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围墙,等高超过三点五米,墙头上还扎着散碎的、尖锐的玻璃渣子,有的地方捆着开花的铁丝。
大铁门敞开半边,铁门上斑驳锈蚀的痕迹宛然,稍微一用力碰触,簌簌的落下一些暗红色的铁锈。喧闹的声音从铁门里面传出来。
进门左手边就是门卫室,连着门卫室就是一长排的平房,平房边种着一排的大树。院子的空地很大,经过这一片空地,往里面走几十米,是红砖修建的,一座座高达七八米的大仓库。远远的可以看见有车辆停在里面卸货,搬运东西的人在车子和仓库之间来来回回。
吵闹的声音就在门卫室旁边传出来的,七八个人青年人,分成两伙,坐在大树底下打着牌。其中一伙人面前放着的是一条长凳,扑克牌就放在长凳上,另一边用的是方凳,这些打牌的人都是蹲着的。蹲着打牌久了以后,两只脚会麻痹,时不时的就有人站起来活动一下脚,趁着站起来的时候,瞄一下左右两边的牌。蹲着的人也都很灵醒,见有人站起来,就把牌拢在手里,用手遮住,露出一点缝隙来看牌。
“炸”有一个人丢出三张牌,一张五,一张十,一张老k。这是湘省的一种扑克牌玩法,五、十、k连在一起,三种牌每种出一张,就是炸弹。如果缺一种,就是分数。打这种牌就看谁抢分多。
“别动,我也有炸。四条七”另一个人拦住拣牌的手,嘿嘿笑着,从手中抽出四张牌。这手牌一出,又引来了一阵抱怨声。五、十、k是炸弹,四张也是炸弹,大一点,大小王,在湘省叫大小鬼,是最大的。
“喂。站住,干什么的?”正对着大门蹲着的一个青年,摸牌的时候。眼角看见外面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走在前面的探头探脑的,再加上一身的打扮,看着就是社会上的不良人员,瞧着实在是不顺眼。张口就喝问起来。这一声大喝。把所有打牌的人惊动了,纷纷扭头去看。
这一看,于连手中的牌一扔,一口吐掉嘴上的烟,嚯的站起来,同时站起来的还有另一位。嚓、嚓、嚓几步,走到来人面前,于连指着他“你特么的还敢来?”
来人就是昨天被李震东教训过的严勇军。昨天严勇军自己找上门来。于连带着去见李公子,去看房子的时候。于连因为另外安排有事,没有跟着去看房。回来后,大刚等人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于连。虽然李公子没有说什么,但是于连心里不舒服得紧,毕竟人是自己带着去见了李公子的,发生这种事情,总之算是自己的失误。没想到这小子今天还敢带人上门来!听见于连这么一说,所有的人站了起来。蹲着打牌的时候,一个个人都是嘻嘻哈哈的笑着,这一站起来,沉着脸、眼神淡漠,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把进门的两个人围得水泄不通。
“哎,兄弟,昨天是我糊涂,我是混人......”严勇军弯着腰,陪着笑脸。刚和这位于管事开口说话,一堆的人就围了上来,一个个身形健壮,眼神炯炯的看着自己。严勇军作为老油子,世面见多了,这些人的气质和部队的战士差不离。昨天来好像没见着这么多人啊?难道这都是那李公子的手下?严勇军忽然心惊肉跳了起来,越发对自己昨天的冲动后悔了,放着一颗大树不抱,还把对方给得罪了,老,不,我特么真蠢!
严勇军身边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脸型瘦长,尖下巴,身上的打扮是向着严勇军看齐的。刚进门的时候有点吊儿郎当的感觉,被人围着,还瞪起眼睛看着人,看到的是对方蔑视、冷淡的眼光。再看到勇哥这一副低声细气的模样,和自己惯常所见是绝不相同的。脑子一抖,醒过味来,赶紧垂下头。
“兄弟,你听我解释”严勇军放低姿态,一张脸有点浮肿,笑起来不好看,不过好歹是笑容。伸手不打笑脸人,于连扳着脸听他解释。
围着严勇军等人的是杜涛、田小刚等人,刚从外面回来两天。昨天不在仓库这边,另外有事情。今天李震东带人来检查仓库的货物,大家没事情,全部跟着过来了。进仓库人多不好,李震东把这些人留在外面院子,众人就随便打牌等着。看见严勇军小心地模样,于连也没有说啥,众人退回到打牌的地方,重新开始。
“你小子,胆子不小,敢冲着我们李公子出手”听了严勇军的话,于连脸色缓和了一点,说脏话这个毛病,在社会上混的人普遍都有,机械厂子弟这一圈人大半都说脏话,只不过没有人敢对着李公子说,大家知道李公子不喜欢,平时都在尽量的改着。
“我这不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嘛?,被李公子抽了两巴掌,当时急眼了,没想那么多”严勇军摸着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嘴里面有几颗牙在摇动着。
“行了、行了,算你走运,你今天又来干什么?房子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于连打断严勇军的话,昨天被打,今天上门,肯定是有事,直接问他的来意。
李震东电话约好人晚上吃饭,自己带着人来货运仓库检查一下。
“这老鼠是个大问题啊”李震东围着仓库走了一圈。发现不少的墙角旮旯缝里一个个的鼠洞,有的土洞的痕迹较新。
“谁说不是呢?以前用老鼠药、农药打,只能有效一阵子。老鼠也精着,下一次再用同样的药,效果就大减。而且用药打完老鼠后,老鼠死在偏僻的角落,能及时清理还好,就怕没发现,遗漏在哪个角落,腐臭的气味很长时间都难以消除。后来我们改为养猫,总算是好点,不过,老鼠这东西消灭不完”说话的是仓库管理员。
“我让人弄点水泥过来,把仓库里面有缝、洞的地方补一补。另外门窗什么的全部再检修一遍吧”李震东摇头,外面是管不了,仓库里面要想办法封死老鼠的路径。
正谈着话,看见于连带着人进来了,李震东眼光一扫,嗯、怎么是昨天那个挨打的,叫严勇军的混混?双方昨天都已经在买卖协议上摁了拇指印,钱屋两讫!今天还有胆子敢上门来?
“李公子”严勇军今天的态度比昨天恭敬得多,昨天见面的时候,严勇军说话做事的样子是大大咧咧的。李震东点点头,眼光一扫“说吧,什么事”。
卖房子?隔壁的荒地那一块?李震东不动声色,等着听解释。
严勇军指指身边的青年,原来这一位就是隔壁的屋主人。这个青年是下乡青年,以前在云省西双版纳地区生活,种植热带天然橡胶。落实返乡政策后回到明昆市,家里父母都已经过世,两个姐姐早已出嫁。青年回来后没有工作,也是在外面混着。家里的屋子没人维护,几乎就成了荒地。虽然是在外面混着,倒是常常回来住。知道了严勇军卖房子的事情,问了价钱后,急不可待的就找上严勇军,想把自己的房子卖掉。严勇军不想来,昨天的伤还痛着。抵不住青年的许诺,房子成交后给一百块钱。想想,就带着他来了。
“卖房子,你想要多少钱?”送上门来的买卖,对李震东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这么一来,办事处的规划就大了,长远来看好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