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风中飘着一抹耀眼白衫。
无论是西城外,还是尚留城中的王朝臣民,此时都屏住呼吸,刻意压制胸肺的激烈涌动,舍不得眨眼,凝视着那道顶天立地的身影。
“好强……”
城楼上的修行者们,神情跟无数普通老百姓一模一样,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从侧面反应出,这种境界的强者在人间屈指可数。
俯瞰地面的黑点,林惊凡默默收剑,转瞬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
天色尚早,回到九重楼,迈过平矮的门槛。东方坐到桌旁,直接拎起茶壶,仰头灌了几大口,想起刚刚那场血脉贲张的战斗,不免有些兴奋。
林墨坐在柜台,灵巧的双手迅速拨弄算盘珠子,正在认真清点账簿,看了旁边的东方一眼,朝武器库挪挪嘴,不满道:“你去哪了?店里一大堆活儿呢。”
“你不知道西城的事情?”东方愕然道。
林墨琼鼻微皱,放下清点账簿的活儿,犹豫道:“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东方心中一动,试探道:“梦……什么梦?”
林墨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忘记了。”
东方听着这话,剑眉微微挑起,四处张望了一番,问道:“孩子呢?”
林墨有些疑惑不解,偏头想了会儿,好奇问道:“什么孩子?”
东方愣了愣,回忆起高塔观望时那小男孩的微笑,克制心中的不安,小心道:“就你捡来的那男孩儿。”
林墨蹙着细眉,清丽的俏脸满是疑惑,说道:“我没捡呀,你捡的?”
东方欲言又止,紧紧盯着她的小脸确认没开玩笑,强颜欢笑道:“可能我也做了个梦吧。”
林墨抬起下巴看着他,毫不掩饰满脸狐疑,表示他没头没脑的话题很值得怀疑。
知道她失去所有小男孩的记忆,东方紧皱眉头心神不宁,但转念间想到小男孩的消失也许并非坏事,旋即松了一口气,管别人跑哪去了,咸吃萝卜淡操心可不是他的风格。
东方chong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道:“都说没事了,好像不相信我的样子……少爷我啥时候骗过你?咳咳……等会带你去逛街买衣服,听说林记进了很多新货。”
……
初秋像晨露一样新鲜,红日薄云的光彩,艳丽又缥缈,使人有不满足远观想要登天触摸的念头。正如望着碧海羡慕南飞的燕,彼岸有千年的等待,当它飞越浩瀚海洋时等于谱写了一段辉煌经历,于是薄暮。
九重楼没随着季节的转变而变化,仿佛万物复苏的春天,人气渐多。
西城事件之后,工部联手财政司,斥巨资募集青壮劳工,连夜赶修挖通遭到破坏的山川土地,从南部运来梧桐树移植在官道旁。解除巨魔威胁的同时,军部配合吏部趁势展开除虫行动,清理地方吃空晌的蛀虫,预防又有真魔到达望京才被发现。计划期间朝廷风声鹤唳,大小官员甚至连应邀赴宴都不敢,惟恐落了把柄被政敌上奏宫里。
小小王朝本就清廉,此刻官员们又得到宫里的警告,将权力关进囚笼里。当消息传出宫外,无数老百姓欢欣鼓舞,有些头脑灵活的商人趁机进了一批鞭炮,没多久便被扫荡一空,赚得盆满钵满。人们在广场放起了烟花,五颜六色的花炮在空中绚烂怒放,整座城沉浸在烟花炮竹的歌舞中。
和邻铺的惨淡相论,九重楼经营得极好,比刚开业那阵子辛苦拉客的情形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林墨和侍女们忙得头昏眼花,表示非常埋怨某位整天不务正业的老板。
幸好东方浪子回头,对她们深感愧疚,于是大手一挥,赏了每人好几两银子以资鼓励,侍女们自然是喜笑颜开。林墨看着他的大方,想着账簿数目,索性把附魔费用提高一倍。在她臭美贪财的思想中,这些奖励是白花花的银子,能买多少胭脂水粉和新衣服?反正铺子不缺人气,咋也不能叫自家吃亏。
事情发展总是充满戏剧性,当她提出这个决策,东方立刻摇头否定。林墨思前想后,于是再次将附魔费用提了一大截,此举深得东方赞赏,却没想到顾客依旧络绎不绝,申请附魔的兵器以剑居多。这事儿还得感谢林惊凡,西城神战深深刺激了年轻人,他们都梦想有一天能成为像他那样的不世剑仙。
“总算做完了。”
东方轻轻放下手中的剑,站在长桌前数着胡乱堆在地上的兵器,觉得经商真他妈的无趣。
“诶,听你这意思,生意好还不开心了?”林墨不满道。
东方用力咳了两声,忿忿不平道:“可不是吗?少爷忙到手抽筋,月底到手就那十两零花,不带你这么**的。”
林墨羞得小脸通红,辩解道:“柴米油盐不用钱啊!”
“用得着那么多?”
“我整天洗菜洗衣服的,这双手得用多少油膏才能补回来?”
“……就算天天下馆子,饭钱也比你便宜。”
“馆子不能常去,小心满肚子地沟油,而我做的饭菜干净卫生,这能比吗?”
东方默默低下头,暗叹丫头果真是王室长大的公主,口才学识恐怖如斯,明明是她克扣工钱,说话却让人感激涕零,仿佛扣钱是为别人着想。
关于钱的问题上,小杂役在人生中再次败给公主,既然唇枪舌战斗不过对方,自然闭嘴不谈,否则就是有自虐倾向。
……
白云苍狗,岁月悠悠。初秋是最适合诗人卖弄文采的**季节,他们借此抒发友人或猫犬离世的悲恸,博得官家小姐眼泪汪汪,再好好安抚安抚,极有可能促成一段美妙佳话。
东方和林墨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望京城度过月余,终于迎来修行界最重要的日子。
今日村试开始,谁若能通过重重考核,进入村子内门,便将成为那个人的亲传弟子,获得四位师兄弟的照料,在漫漫修行路上更进一步。
如果考核失败,也能在这个汇聚天下英杰的盛宴,结识几个好友多几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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