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柳道林一道往回,路上左墨明显感觉柳道林对自己态度大变,至少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沾满笑意。
“贤婿啊,看来秦大人对你很是重视,你隔日没事之时就去他那里混个差事吧!秦大人说你身份无碍,那铁定是没问题的!”
左墨微微摇头道:“这件事情不急,等秦大人处理好案子再说!”
“为何不尽早就去!”柳道林诧异的看着左墨,去衙门当差可是极为了不得的行当,若是左墨能跟秦武生搭上关系,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这样一来在江东自己家的地位足可以再进一步。
“秦大人这次经手的案件非同小可,我这件事情只是小事而已!近期不宜叨扰!”左墨对柳道林的态度转变倒也坦然,事实上不光是柳道林,恐怕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是平庸无能的,柳道林即便是再看不上左墨,而左墨终究是他女婿,是一家人!
柳道林脸色渐渐缓了下来,由衷的拍了拍左墨肩膀道:“宗元,为父自认经商多年识人无数,但看你却是眼拙了,不成想你考虑事情竟如此周到!”
柳道林也是心思活泛,稍一沉吟就明白了左墨的意思,左墨之所以说近期不宜叨扰秦武生,正是看出了这件案子的不平凡之处。
“岳父大人,近些时日家中戒备要吃紧些!”到了家门口下车的时候左墨若有隐忧的叮嘱一声,倒不是他太过小心,而是心中总有些危机感,敢杀衙役的歹人又岂能以常理去想。
柳道林摆手道:“无妨,家中护院本身不少,再说这太平盛世谁人敢夜入府庭行凶!”
见他不在意,左墨也不好再说,告了个辞就往后院走去。
到了房中,左墨发现柳瑾并不在里面,他也没在意,坐到桌前就拿起了昨夜柳瑾放下的账簿翻看,这是昨夜柳瑾吩咐给他的事情,他却也没忘掉!
这时代的记账方式极为简单,而且这本账簿基本都是进账,是各分号已经整理好的账簿进行整合,柳瑾昨个已经弄了不少,剩下的倒也难不住左墨。
用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左墨将完全整理好的账簿随手放在了桌上后心里有些思衬。这时代一些普通劳工一年的工钱至多也就是数量银子,有的甚至都不到一两白银,但柳家各分号一天的收入加起来却不下数百两,即便是除去本钱也是笔不小的数字,至少比左墨所想的要多了几倍。
正想着,门被忽然推开,穿着一身火红色衣衫的柳菁带着丫鬟小红走了进来。
左墨已经习惯了她不敲门的举动,连丁点惊讶都没有,只是抬头对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大少爷,倒是挺悠闲的!”
柳菁走了进来,四处看了一眼带着些调侃的语气。
红丫头跟在柳菁的身后,看着左墨的眼神有些不善,当初左墨被杖责之后就是她给伺候的,心下一直都耿耿于怀。
“帮你姐姐做一下账!”左墨笑着回了一句,他对柳菁印象极好,也知道这女子虽然看似风风火火,但心地很好。当初若不是她拦着柳道林,自己怕刚来这个世界就被打死了!
“瞧不出来你也能做账?姐姐让你去后府一趟,你若没事的话就尽快过去吧!”柳菁随口道。
后府正是昨个左墨跟柳瑾一同过去的丝绸制作的地方名称,此时柳瑾专程因为这件事叫他过去很明显是因为丝绸的事情,想到这他略微头疼,他对丝绸制作也只是一知半解,这等情形便如同赶鸭子上架。
“还愣着干嘛,赶紧过去啊!”红丫头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
左墨也没看红丫头,点了点头起身随着柳菁一同往外面走去。
“我爹一早找你干什么去了,这时候才回来!”路上柳菁装作不经意问了声,但其实心里很好奇这件事儿,爹爹对韩宗元的态度她最为清楚,突然一早带他出门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但她刚才问柳道林的时候柳道林没告诉她,所以她才会来亲自告诉左墨柳瑾找他的事情。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去县衙拜访了一下秦大人!”左墨随口应付。
柳菁眉头挑了挑,没想到左墨也没细说的意思,心里不舒服下直接停住了脚步道:“马车在外面,你自个过去吧!”
左墨没想到这就惹了她,只能苦笑着摇头。
红丫头看着他远去背影不满道:“也没看出这人有什么好的地方,偏生大小姐还处处护着他,真是没道理!”
柳菁瞪了红丫头一眼道:“少要胡言乱语,记着他是姐姐的夫君,一荣俱荣的夫君,辱他便是辱我姐姐!”
红丫头心中不岔,但看小姐严肃模样一时间也不敢再说,只是低着脑袋不时将脚下的石子儿给踢到一旁。
……
左墨到了后府之时已经快要傍晚,房间内胡安连同几个老师傅正跟柳瑾讨论着什么,丫鬟兰儿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兴致寥寥!
看到左墨进来,兰儿眼睛一亮,俏声道:“姑爷来了!”
