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湾岛回到荔香园之后,杨猛第一时间,就在军事上做出了部署,新建的广州水师,取代广州的勇营,到十三行附近操练,而吴元猷统领的两万余广州练勇,直接被调派到了原海防营的校场,快速的熟悉枪械与实弹射击。
水师所属的炮台,规模太小的一律放弃,剩下的几个可以封锁出海口的炮台一律加装新式火炮,并在炮台周边挖掘防御工事,一万广州新军入驻这些炮台。
广州的丁泰辰、上海道的岑毓英,与十五家商盟联合出手,趁海上没有封锁,雇佣欧美各国的商船,从苏浙一带,大量的收容难民。
两湖的河道工程,迁出三十万经过简单军事训练的壮丁入广州,江西的难民直接由陆路入广州。
当夜安排完了人员与军事之后,杨猛第二天就进了广州的城垣,拜会两广总督叶名琛叶中堂。
杨猛的到来,让广州城的局势分外的紧张,千余督标,沿途布放,叶名琛也不能不紧张,杨老三这厮进城的时候,也是带兵来的,五百海防营的兵士,这两广的官署之地,局势何曾如此紧张过?杨老三,祸害啊!
总督府内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议事厅的院子里,两队人马正在对峙,而议事厅之中,叶名琛的身边站着的是十余位绿营的将官,杨猛背后也是一样,十多位睚眦肃立其后。
在座的两广官员,面对这样的局势,也只能低头垂目了。佛爷打架小鬼遭殃。这时候。叶杨两人哪个都不能得罪啊!
“叶中堂,今日老子过来有话要说!”
“要说便说,官署还有其他公务呢!”
“搬迁广州西门外的百姓,叶中堂批地!地界我已经选好了,就在西北以北的这片区域。”
“你杨部堂既然选好了,自去办理就是,广州城外之事,与叶某无涉!”
“好!这是公文。你给老子盖印!
此外,近期之内,老子要改建广州码头,重整十三行的布局,这些叶中堂没有意见吧?”
“城外之事,叶某管不着!”
“也好!西门的百姓搬迁、码头改建、十三行重新布局、大湾船厂建设,都需要巨量的劳力!
我已责令两湖、江西、苏浙一带往广州附近迁移难民,这个叶中堂有意见么?”
“不行!两广的百姓本就不少,你再迁来许多的难民他们的生计,总督府管不了。
再者说了。两广也有难民呐!杨部堂既然乐善好施,怎么不周济一下两广的难民呢?”
叶杨之间的对话。极为生硬,杨猛一口一个老子,而叶名琛对于广州城外之事,也是淡漠的很,但到了难民一节,叶名琛却给杨猛使了绊子。
“你说不成不好使!只要他们在广州城外,就是老子说了算!”
“杨老三,叶某劝你不要如此嚣张,朝廷的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做成的,既然你要难民劳力,两广有的是,为什么要求助于两湖、江西、苏浙呢?
这些人口不许迁入两广的地界,这是叶某的态度!”
人口就意味着权力,人口也意味着麻烦,杨老三是南洋大臣不属于两广官署的统辖,而他的统辖之地是五大商埠,一旦广州这边的事情,这小王八做差了,丢了烂摊子滚蛋,这些麻烦还不是他叶名琛的?
“老匹夫,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别他妈以为身后站着几个废物,就能与老子唱对台戏,这些事儿你只管盖印就好,想做那不听使唤的倔驴,是不是找抽啊?”
召集难民这事儿叶名琛出来挡横,杨猛这边真还没法子,苏浙的难民可以走海路,但两湖与江西的难民想来广州,没有两广官署的批示,就是违法行为呐!
“叶某说不行就是不行!要打要杀随你的便!”
“好!你这老王八的还真是把一身的骨头都长在了外边,不打不拉磨是吧?那就开打,老子烧了你的总督府。
打!”
杨猛在堂内一声令下,堂外的几十个海防营的人,立马就动了手,‘呼呼啦啦’一阵乱响之后,叶名琛的督标躺了一地。
这事儿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军营械斗而已,虽说地方选的不怎么好,但这事儿怎么论,还就是军营械斗,牵扯到造反,军机的那些人也得敢呐?
“你……”
杨老三说动手就动手,这在情理之中,但杨老三在总督府大打出手,却在叶名琛的意料之外了,督标不堪一击,也是出乎叶名琛预料的,看了看门口聚集的海防营兵士,叶名琛英雄气短了。
“说吧!这官印你老匹夫盖是不盖?不盖的话,老子差人扒光你,挂在广州城外,老子看你丢不丢的起这个人!老子看你以后怎么做这个两广总督!”
正经交涉,叶名琛只会难为自己,但是这叶名琛不能打不能杀,杨猛也只能耍无赖了。
“中堂、部堂,以和为贵、以和为贵,这事儿部堂让一步、中堂让一步也就是了,何必大打出手呢?
杨部堂既然想召集难民,两广也有不少的,中堂、部堂,潘某给说和一下,中堂允了部堂的要求,部堂也要接收两广的难民,毕竟这民失养则为匪,部堂收了两广的难民,官署这边也好办事儿!”
