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将军,在军事方面有需求吗?”
滇越铁路是没谱的事情,当下的合作才更为重要,有来有往才算合作,这位杨将军只是购买各种军资,而且是针对欧美各国的,并不能体现出与法兰西的合作关系。
安德烈这一问,也有些试探的意思,如果这位杨将军,一心想要新式军舰的话,那就需要小心防备了。
“当然有了,安德烈特使,难道你不清楚吗?”
试探也要分时候的,安德烈弄出这么一个问题,杨猛就有些不太高兴了,现在已经开始合作了,再玩些谈判桌上的把戏,未免小家子气了。
原物送还,杨猛也不客气,直接把难题丢给了安德烈。
“杨将军是需要新式军舰吗?”
“你说呢?”
安德烈虽然循循善诱,但杨猛并不入套,开什么玩笑,就是把法兰西海军整个卖给自己,也干不过英吉利啊!
扯犊子也要有个限度,尽玩那些华而不实的,安德烈与亚希伯恩相比,还是差了些火候。他的目的杨猛看的真真的,无非是怕自己大力发展海军,将来威胁到法兰西在亚洲的利益而已。
“我可以回去提一下的,如果国会通过的话,三五艘新型军舰,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虽然杨猛再三的表示不悦,可安德烈依旧抓住军舰的问题不松口,这在杨猛看来就有些太露骨了。
“安德烈,咱们是合作关系,别下这样拙劣的圈套好吗?
看来你是不清楚咱们之间的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回去之后。告诉你们的政府或是总统,老子的要求只有一个,换一个特使!
你这些话,是在破坏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滇越铁路的价值你看不出来也就罢了!频频破坏咱们之间的合作,你是法籍英吉利人吗?”
滇越铁路,是法兰西政府根本无法拒绝的美食,不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安德烈的大局观不成,并不代表法兰西政府没有人才,作为特使安德烈还算是称职的,只是在战略眼光上差了一些。
频频的试探自己,可能也是因为普鲁士的缘故,毕竟两人的出发点不同,见安德烈屡屡挑衅,杨猛也说了重话。
“杨将军,您这是在侮辱我!”
“刚刚那些问题,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咱们算扯平了,军事方面。你们想给什么?”
安德烈来之前,法兰西那边肯定会给他一些底牌,不然没有资本,他谈个屁的合作?
“新式战舰三艘之内,但岸防炮,我们可以大批量的出售。”
所谓大批量的出售,不过是法兰西想换装一批岸防炮而已,铁炮与铜炮不同,铜炮可以回炉冶炼重新铸炮,而铁炮退役之后,只能当做废铁了,回炉重铸没那个条件。
“好!三千门如何?”
安德烈劈着大嘴叉子胡说八道,杨猛也不客气,直接就撂出了一个不可能的数字。
“杨将军,您在开玩笑吗?”
岸防炮,动辄十几吨重,四十磅的勉强能放在海滩上,法兰西的岸防炮基本都是六十八磅的重炮,三千门这样的重炮,整个欧洲也没那么多啊!
“你不是说大批量的岸防炮吗?三千门是很大的数目吗?”
对于安德烈的反问,杨猛表现的很平淡,抚了抚前襟,好像三千门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一般。
“一百门四十磅榴弹炮,一百五十门四十磅加农炮,三十门六十八磅加农炮,十门六十八磅榴弹炮,这个数量可以吗?”
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安德烈也觉得有些肉疼,这可是几千吨铸铁啊!
“三倍的数量!榴弹炮的与加农炮各半!”
法国佬也是群孙子,想来这批岸防炮也是退役的玩意儿,尽弄些加农炮,扯犊子呢?
别的杨猛不知道,但曲射和直射还是分得清的,加农炮直射,炮弹大射程可不一定大,榴弹炮才是岸防炮的首选。
“不可能的,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数量,我回去之后,再给您一个准确的数量吧!”
这位杨将军太难对付了,安德烈也有些挠头,岸防炮,虽说不能架在船上,但到了一定数量,对海上的军舰,威胁绝对是致命的。
“回去之后,就把你刚刚说的那些火炮弄来,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吧?
让你船上的人,把这些火炮的参数说出来,我要在广州建造新的炮台。”
珠江口的位置不错,只要在伶仃洋的海岛上建造一批炮台,加上船厂最近收购的旧军舰,海陆结合,封锁伶仃洋还是有希望的。
虽说宜良炮厂,铸造的白铜巨炮已经悄悄运到了广州,但数量太少,根本不足以威慑海上的炮舰。
安德烈刚刚说的数量,倒还差不多,比起建造军舰,抵制海上威胁,最快的法子,就是建造炮台,安装岸防炮,这样的投入虽说不小,但有奇效啊!
“这个数目的可以,以后能有多少,就看我们之间的合作深度了。”
因为几个问题,就让自己陷入了绝对的劣势,安德烈也不打算谈下去了,回国汇报,才是他现在的主要任务。
“嗯!尽快启程吧!泰辰,安排五百人,跟着安德烈特使去法兰西学习铁路和蒸汽机。”
安德烈无心再谈,杨猛也不打算留客,这位说了不算,滇越铁路拿出来之后,不怕法兰西那边,不巴巴的靠上来,现在走的急了,容易被这些王八蛋要挟。
“我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给杨将军答复的!”
