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猛和老丈人聊得正欢,外面的院子却乱了起来,嘈杂的声音让杨猛皱起了眉头。
“乱糟糟的像个什么样子!呃……老爷子您怎么来了,拿着鞭子这是要做什么啊?”
杨猛刚呵斥了一句,就觉得事情不妙,是自家老爷子来了,看那表情是要找自己的麻烦啊!自己最近没做什么啊!难道是莲儿那小妮子弄得事儿?
“混账!连老子都敢呵斥,还要与你岳父动手,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过来领家法!”
杨士勤回了昆明,正在为亲家准备礼物呢!结果就接了宜良那边的飞鸽传书,自家老三打了莲儿不说,还要打老岳父。
这老三虽然开了窍,但无法无天的性子没变,这事儿他可真能做出来,打了儿媳妇不说还要打亲家,这脸杨士勤丢不起啊!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快马加鞭、一路颠簸,弄得杨老爷子火气很大,杨猛不知情的呵斥,更是火上浇油。
见老三迟迟不动,杨士勤一个跨步,手里的鞭子就照着杨猛挥了过来。
白挨揍可不是杨猛的专利,他一个滑步就闪了过去,伸手就要夺老爷子手里的皮鞭。
“大胆!”
见老三还手,更加印证了莲儿的说法,杨士勤是什么人?别看他长得清癯,手上的功夫可是无数人命历练出来的,说起杀人的数量,杨猛根本没法比。
杨猛这一闪一夺,也逼出了杨士勤的真功夫,只见那鞭子在空中一折,‘啪’的一下就抽到了杨猛的背上。
久不出手,杨士勤也没拿捏好力道,杨猛的衣衫应声而裂,这一鞭若是抽在了胸前还好说,杨猛穿着护甲呢!
可抽在身后就麻烦了,杨猛研制的护甲,只有前身,后身就是几层厚棉布,这一鞭子狠呐!外边的衣衫,连着护甲后身的棉布,一起被抽裂了,一道两尺多长的大口子,就印在了杨猛背上。
“老爷子!怎么玩真的?”
这一鞭子抽的扎实,后背撕心裂肺的疼,杨猛赶紧退出了老爷子的攻击范围,再挨上几下,就惨了!撕去身上的衣服,拿手一摸,好嘛!全是血!
“亲家,你这是干什么呢?”
“爷……爹爹你怎么真打啊?”
这一鞭子打实了,为潘家出头的杨老爷子也没落好,先是潘仕成的责问,完了就是莲儿带着泪的大眼睛。
“老爷子,您这是下死手啊!我招谁惹谁了?这一鞭子挨得冤枉,快去找刘一贴过来。”
杨猛知道这是误会,可也没老爷子这样的,不问情由就下死手,自己好歹也是个亲儿子啊!
“刁蛮丫头,该打!”
杨士勤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可潘仕成清楚啊!都是莲儿挑拨的是非,看着爱婿身后狰狞的伤口,这位心痛了,回手一巴掌就打向了莲儿。
“别介!我没事儿!”
杨猛就在边上,那容得莲儿挨打,伸手就架住了岳父大人的巴掌。
“唉……你们就**着她吧!这不是好事儿!”
手被爱婿架住,潘仕成心里也是感激,可莲儿这丫头不懂事也就罢了!自家这个亲家,下手也没个分寸,这可是亲儿子啊!
杨猛身上那二指宽的狰狞伤口,可是见证了杨家护犊子的程度。
“亲家,打他还错了吗?”
刚刚失了手,杨士勤心里也有些悔意,这是他第一次打老三,刚刚老三表现的厉害,他就加了些力,没想到失手了。
“唉……我说你听着吧!”
潘仕成原原本本的把事儿说了,人家小两口闹着玩,你杨家老爷子来凑什么热闹,凑热闹归凑热闹,你也不能下死手啊!
一番话说完,潘仕成话里的怨气很重,自家的爱婿了不得,几次谈话他就喜欢上了,这扎实的一鞭子,也打在了他的心上。
莲儿悄没声的来到杨猛身后,一看那狰狞的伤口,泪直接就止不住了,一双幽怨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罪魁祸首。
“我看看伤势!”
老爷子心里有愧,走上前去要查看杨猛的伤势,莲儿却跟个小母鸡似得,护在了夫君面前。
“没事儿!没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我说老爷子,从哪论也是咱们爷俩最亲,你可倒好,下死手啊!”
说话的功夫,杨猛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刘一贴过来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忙不迭的为三爷清理伤口。
好在是皮外伤,刘一贴的百宝丹也是治伤的灵药,撒上去不长时间,血就止住了。
“三爷!是皮外伤,只是伤些血气,过几天就没事儿了。”
刘一贴的主子是杨猛,所以这话也是对杨猛说的,并没有理会两位大老爷。
“好了!都下去吧!三爷的热闹就这么好看?”
杨猛一说话,院子里的人散了个干净,只剩了四位正主。
“爷!我错了!”
莲儿小丫头也是内疚的很,没想到自己这个老公公这么狠,这是要把夫君打死吗?以后再也不能告状了。
“没事儿,这点伤两天就好,你也回去吧!我与二老有要事商量。”
劝走了莲儿,杨猛这才开始呲牙咧嘴,光着上身就进了屋子。
“老三,疼吗?”
