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土司大人的尊姓大名呢?”
“叫我朗加就好!”
朵康土司朗加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与杨猛平起平坐,以后也不可能了,这位吉杰多吉手里握着几万精锐大军,绝不是人域可以对抗的。
问到了朵康土司的名字之后,杨猛也不下令回师,大军还是一个劲的在向前进发。
“吉杰多吉,怎么还不退兵呢?”
杨猛不正理八经称呼朗加,他也只称呼杨猛的藏名,这里面也多少有些贬低的意思。
“昌都是这个方向,难道瞻对不是这个方向吗?我要去会会波日!”
好东西要抓在自己的手里,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杨猛此去并不是为了剿灭波日?工布朗结,而是要收服他,作为制衡朵康的一枚棋子。
联姻只是一条纽带而已,并不能把杨家与朵康的关系处的有多铁,当年的大小金川之乱,不就是丈人打女婿引发的吗?
“好!我也让打箭炉发兵,咱们一起剿灭波日这个叛贼!”
一听杨猛要兵发战队,朗加的双眼也爆出了神光,废了波日,藏边的内部就平稳了,少了这么一个扯后腿的,也能与杨猛多纠缠几个回合。
“别想得太美,波日究竟是剿还是扶,要看情况的。
计长,安排人回去,协助朗加土司的人,为咱们的大军提供给养,让位于大凉山的矿丁营向这边进发,沿路筹措粮草!”
朗加的所作所为。用四个字来形容最贴切。权宜之计!一旦有了机会。该对自己下手的时候,朵康的人也不会手软。
一边和谈一边对战,所谓的和谈不过是自己打压他们而已!一边谈一边打,打到他们接受自己的条件为止,单凭着几句话,就收服川西北,杨猛自觉没那个能力。
听了杨猛的话,朗加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厉色。看来这位的心还没死呐!
心里不痛快归不痛快,朗加还是安排人手回去调兵了,现在杨猛占了打箭炉,囚禁了朵康的臣子,即使他想对付杨猛也是有心无力,没有枝叶朗加就是一个光杆。
行军到半夜才扎营,第二天一早,前方的探马传回了准确的消息,昌都来了两千多人,全是精壮的骑兵。
“朗加土司。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吧?”
两千精骑,是个不菲的战力。迟迟而来,想必是防备瞻对土司波日的人马。波日浮出水面,那三千西域刀客的来路,也能说得通了,不是朵康的计策好,而是无奈之举。
内有波日?工布朗结拖后腿,外有他杨猛虎视眈眈,内患波日是大患,而自己作为外患,显然是被朗加给轻视了。
在朗加的眼里,自己这万余人马,就跟八旗兵差不多吧?三千西域刀客足以绞杀自己了,可世事难料,没曾想他朵康土司朗加,做了自己的俘虏,连跑的机会也没有。
“哼!一大半是朵康的人马,一小半昌都的人马,都是在瞻对防备波日的。”
“哼!难不成你想给我来个内外夹攻?我劝你还是绝了这个心思,一旦你那么做了,今年朵康就是周围最肥美的草场!”
差不多快要图穷匕见了,两人之间的烟火气也越来越大,但朵康土司朗加,现在就是个败军之将,杨猛愿意怎么摆弄他就怎么摆弄他,至于他的尊严什么,那都是狗屁!
“朗加,让他们解了佩刀交出马匹,这样咱们就能安然相处了,不然,三爷是不会放心的。”
半下午的时候,两路大军相会,对面的骑兵虽说只有两千多人,但绝对是个大威胁,一旦让他们冲入步卒之中,即使云南新军,也会当场溃散。
“这是侮辱,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这支人马是朗加翻盘的希望所在,弃了马匹解了刀枪,这这支骑兵,就是活脱脱的鱼肉了。
“自己不解,老子替他们解,死伤了人马,你多担待!
韦驼子,准备开战!”
这群人有马有刀,让他们跟着新军一起行动,再给自己打个冲锋?那这万余人马就完了!
“好!”
一步错步步错,朗加现在也只能任由杨猛随意摆弄了,不是他想这样,而是为了身家性命,不得不这样。
“韦驼子,圈住他们,胆敢放肆,直接宰掉!”
