝决绝。
绿屏没办法,只好去将战甲取来。
当然那不是徐妙音的战甲,因为从来都没有给她准备过战甲,只不过是将朱棣平时的战甲修改了一下而已。
穿上战甲之后,徐妙音感觉自己真的就成了一个能够上战场的女将军。
“绿屏,随我出王府一趟,我要给北平寻找守城之士!”徐妙音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带着绿屏出了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