杨猛的意思,潘仕成明白的很,叶名琛要下绊子,堂上的众人也门清,总督府里的局势如何,更是明白清楚,叶名琛叶中堂要是不按着杨老三杨部堂的意思来,今个儿叶中堂又要受辱了。
杨老三是个什么物件,众人很清楚了如今这杨老三就是无法无天的代名词,有了皇帝撑着。啥事儿他不敢做呢?
“老匹夫。你怎么说?”
“就依着潘抚台的意思办。接了两广的难民,这事儿作罢!不接,万事休提!”
“就这么着吧!老匹夫,咱们两人虽说不对付,但毕竟同殿为臣,有些话老子这边还是要告诫你一下的。
最近三五个月,无论是海上的挑衅还是海匪,都不要随便的出手了。前两天我会晤过英吉利的公使与港督,他们的态度有些呐!只怕这些王八蛋亡我之心不死,最近想要挑起战端,事涉海防,这三五个月的时间,只有一条应对之法,不管不问。
只要英吉利兵马战船不开战,咱们这边就不能擅起争端,不然广州近期必有一战。
英吉利在港岛的军队与战舰,只有两三千人。十几艘战舰,一旦英吉利在港岛增兵。战事就不远了,你这老匹夫统辖的是两广,有些事儿你要提前做准备了。
英夷不比长毛贼,一两千人的英夷军队,怕是要比长毛贼的一两万人还厉害,当心了!”
广州的安危杨猛并不担心,他所担心的是两广的其他地方,将来的战争是个什么规模,杨猛也无从预知,小打小闹还好应付,就怕英吉利动用印度的那支人马。
“此事不劳杨部堂费心,该怎么做事儿,叶某自有分寸,倒是杨部堂做事儿要收摄一些了。”
话算是白说了,但杨猛起初也没指望叶名琛能起什么大作用,公文用印完毕之后,杨猛带着人马就出城了,如今城外的事情多得很,他可没时间与叶名琛瞎耽误工夫。
迁移百姓是件大事儿,西门以北的新区已经动工了,这些屋舍要比原本的好得多,大部分人是同意的,但也有一些不想搬迁的,故土难离,人之本分而已。
“泰辰,让手下人先把十三行挪至西门以北的地方,百姓尽量劝说,实在不成强行搬迁!
这几天募集人力,先从码头动手,两路并进,于中间汇合,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做这事儿,一个半月之后老子要在新码头上布置炮位!”
广州附近的砖厂、窑厂、采石场不缺,许多事情上来就是要一把抓的。
“三爷,这些事务没问题,只是英吉利使馆那边……”
“让海防营出一千人包围英吉利的使馆,圈子大一些,咱们不与英吉利人冲突,但广州的粮食、菜蔬,一丝一毫也不许卖给英吉利人!逼着他们撤出去!知会下去即使英吉利人动手,咱们也不能还击,两个月之内,咱们绝不能让英吉利找到开战的借口。”
这两个月的时间,对杨猛来说很重要,广州要应对的是英吉利的舰队,而码头所在的地方是重中之重,一旦这里守不住,英吉利的舰队,就能很轻松的炮击广州城垣。
不能在珠江上截住英吉利的船队,那杨猛要面临的局面就极为被动了。
“知道了!”
西门百姓的搬迁、广州码头的重建,依旧延续了杨猛之前的作风人海战术,广州附近的百姓、两湖过来的河道工程壮丁,十天之内,杨猛就在广州的西门之外,聚集了几十万人。
人的数量多到了一定程度,许多大工程,也就成了短期的攻城,二十天之内广州码头的夯土基层完工,进入堆砌砖石的阶段。
西门外的民居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全部被拆毁了,十三行也转至西门以北做买卖,雷厉风行的杨部堂,让滞留在广州的洋商,看到了他的风格。
与此同时,五国船厂的建设也是如火如荼的,珠江河道的船只日夜不息,沿江各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杨猛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迁移百姓、改建码头这些费用,大多是杨猛自掏腰包,海关的税收虽然有一些,但面对这么大的工程,海关的收入,维持广州城外近百万人的衣食住行都勉勉强强,干别的,奢望而已!
五国船厂,一个月之内改造了近千艘大小船只,千余台小型蒸汽机,至少一半是白送的,开挖、拓宽珠江到白云的运河,也是杨猛一力担当,没有煤炭,蒸汽机再多也是摆设而已。
一个月的时间,杨猛就让珠江口变了样,往来的蒸汽船,让广州周边弥散着浓浓的煤烟味,这样的场景,即使在英吉利的大港也是不多见的。
随着工程的推进,英商们发现,广州附近的一些炮台也与之前不同了,有些地方的炮台被废弃了,而有些炮台则是戒备森严了起来,至于这些英商是做什么营生的,杨猛这边清楚的很。
宝灵、巴夏礼这一个月的时间,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位杨部堂的行动太过迅速了,迅速的让大英帝国,难以做出合理的应对,开战,这俩倒是想呐!但没有政府的命令,两人还没有那么大的权限,私自与清国开战。
这两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时不时的代替杨猛,巡视一下工程的进度。
随着杨猛这边的进度加快,巴夏礼发现,他们所属的使馆被隔离了出来,美法的使馆也差不许多,新码头成型之后,一片面积不小的地域也被码头隔离了出来,而这片地方,就是杨猛要间的隔离监管区,亦或是海关监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