一眼杨猛的态度有些冷淡,安德烈暗道不好,只怕是普鲁士人给的条件更好。想想那五艘三千吨左右的战船。安德烈好像明白了什么。普鲁士人下了血本啊!
“嗯!”
轻轻的嗯了一声,杨猛就双眼微阖,不再答话了,安德烈不说最后一句还好,说了就是露怯,适当的高姿态还是要做一下的。
谈判场上,没到最后一刻再怎么露怯也无所谓,关键时候的绝对不能露怯。一旦露怯就跟翻开底牌没什么区别,对杨猛来说安德烈这人,还是比较适合做特使的。
送走了安德烈,杨猛就溜溜达达的来到了老泰山的院子,差人通禀之后,杨猛才慢悠悠的踏进了院子,自从丁泰辰接了广州的位子,自己这位老泰山悠闲了很多,每日了除了拿出有限的时间处理公务,多数时候。这位潘老爷都在荔香园享福。
“哼……坐吧!”
刚刚进屋潘仕成就气歪歪的哼了一声,老泰山掉脸子。这是头一次,杨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最近自己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啊!
“您老这是……”
“你那舅兄从外面带了几个洋女人回来,这事儿不是你撺掇的吧?”
“天地良心,我撺掇这事儿干什么?洋女人就洋女人吧!开心就好!”
“好什么好?自家的地里还没打粮食呢!洋女人!将来潘氏的祖业,难道让红毛鬼当家?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说起这事儿,潘桂就是个倒霉鬼了,潘氏这样的家族,婚姻也不是儿戏,联姻那是肯定的,只可惜潘桂没杨猛这么多的选择和运气,他那后宅只一个正室夫人,而且长得拿不大出手,兜里的种子都撒到外面了,自家地里能打出粮食才怪!
“哦……这事儿说的不错,这阵子就别让桂哥出海了,正好和泰辰搭搭伙,时间有的是,您老何苦为了几个洋女人怄气?”
“嗯!就这么着吧!潘桂服你,你也多说说,洋女人不洋女人的其实无所谓,关键还是长幼嫡庶!”
潘仕成是个老派人,虽说做的是外洋生意,但骨子里还是个实打实的读书人,后嗣也是他所关心的问题。
“我待会儿就去,这次找您老还有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
说到正事儿,潘仕成也收起了脸上的怒意,自己这爱婿不常拿烦人,一旦来了,肯定就是难事儿。
“修炮台!”
“什么?还修炮台?
这两年,一座妈祖庙,一座龙王庙,平地起山峦,封锁了珠江口,怎么还要建炮台?
妈祖庙花了两百多万两,龙王庙花了三百万,一成的银子建庙,九成的银子垒台。
每座炮台还有两三百门火炮没算在里面,海防炮,小的也在万斤以上,折银也是一两万两的样子,现在炮台上的炮还有九成的空缺,再建几座炮台,咱们也得当裤子。”
为了保护船厂,杨猛也在广州下了血本,自筑炮台封锁珠江口,这次英吉利的舰队也就是在外海,敢进珠江口的话,两座炮台虽说加起来不足百门火炮,但对付十几二十艘舰船,还是有那个能力的。
在平地上筑造炮台工本太大,两年的时间筑好两座炮台,潘仕成这边也是沾了灾荒的光,管吃管住,几十万民夫壮丁没日没夜,才建造了两座打着寺庙名义的炮台。
炮台虽说筑造完了,可炮台上应该装备的巨炮,却还有九成的空缺,筑造炮台不难,可铸造巨炮太难,对此潘仕成可没什么想法。
“这次封锁伶仃洋!”
好嘛!越说越不像话,封锁珠江口简单,只要在入海叉建上两座炮台就成了,锁伶仃洋,没有十几二十座炮台,根本没那个可能。
“打住!就是建了炮台,这炮从何来?”
“法兰西许了三百门,以后还有更多,这次建炮台选位置很重要,您安排安排?”
一听爱婿话里的意思,又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可潘仕成有话要说。
“星斗,这广州毕竟不是咱们的老巢,没必要如此花费,出了事儿,咱们退回云南就好,咱们身后不是还有个朝廷吗?
这次英吉利人做的是让人窝火,可咱们封锁伶仃洋可以,但大清的海岸线绵长,单指着咱们,扒皮拆骨榨出油水也防不住啊!”
爱婿先建船厂,后筑炮台,在广州花费的银子太多了,大清的海疆辽阔,防住了一个广州又能有什么用呢?
在潘仕成的眼里,爱婿这次建炮台,多半是为了赌气,为了赌气斥巨资建炮台,智者所不为!
“朝廷?朝廷挡得住吗?广州有咱们船厂,只要守住了伶仃洋,咱们的海军就有机会发展,不然被洋鬼子占了广州,咱们前期的努力就要打水漂了。
船厂要出成果,不是一日之功,咱们的封锁手段,虽说做到了极处,但难保英吉利人没机会侦知啊!一旦被他们知道了,又起了毁灭之心,咱们扛不住啊!
珠江口虽说封锁了,就怕大规模的舰队突击,只要冲破了珠江口,咱们的船厂就毁了!”
为了置气建造炮台,杨猛还没那份心思,现在正是八面漏风的时候,找着窟窿了,就得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