“你这个老头子,真是……你挨下试试?”
“亲家,星斗是个大人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唉……怎生能失手呢?”
杨猛不抱怨,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来到屋子的正堂,杨猛就打算说正事儿了。
“星斗,伤真的没事儿?”
潘仕成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这一鞭子太狠,生死仇敌也不过如是。
“您二老就别提这事儿了,刘一贴说没大碍就是没大碍,治外伤那是他的绝活儿!
老爷子,刚刚我与岳父大人,说起了经商之事,您老是走马帮过来的,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走马帮是老爷子的强项,有些事情可不可行,还要问问老爷子。
潘仕成也带着怨气,把自己的构想说了一下,这样的蛮横的买卖,数遍大清,可能也就杨家做的了。
“嗯!可行!藏边一线咱们离得最近,最近你不是想让你大哥走甘陕一线买牛羊牲畜吗?索性就断了甘陕晋一带的路子,咱们先拿藏边试试。
朝廷最近在甘陕一带清剿刀客,商人们没了护持,咱们家顶着绿营的帽子,还有云南盐官的帽子,以盐运商队的名义派上刀手,正好接住这个摊子。
藏边的买卖霸住了,就是个金库,霸住了藏边、甘陕一线,再图川、黔、桂,毕竟藏边那边的商家势力小,而这三省的商帮,几乎都是晋徽潮一带的大商家,等咱们理出了头绪,再针对他们不迟。
至于安南一线,还是依着你的路子来,那里洋人称霸,没有稳妥的手段,安南商路不宜先开,就让咱们的人先零敲碎打吧!”
杨士勤的说法,得到了潘仕成的赞同,西南、西北商路毕竟不是他的长项,而杨士勤的法子更加稳重一些。
“老爷子,那咱们主要经营什么呢?”
对于要经营的商品,杨猛也要有个大致的了解,宜良田庄还有百十多洋鬼子呢!看看能不能现学热卖,从他们头上捞些好处。
“这个简单,这些地方缺什么,咱们卖什么,除开害人的鸦片,只要能挣钱,咱们什么都做。”
老爷子杨士勤的想法,倒是与岳父潘仕成不谋而合,经营传统的买卖,可杨猛的心比他们要大的多,推广洋货,现在是个挣钱的好路子。
而这些洋货,将来的云南都要制造生产,现在就做,以后也不用专门开商路了。
“老爷子,我想问的是洋货。”
“这个吗?无非是布匹、香料、日用杂物,这些都是量大的买卖,不要怕单头跑,藏边、甘陕一带还是有不少货物的,只要选好了货物,就组建些大马帮。还有就是,咱们只做大宗的货物,零散的买卖,还是要交给当地人的,利益均沾!这样买卖才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杨士勤虽说买卖做的杂七杂八,但眼光和谋略还是不差的,这些年精力有限,许多利薄的生意,他就没怎么做,老三才多大年纪,所以他也把自己以前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
“亲家,这买卖大了,只怕是人手不够啊!”
潘仕成在一旁也听得仔细,照着杨士勤的法子,这初期需呀的人手不少,做买卖不是人手越多越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出几个害群之马,那就把买卖砸了。
他担心杨家步子太猛,万一坏了名声,这买卖就没法做了。
“这个不必担心,咱们杨家的买卖,主要走得是马帮,在各地都有靠实的人,路上没有买卖,东西到了地方,咱们还得再过一遍手。
这个事儿,也得亲家帮忙,你们那里精熟账房的人多,给咱们派了一批,也好充实一下各地的人手。
剩下要做的就是组织人手了,云南什么最多?那就是山民,他们大多数在山上过得并不好,只要咱们有了足够的马匹,这些山民就是最好的马帮人手。
这样一来,不仅咱们的买卖做大了,也能让云南的山民有条好一些的活路,之前就有许多头人找过我,但咱们家的买卖有限,用不了这许多的人手,我就没有答应,这次正好,用了这些人,乱民也能少上许多。
正巧亲家要回去,多给派些账房过来,趁着老大购买马匹的机会,咱们把各地的管事都弄回来,重新整合一下,让他们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也不成,花花世界迷人心啊!”
老爷子说的这些,杨猛却有些不认同,做批发虽说赚钱,可云南的家业大、耗费大,终端市场他觉得也应该占据,利益均沾不是不行,但必须以杨家为主。
“岳父大人,晋徽潮各大商帮的商家是如何做买卖的?”
自己的想法太超前,就怕实施上有难度,还是问一下专家为妙。
“一个或几个东家建立总号,总号一般设在老家,由各位东家选择掌柜,然后派往各地,掌柜负责买卖,一般的东家基本不参与买卖。
各个商帮的架构大概就这样,选聘大掌柜和各个铺子的掌柜就变得格外重要,万一所托非人,这买卖就不好做了。”
杨家的买卖,与商帮相比还差了一些,山民是好用,可他们之中懂得经商的不多,杨家想要成立一个商帮,很不容易,起码现在就面临人手的问题。
而这个恰恰是最为紧要的,也是潘仕成最为担心的,在大清做买卖,不同于和洋人做买卖,洋人只看货物好坏、价钱的高低,而在大清信誉很重要,你没了信誉,这买卖就寸步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