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庐江郡还是会章郡其实都是楚国故土,楚国要是实力强大根本不用任何废话,项伯直接淡定的说一句“地乃楚地,贼子尔敢”也就了事。问题是实力上现在楚国不如吕哲,那么扯扯皮表现一下态度,用语言来寻找一个台阶也就成了虚伪与蛇的步骤。
软弱有时候并不是因为性格,更多的是需要用软弱的态度去避免损失。但是很多人从来不看自身的实力怎么样,他们要的是一种没有后盾的强硬,哪怕强硬起来会被揍得满地找牙,更惨的可能尸骨无存,他们都要憋着一口气继续强硬。
景驹就是那种明明知道强硬可能会带来兵灾却闷着要争一些语言上面子的人,他话音刚落不但是吕哲这边的人用看傻瓜的眼神在看,连队友项伯都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用怪异眼神盯着。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两郡的人都是楚人,既然双方都认为各郡的人该返回各郡,那就让他们自己选啊。”景驹还是保留一些风度的,说着还用眼睛瞪回项伯一眼。
项伯已经是彻底的无语了,不说现在楚国弱,吕哲治下的环境明显要比楚国好,一路走来看见的是吕哲治下衣食无忧,各乡各里似乎也有各种各样的工作能够赚取钱财。吕哲似乎也没有高喊过什么国家、种族,对待任何一国出身的人都没有歧视。
华夏大地打了多少年的战争了?从春秋到现在似乎从来没有消停过,没有任何一国敢说能将治下治理到大部分都能衣食无忧。而似乎吕哲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国策竟是在将衣食无忧的奢望在一步一步的完成?
没有歧视,能够吃上饱饭,强盛的军力又能御敌域外,这些因素对黔首的吸引力远要比“我是哪国人,我自豪”实在得多了。
国人自选国家,这个在春秋就一直没有什么可以隐晦的地方,随便任何一个国家的人跑到另一个国家,这一类的事情再常见不过了。
让两郡黔首自选到谁的治下?楚国现在是一团糟,治下的混乱简直难以用少量的语言来形容,可以说到处充满了问题。会有多少人跑到吕哲治下不好说。可是这样一来吕哲治下有可能会捣乱的、可以发展为奸细的,等等一色人等就该全跑回楚国,那项氏以后还怎么玩阴谋诡计。
“这位谁?”燕彼知道那是景驹,问这么一句则纯粹是为了埋汰人。
景驹立刻傲然地昂起了头:“我为景氏。”
景氏。怕了吧?在楚国从来都是一流的贵族。最风光的时候随便走到哪一国都需要像大爷一样的伺候呢。唯恐得罪了惹来氏族私兵的侵国。
“哦,原来是四大氏族之首。敢问公子名讳?”燕彼竟然奉承了?
景驹的头昂得更高了,原本有些没底气的表情被莫名的荣光所笼罩。说话的语气充满了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傲慢:“景氏当代家主驹。”
“好名,好名,驹者,千里马是也,想来公子定是才高八斗的大人物。”燕彼对着景驹行了个礼,让景驹心中的满足感得到满足,然后燕彼就不搭理景驹了,转向项伯:“楚使,那么这位公子说的话能代表楚国吗?”
要是现在有“你妈逼”这词,项伯绝对要答一句“代表他妈逼,这人纯粹就是一个空有显赫身份手中没权、帐下没人的蠢货”,可是项伯不能骂,只能淡淡回答:“我为正使。”
“也就是说只有你才能代表楚国,这位公子说的话就是在放屁。”燕彼坏透了,挑拨离间是顺手就来,眼角发现景驹脸色瞬间通红心里就乐了,表面上还一脸正经地问项伯:“那么归还国人,赔偿损失,楚国要吗?”
“敢问先生名讳?”项伯当然知道燕彼是谁,这么一问不是白问,是要燕彼知道自己的身份。
“燕彼。”燕彼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没有氏嘛,他跟了吕哲迟早是要有封地,那么氏迟早也会有。
“哦,来自燕地的彼,你说的话能代表吕侯吗?”项伯玩起口头上的交锋一点都不会差,毕竟他是项氏首席外交官来着。他这么一句,立刻就将燕彼刚才的挑拨离间还了回去,说着还用一种看似不解其实是嘲弄的目光扫视厅内的吕哲众文武,意思就是你们的地位也就那样,这么一个没有氏的家伙这么跳你们就不介意?
“哈哈!”燕彼知道项伯想干么?他也是对着厅内的众文武一阵扫视,自觉对吕哲有拥立之功,起兵起来对这个集体尽心尽力不说功劳过错都有,可是他还真的就能在某些方面代表吕哲,谁让他有吕哲家臣的身份呢?