朗加的手下,强令这两千精骑放下了刀剑,交出了马匹,几个四五十岁,留着胡须的人也骑着马,冲到了杨猛与朗加的跟前。
“朗加法王,为何要解了咱们的刀剑呢?”
这几个看来就是昌都的豪商与贵族了,杨猛替朗加做了答复。
“因为我活擒了朗加!”
“你是何人?”
“吉杰多吉!”
这四个字一出,昌都来的那几个就没话说了,与朗加不同,他们对吉杰多吉的了解更深一些,这些人的手下,可是到过永昌的,那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些昌都的藏商最为清楚。
那几个昌都贵族,杨猛也一并押在中军了,送上门来的厚礼,岂有不收的道理?
裹挟着两千朵康精骑,大军又行进了一天半,才来到了雅砻江畔的瞻对。
“朗加,派个有身份的人进去,告诉波日,就说云南的吉杰多吉来了,让他出来见一面,我保证他的安全。”
一天半的时间,朗加土司在打箭炉的人马,也赶到了,剩余的那几百康巴精骑是一个惹眼的女将带过来的,这位就是朗加的长女拉姆了。朵康的精骑做了步卒,这位朗加的长女拉姆也成了杨猛中军的俘虏。
听到波日的名字,这位朵康的公主眼里也冒出了火光,她的夫家被波日灭了。深受儒家影响的朵康也是知道什么叫做望门寡的。这可是深仇大恨啊!
“吉杰多吉。你若是宰了波日?工布朗结,我就做你的小妾如何?”
英姿飒爽的拉姆,倒是个美人儿,只可惜这个条件是杨猛不能接受的。
“做我的小妾?那只是三爷一句话的事情,与杀不杀波日无关!谈条件,你还不够格!
看三爷的心情吧!若是这波日合三爷的胃口,作为收了他的添头,你就做三爷的小妾吧!”
杨猛这句话一说。在场的几个人都把手放在了刀柄上,看那意思,是想宰了他杨老三。
“都他妈老实点!看清了自己的位置再说话办事儿,怎么?做三爷的小妾屈了她了?这大军连日奔波也累的很,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让她跟着三爷,要么去劳.军!”
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觉悟,波日的出现又给了杨猛一个选择,朵康的地位在杨猛的心里。也不是那么高了。
昌都贵族知道吉杰多吉的由来,朗加也是见过吉杰多吉的残暴。这话说的还是极为可信的,拉住了张牙舞爪的拉姆,现在还真是得低头了。
雅砻江畔,也是瞻对土司波日?工布朗结的防御重点,这位叛乱土司也是亲自在这边坐镇,半个时辰的功夫,信使便带着几十骑赶了回来。
“可是昆明的杨三爷?”
当先一个壮汉,握着马鞭在马上行了一个抱拳礼。
“正是昆明杨三,来的可是瞻对土司工布朗结?”
这也是杨猛第一次在川西受到礼遇,握着玉杆金丝鞭,杨猛也是抱拳回了一礼。
“工布朗结就有些外道了,三爷还是喊我布鲁曼吧!”
两将相遇完全是江湖对白,布鲁曼在打量着杨猛,杨猛同样也在打量着布鲁曼,这位倒是个将才,警惕之心也可以,后面那几十人的马队,全部都是打着英雄结的康巴壮汉,背上的鸟.枪,倒是川西的稀罕玩意儿。
“天杀的奴才,还我夫家命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己成了望门寡,就是拜布鲁曼所赐,拉姆也不犹豫,抽出腰里的藏刀,打马就要劈杀迎上来的布鲁曼。
“回来吧!”
不等拉姆出阵,杨猛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藏袍,一下就把她横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好身手!朵康的公主拉姆吧?你那夫家作恶多端,死绝了也是佛爷给他家的报应,杀我?你的本事还不够!”
赞了一下杨猛,布鲁曼也给拉姆一记闷棍。
“知道杨三是为什么而来吗?”
朵康与瞻对之间的事儿,那叫私仇,见了面之后,杨猛也就有了收服布鲁曼的心思了。
“三爷是为了朵康而来?”
