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有钱只是其次,有合适的领导也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许多人,想要在两三个月之内,解除洞庭湖的水患,可不是十万八万人,能解决得了的,待罪的邹鹤鸣估计,想要筑造拦住洪水的堤坝,这个时候,没个五六十万人,想都别想。
现在就是雨季了,虽说洪水会推迟一两个月或是两三个月,但各处江面的水位,都已经涨了上来,这个时候治水,事倍功半徒增消耗,冬季才是治水的良机。
“老子又不是天爷,这事儿老子管不了,老子有钱有粮,你老小子出方案,这人我想办法解决,事倍功半也要去做,不然老子的庄子被淹了,我他妈找谁说理去?”
长沙城一片愁云惨雾,太平军那边为了给西王报仇也是群情激奋,而杨猛却蹲在洞庭湖畔指天而骂,这日子赶得真他妈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单单要发洪水的时候来。
他一走了之,很简单!可这两天他跟着邹鹤鸣看了看沿江的水坝,有些别说是清朝了,宋朝的地方都有,这事儿没法说理,一旦发了洪水,遭殃的可不只是杨家的庄子,最遭殃的还是沿湖四府一州九邑的老百姓。
发了洪水,死的人不算多,但流离失所的人就多了,没吃没喝怎么办?加入太平军啊!虽说杨猛不能预测有没有洪水,但他却能预测有了洪水之后的结果 ,这事儿赶上了,跑不掉就得硬着头皮来。
夏天不是筑坝的时候。这事儿杨猛就管不了了。四府一州九邑。加起来怎么也有几十万壮丁吧?这农忙时节已过,正是出来打零工赚钱的时候,借机扩大武庄、田庄的规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平军能在湖南大肆扩军也是有原因的,湖南是个富庶的省份,越是富庶的地方,老百姓身上的负担也就越重,那些穷的不打粮的地方,老百姓的生活反而会轻松一些。收的粮食不少,却大多不是自己的,这反差越大,老百姓心里的落差也就越大,太平军振臂一呼,从者如潮也就好解释了。
“赛尚阿到哪了?”
“爷,赛尚阿驻足在了湘桂交界之地。”
“这个怕死的王八蛋,于彪,安排一支千人队,老子要去会会这已经被革职的赛大钦差。老邹,你也跟着。”
招人治水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儿。现在湖南的清军太多,随意就聚集几十万人,怕是要被剿灭的,这事儿不能私底下来,只能走走朝廷的官路子了。
带着一千多人,赶了三天,杨猛堵住了赛尚阿的去路,杨猛的军队突然出现,可是把只有几千人的赛尚阿,吓得够呛,他还以为是长毛打回来了呢?
一听杨老三求见,想想之前道州的事情,赛尚阿的眉头不由的舒展了开来,道州之事没人领功,怕是长毛惹了杨老三,这位带着练勇报复攻城吧?
匆匆的赶出了营门,使劲的抱了一下拳,赛尚阿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杨三哥,哪阵风把您吹到这湘楚之地了。”
“甭他妈跟老子拽文,老子听不明白,这次来,有些私事儿要求你老倌儿,你若是答应,咱们还是老关系,你老倌儿要是不识相,打死你个狗日的。
说吧!答不答应?”
听了杨老三的话,赛尚阿也不恼怒,这浑人就是这样,没法说理,私事儿?只要不是给他杨老三向朝廷求情,啥事儿都能办?
“答应,怎么能不答应呢?只要不涉及朝廷,啥事儿我都应了!”
“嘿嘿!你老倌儿却是想岔了,老子这次的事儿,就是与朝廷有关联。”
“呃……这样啊……杨三哥能不能说说是什么事儿?我这边还有一问,道州的事情,可是杨三哥做的?”
替杨老三谋求兵权这事儿,赛尚阿真是不敢做,广西戡乱不利,圣上已经对他格外的恼恨了,天家无父子,更别说他这个亲娘舅了。
“道州的事儿,是老子做的,洪秀全那厮在道州杀了老子的人,老子是报仇来的。
但这次来求你办事儿,却不是洪秀全的事儿,老子在道州打完了,就顺道在洞庭湖畔买了几万顷便宜的肥田,一年数万万斤好米,这买卖做的值!
只是没想到老子被人骗了,现在这洞庭湖正是发大水的时候,老子的秧苗已经种下了,你说咋办?”
杨家人记仇、歹毒,赛尚阿是知道的,一听杨老三一下就在湖南买了几万顷好田,赛尚阿也不由的叹服杨家的手笔,只是这杨老三被骗,就有些招笑了。
“治水!”
既然洪水毁田,那只有治水护田了,看了看杨老三,赛尚阿不禁有些惊讶了,难道这杨老三要在这个时候治水,那这可比买洪水威胁下的田地,傻逼多了。
“对!我说嘛!傻子都知道这事儿,不过治水,需要的人手不少,那个待罪的广西巡抚邹鹤鸣,被老子劫了,他说现在治水,怎么也得弄个百十万人,但这时候不是好时候,长毛祸乱湖南,只怕朝廷不允,这就是我求你的私事儿,没啥好处,你办的话没事儿,不办老子弄死你。
还有,这邹鹤鸣说了,长毛自打来了湖南,就招兵买马,若是大举招人治水,也可遏制一下长毛的兵力不是,说不得你老倌儿还能戴罪立功呢?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老倌儿写折子吧!”