以往的兰儿是不怎么待见左墨的,但经过短短几次相处她对左墨的态度以然转变,特别是今早自己划伤了手指左墨细心包扎之时,少女的心已经不觉变得柔软许多。
“夫君,来看看今天胡师傅等人制出来的丝绸!”柳瑾看到左墨进来,自然而然的招了招手。
胡安更是紧走两步拽住了左墨的手臂笑呵呵道:“姑爷,这次制出来的丝绸质地上比之上次好了许多!”
他昨个跟左墨讨论良久,今日就将讨论所得的东西用在了制成丝绸上面,果然成品后的质地上改变了许多,现在只差一个环节他还有些不解,若是解了,这会是江东丝绸行业的一个爆炸性消息!
“姑爷可有什么想说的!”胡安将丝绸成品递给左墨紧紧盯着问。
“胡师傅厉害,短短一天就将质地改变了这么多!”左墨眼睛不离丝绸,随口说了一句。
胡安没听到左墨说什么自己想听的,有些不甘心又问道:“姑爷,这是按照咱们昨晚讨论的方法做出来的丝绸,您再好好想想怎么着才能再进一步!”
左墨面对一众老人家跟自己便宜夫人的热切眼神缓缓摇了摇头歉意一笑。
“不急,不急,姑爷啥前儿想起来告诉我就行!”等了半响,胡安只能自个安慰自个的说了一句。
柳瑾好笑道:“胡师傅,须知过犹不及,咱们短短时间能有如此成就已经极为让我意外了!”
她虽然也希望左墨能说出一些具体问题,但知道更为重要的是稳住这几位老师傅,只有他们能沉下心来事情才会有所转机。
左墨这时候也点了点头道:“胡师傅,我若是想到什么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左墨对这件事情没什么太大把握,但终归有些头绪,所等待的就是那一闪而过的灵光,想到了,这件事也便成了,正如柳瑾所说,急不来!
眼看天色将晚,柳瑾跟胡安道了声别就要离去,左墨自然不想在这里陪几个痴迷于丝绸的老爷子,是以压根不去看胡安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只硬着头皮跟着柳瑾兰儿一同走出了院落。
外面天色蒙蒙,湖畔旁此时更为热闹,轻舟,微风,跟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让人感觉走在湖边都是一种享受。
柳瑾似乎跟左墨想到了一处,对兰儿点头道:“兰儿,你跟车夫先回柳府,我随夫君走路回去!”
兰儿也是极为享受三人在一起的气氛,闻言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一声,走前又看了眼左墨这才离去。
“夫君,愿不愿意陪我走走!”柳瑾笑盈盈的转头看着左墨,她身段儿不矮,在左墨跟前也只是低了半个头而已,此时微微抬头,一张精致如玉的脸蛋儿近在眼前,随着清淡的呼气声,一股温热的香风径直扑面而来,让左墨忍不住心里跳动了一下。
压住心里荡起的涟漪,左墨自若的点了点头,彼此无言,却有种很奇妙的东西在流动,自然而然。
柳瑾似乎也察觉两人距离过于接近,脸上不由红晕闪过不着痕迹挪开了一步。
左墨微觉失落,微微眺望远处,就见已经快要昏暗下来的湖面间忽然多了许多闪烁着烛光的船只,歌女清脆悦耳的歌声传了过来。
“红线球儿抛,丝竹声儿飘,俊俏郎君快快来,凑呀凑热闹……”
这歌在左墨前世已经属于较为露骨,但此时歌女软声唱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瞧见左墨眼睛频频注视湖中心船只,柳瑾回头笑道:“夫君可是对船上之人感兴趣么?”
左墨心中疑惑,不解其意的点了点头,他的确是挺感兴趣船上是什么地方!
柳瑾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道:“夫君真不知道船上是做什么的吗?”
左墨从她古怪的脸色反应了过来,前世他倒也知道秦淮河畔的事情,如今这里虽然是湖泊,但想来应该就是花船,也就是水上**。
念及此左墨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那夫君可是想上去看看?”
左墨被她问的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能将话题岔开道:“歌词不错,也不知是谁人所写,应景,应情,朗朗上口!”
柳瑾再也绷不住,噗嗤笑了出来,霎时间便如同百花绽放,美不胜收!半响柳瑾才情绪平复下来道:“人言韩家公子木讷老实,看来果不其然,夫君定然是没去过花船那种去处!”
左墨随意道:“人言可畏,之前不去,之后未必便不去!”
“你想去是没机会了,花船比之**还有所不同,没有请柬或是熟客介绍你是去不了的!”柳瑾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下来,她似乎不该说起这个,一般男人若是没被逼到极处没人愿意入赘,不入赘的话户籍之上便不会比人平白低了一头!
左墨并未在意这个,而且他也没从柳瑾的话想到自己身上去,见她脸色有异,关心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些不开心的事情!”
左墨不再多问,眼看天色渐渐黯淡,为了不走夜路,只能跟柳瑾两人加快了速度往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