一万多大军,也算是人山人海了,见了杨猛身边的朗加和一众昌都贵族,布鲁曼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了。
“算是吧!你有几分胜算?”
打掉了拉姆手里的藏刀,杨猛也没多说,直接就打起了朗加的名号。
“有几分?打过才知道,三爷这是给布鲁曼下战书吗?
您在川西三角地的事情,布鲁曼也听说了,本来布鲁曼还是很佩服三爷的,现在怎么与朵康这些人同流合污了?”
揭破了面皮,也就没什么好话了,杨猛要为朵康出头,他布鲁曼也不是肉头,成不成的,就看各自手底下的功夫了。
“佩服?怕是忌惮居多吧?我要往上走,把川西三角地的法子,光大一下!
你要做拦路石吗?”
与藏人说话,很省心,他们不像官场中人,弯弯绕不多,时间有限打开天窗说亮话,才是正理。
“往上走?怕是走不上去的,即使收服了朵康,您往上走的阻力也很大,弄不好,另外两个法王怒气一发,您杨三爷就要对上所有的部族了!”
杨猛的话虽说是霸气十足,但布鲁曼并不看好,藏边三域,人域、马域可平,但法域却是座高山,杨猛指着几句话想翻过去,未免太过简单了!
“这不找你来了吗?合伙干笔大买卖如何?三王,剩一个也行吧?
您说呢?朗加法王?”
瞧布鲁曼的语气,也有那么几分合作的意思,杨猛索性就把话给摊开了,直接又把话头交给了朗加。
“吉杰多吉,这么做会死很多人的!”
朗加听了也是额头冒汗,这内贼外贼合力往上走,这事儿的成功率起码在六七成以上。
“朗加,死人又怎么样?死了我们可以再生养,这笔买卖布鲁曼接下了!”
朗加虽说是在推让但他的双眼早就把他给卖了,野心之光藏是藏不住的,而布鲁曼更是直接,说他没有野心,杨猛也是不相信的。
“我出大头,一万人马!布鲁曼出小头,三千人马!朗加就做后盾!至于昌都的诸位,就跟着杨家做买卖吧!”
布鲁曼和朗加的心意当然不可能实现了,把韦驼子留在川西镇住藏边,就是杨猛的抉择了,云南新军七千人,加上矿丁营和大凉山的骑兵,组一支万人左右的队伍,还是轻而易举的。
至于说军费,川西三角地的收获,足够韦驼子敷用了,再收拾一些川西北的土司、贵族、头人,有了这笔财富,供养韦驼子的一万人马,几十年不成问题。
“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去准备牛羊,具体的事情,咱们篝火会上谈!”
杨猛的势头太足了,刚刚那个说法,也不符合布鲁曼的利益,借机退让一下,再提条件,就是他的想法。
众人点头之后,布鲁曼匆匆的赶回去了,而横在杨猛马上的拉姆,却挣扎了起来。
“拉姆,你也是个精明的,知道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不该闹,给你个选择的机会吧!跟着三爷或是跟着布鲁曼,别想别的了,现在的你就是个筹码而已!”
刚刚自己与朗加、布鲁曼谈判的时候,拉姆这个朵康公主,就乖乖的伏在马背上,这位看着鲁莽的朵康公主,也是个有心计的妙人儿。
“哼!那你就与布鲁曼斗上一场,谁赢了我就跟谁!”
拉姆也有这样的觉悟,身为土司家的女儿,多半都是要被用来拉拢人的,有选择还好,杨猛和布鲁曼,都是可以长久活下去的人物,自己也就少了倒手几次的屈辱。
“吉杰多吉,咱们还是回打箭炉吧!有些事情还需要细谈的,让昌都的人也回去聚一些人手,在打箭炉组织一场赛马会,也有好处的。”
这一趟烂差事儿,把大女儿赔上了不说,还多了一个劲敌,早知道就不让昌都的人跑来救援了,朵康土司朗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嗯!也好!计长,知会我大哥二哥,让他们一并到打箭炉来,咱们正好把川西和藏边的事情做个了结。”
自己在云南和广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把藏边交给老大和老二才是正理,自己不能在这里瞎蘑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