谁都没有理由对项伯解释什么是臣属什么是家臣,出身贵族的项伯应该比谁都了解家臣身份的重要性,那是完全卖身于家主,家主发达跟着发达,家主倒霉非家臣还能转投他人而家臣只能跟着一路走到黑。
项伯也发现不对了,他看见吕哲麾下众文武大都在笑,那笑容上分明是很清楚的表达出“你孤陋寡闻了”的意思。
“有什么不对的?”项伯是有相应的情报,但是仅限在一些吕哲军事和行政动向,吕哲麾下又有哪些倚重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清楚详细的知道什么样的人物在吕哲这个集团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坐在主位的吕哲也是饶有意思地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项伯,他想起了原有历史上项伯扮演的身份,这家伙分明是项氏最大的背叛者,刘邦要是没有项伯的相助早早就该掉了脑袋,似乎刘邦最后能成为天下共主不但是项伯在鸿门宴上的相助,项伯还持续不断地出卖项羽的情报给张良,最后搞得项氏满门皆死,项伯被赐刘姓成了什么侯爷,没享受多久被吕雉派刺客给干掉。
总得来说,项伯是一个爱财如命,且脑袋肯定是有病的家伙,他不缺才能,但是好像是一位专门卖队友的人才……似乎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觉得自己的家族再怎么卖都不会改变强大的事实,所以卖起来是琳琅畅快?
当初桓楚还没有选择谁归附,项伯在庐江郡有非常多的机会用手段使得桓楚靠向楚国,可是燕彼到了庐江郡之后一阵财帛猛砸,项伯竟然给面子减少了与桓楚的接触。项伯与燕彼早就认识,两人甚至还不止一次地饮酒作乐,不过到了现在的场合谁都没有再提起那时的经历。
说实话,哪怕是项伯在怎么努力桓楚都不会靠向有项氏的楚国,项伯大概也是察觉了才屡次收到财帛因而放弃。对于项伯来说,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额外的收获,那很不错啊。
燕彼与项伯在语言交锋,都在找一个切进话题的契机,可是景驹没有听出来。
景驹只知道项伯在软弱的后退,扯了半天不说到正题,因此说出自觉对的话:“吕侯既然敢给,楚国就敢要!”
语惊四座啊,不愧是王孙,说话是落地有声,叫那个霸气非凡,不过项伯听傻了,连带燕彼都听愣了。
“这人没病吧?”蒯通上上下下看了景驹,他看到的景驹不但不像有病,而且看上去还器宇轩昂,比起牧养出身的熊心,景驹看外表更有一个身为君王的外表。
“好,楚国要?”燕彼乐了,他正要继续说,那边项伯已经回过神来。
“等等!宗人的话是失言,是失言,不作数。”项伯恨不得一脚将景驹踹出去,他在与燕彼闲扯是在互相试探底线,景驹这个智力不足的家伙跳出来做什么,直接打乱了双方的默契:“伯才是正使,才能代表我王。”
宗人?蒯通的眼眸闪了一下,他看景驹的目光变得更加的有兴趣了。楚国的宗人可不是说着玩的,这是能继承楚国王位的王孙。他心中琢磨着:“想搞乱楚国可以从这个人入手。”
看似强硬,脑袋里却没有什么货色,无法审时度势的人成为君主,在国家实力强的时候依靠没脑子的强大实力可以开疆扩土,但是弱小时的强硬却能破国,就是自己把国家玩得亡了。
“这次前来拜见吕侯,不敢奢望贵方退却,只希望两国能和好为友,为此我王在伯来之前详细交代,必定要对吕侯恭敬,有所求斟酌着楚国让路。”项伯是恨死景驹这个没脑子的家伙了,搞得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楚国要出的血肯定要更多了,不再是几句好话一些小代价能摆平。
这话燕彼爱听啊,不但是燕彼,厅内文武听了无不挑了挑眉头,一股爽快从脚底顺着经络流到脑门,一些城府略低的人已经张开嘴巴在“嘿嘿”笑着。
“桓楚为吕侯麾下之臣,庐江亦归吕侯所有,送返黔首一事伯代我王应了。”项伯说着恶恨恨地瞪了搞不清楚状况的景驹一眼,然后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看向主位的吕哲:“吕侯,吕侯啊,楚国国祚传承千年,为秦一灭已经愧对过祖宗一次,还请吕侯吝惜,能给楚国机会。”
吝惜?这话说得太软了吧?再怎么说楚国现在带甲的还有二三十万,会稽郡这个富庶的郡也没有遭受战火摧残,楚国看似凄惨可是元气尚在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