虽说杨老三说话之间有些逼迫的意味,但赛尚阿也一下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事儿不差啊!虽说杨老三劫囚犯了律条,但这事儿不说出去,谁他妈知道呢!现在自保才是王道。
“杨三哥大义!为了沿河百姓,为了遏制长毛。破家筑坝。当赞!”
“滚犊子!折子里别提到老子。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啊!劫囚是死罪,就说是邹鹤鸣的主意,这事儿要是涉及到了老子,弄死你狗日的。”
杨猛虽有借机上位之心,但有些事儿是不能张扬的,自己在洞庭湖弄了几万顷良田,这些粮食,足以养活十几万大军了。朝廷会让自己治水?恐怕朝廷的人,巴不得荆江长江年年都发大水,自己颗粒无收才好。
“杨三哥说的在理,我这就办了。”
赛尚阿仔细一想,分功不如揽功,邹鹤鸣如今自身难保,他赛尚阿也是如此,打仗不利,为政总要有些优点的,不然这兵败的事儿。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赛尚阿不想去长沙,去了长沙还得再次获罪。这些天虽说长沙那边告急公文不断,但他也只是驱了几个总兵去长沙,向荣那贼厮鸟,也奸猾一直在路上磨磨蹭蹭,广西兵败一次就够了,如今他是被革职的犯官,长沙的事儿,还是让后来者徐广缙消受吧!
杨猛在忙活着自己的在洞庭湖的基业,而太平军已经开始大军进逼长沙了,打长沙,可不是小战即止的,为了一鼓作气,洪秀全等人也是下了狠心,许多后方战局的城池都被放弃了。
虽说喊出打长沙的口号,吓跑了不少人,但连带着家属,太平军的大队,还是有十几万人的,而且可战之兵占了一小半,这与在广西时的局面可大不相同了。
一路攻城拔寨,太平军也缴获了不少的枪炮火器,如今的太平军,在装备上越来越靠近清军了。
萧朝贵的部下们,一边待援,一边从后方募兵,虽说募集了三五千人的队伍,可战力却被大大的冲淡了,新兵大多没经历过战阵,现在的太平军虽然在战力上依旧强于清军,但强点有限,太平军战力被新兵削弱,沿长沙城布防的清军,多次与太平军小规模的接触,在洪杨大军未至之前,守城的清军,对太平军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虽说依旧有些害怕,但长沙的清军,却敢与太平军对阵了,而不是之前的一触即溃。
新任湖南巡抚张亮基,也带着两千人马,无数辎重在太平军主力未至之前,进入了长沙城,有了赛尚阿的督促,和朝廷的严令,被革职留任军中效力的向荣,也跟在洪杨到来之前进了长沙城,再加上陆续进城的总兵、参将,长沙城中的守军,也有个三四万了,再加上民团、练勇,五万兵马,长沙还是有的,但可战不可战,这事儿只能打过之后才知道。
太平军的兵锋日近,长沙城中,已经有了三巡抚、两提督,十数总兵,副将参将无数,也可谓是一时无两了。
新任巡抚张亮基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就以犒军开始,趁着长沙城中,物资充足、银钱不缺,张亮基也拿出了疆臣的豪气,酒肉伺候大军,金银犒赏大军,这提气的事儿做了,长沙城中兵将的战意也越来越浓重了。
洪杨带着太平军的主力来到长沙,一路上因为全是新兵的缘故,拖延了好些时间,这是无奈之举,两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把新兵一下变成老卒呐!
太平军到了长沙的第一战,不是攻城,而是长沙城东南,蔡公坟、天心阁一带的高地,这里驻扎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平军的死仇,江忠源江妖,还有几个清军的总兵、参将。
江忠源手下的湘勇,可是战过太平军的,长沙城内外最不怵太平军的就是他们了,之前他们也与萧朝贵的残部打过,虽说损失不小,但江忠源愣是保住了这片可以俯瞰长沙城的高地。
可以俯瞰长沙就可以炮击长沙,炮阵设的越高,炮弹打的越远,清军看清了这一点,太平军也不是瞎子,第一战就抢占蔡公坟、天心阁一带的高地,也是极为正确的选择。
选择正确归正确,但抢到手才是优势,抢不到手就是清军的优势,就是守城一方的优势,在这片高地架炮,不仅能威胁长沙城,同样也能威胁连营十里的太平军。
开场第一次大战,清军打的可圈可点,虽说最终是溃散了,死了一个副将、一个参将,江忠源也受伤坠马,但太平军也没捞着什么好处。
清军虽说溃散了,但借着江忠源前期建造的营垒,他们守住了这片高地。太平军虽说是胜了,但伤亡也不比清军少多少,九成九是新军,战斗力与之前相比弱的不是一点半点。
第一战没有达成战略意图,洪杨二人只能拿着击溃清军说事儿了,损失再大,这一仗也是太平军赢了,与老兵不同,太平军的新兵,见清军也不是那么可怕,信心逐渐的有了,战力也在慢慢的提高。
阵战不利,就用炮战,太平军手里也是有那么几十门火炮的,布成炮阵攻城,威势也是相当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