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八娘与吴妈对视一眼,两人看着温璟一脸木然的样子,心道,看来七娘真的忘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不然恐怕不会如此淡漠。
“宁小公爷因何事来此?”吴妈忧心忡忡地问道,这个宁小公爷对她而言猛于虎。
温八娘看了看温璟道:“我也不知。”
“他只是途径此处,来给他表哥带句话罢了,你们别胡思乱想了。”温璟随意道。
吴妈虽不全信,但左右一想,她们已然到了谷底了,堂堂小公爷不至于特意为了来看他们落魄才千里迢迢赶过来,只要他不来伤害她家七娘便罢。
……
翌日清晨。
“下官不知季少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温祁冉一脸淡然道。
季长歌扬了扬嘴角,这倔老头的倔脾气尤胜从前,微笑道:“温大人无须多礼,我只是路过借宿而已,这就走了。”
“恭送季少卿!”温祁冉一本正经道。
季长歌哭笑不得,这连打哈哈都省了,不过想来也是人之常情,估计温家没有一个人是欢迎他的。
“禀大人,河边发现一具尸体!”一名衙役面色苍白跑来道,说完抬头看了看季长歌,突然跑到一旁吐去了。
季长歌脸一黑,他的脸长得如此令人作呕?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你这厮在大人面前怎可如此失礼?”苏幕黑着脸对着那名衙役斥道。
“不是啊!大人,是那具尸体,实在令人作呕。”那名衙役连忙擦了擦嘴解释道。
苏幕叹了口气,大惊小怪,尸体当然令人作呕,难道还有好看的尸体不成?
“领路。”季长歌对着那名衙役道,想了想又道:“你去把温七娘叫上。”
温祁冉眼睛一横,瞪着季长歌道:“七娘一个闺阁女儿家,不宜抛头露脸,更何况七娘手无缚鸡之力,季大人唤她去毫无用武之地。”
季长歌哑口无言,这个理由委实无可辩驳,他本想让温璟一起去看看尸体,顺便验尸,但仵作不是个光彩的头衔,于是便生生咽了下去。
几人来到河边,见渔网中央有一巨大的物体,似人非人,苍蝇几乎覆盖了整个表层,一股恶臭方圆一里几乎都能闻到,周围除了一名看守的衙役正在旁边呕吐,其余连鸟都不见一只。
“这什么东西这么臭啊?”苏幕捏着鼻子道。
刚才呕吐的那名衙役道:“回大人,就是那名女尸。”
苏幕刚一张嘴,也跑到一旁呕吐起来,差点吐的连苦胆都吐出来。
季长歌掩着鼻子走上前一看,这具尸体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来的面貌,足足有六尺之高,整个人像充了气的气球一般鼓了起来,而且被水泡的发白,已经高度腐烂。
“来人,把他抬到义庄去。”季长歌下令道。
几名衙役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愿去碰那具臭气熏天的尸体。
苏幕吐的脸色苍白,看着季长歌道:“这么臭的尸体还抬回去作甚,直接就地埋了吧,左右也看不出是何人来。”
季长歌正色道:“来历不明,死因不明,岂能如此儿戏,动手!”
几名衙役硬着头皮上前,一咬牙,四个人同时抓住尸体的衣角,同时用力。
突然,四人双手一空,尸体又掉在了地上。
“你们四个废物!”苏幕怒道,他现在只想迅速消失在这里,但这几个衙役毛手毛脚的拖延时间,这让他极为烦躁。
“大人,太滑了……”一个衙役道,他们没想到连尸体的衣物都如此黏腻,根本抓不住。
“用渔网裹着抬回去吧。”季长歌道,尸体因为腐烂所以表面全是绿色的汁液,确实是很滑。
“是谁先报的案?”温祁冉问道。
那名留守的衙役道:“是渔民钱广进一家发现的,他们受了巨大惊吓,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这里气味太重。”
温祁冉点点头,知道是谁便可,稍后可以问口供,又多看了一眼这个衙役,眼中多了几分赞许,能守在这里已是不易,这味道委实太呛人。
尸体被抬到义庄,义庄坐落在人烟荒芜偏僻的荒山野岭的一处僻静之处,由一名鳏夫荀叔打理,虽然天气炎热,义庄内却颇为阴凉。
众人走进阴暗的义庄,顿时感觉一阵凉意从脚底一直渗透到头皮,屋内整整齐齐地放着全是棺材,荀叔正在打扫屋子,屋内弥漫着一股皂角与苍术燃烧的气味。
荀叔看了看一眼尸体,脸上依然是一片冷漠,仿佛丝毫闻不到那股恶臭一般。
“大人,这具尸体膨胀到如此巨大,恐怕普通棺材放不下。”
“暂且先放在木板上,稍后会有仵作来验尸。”季长歌道。
“仵作陆大栓来了没有?”苏幕不耐烦问道。
“回大人,还没有……”
“他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苏幕怒道。
话音未落,那陆大栓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大人,对不起……”
“少废话,快去验尸。“苏幕不耐烦道。
“是!”
陆大栓转身一看尸体,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本以杀猪为主业,这仵作之职本就是为了贴补点开支,没人做他才被以前的周县令拉壮丁拉过去做了仵作,平常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这次这个可怎么糊弄啊?
季长歌看着陆大栓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心知这是草包。
“你倒是验啊?”苏幕催促道。
“这……这小人无从验起啊……”陆大栓支支吾吾道,汗珠子从额头一颗颗滚下来。
“你不会验尸你还做什么仵作?给我拖出去打三十大板!”苏幕怒道,合着他等了半晌就等来你一句“无从验起”?
那陆大栓嗷嗷叫着被两名衙役带了出去,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不要那点微不足道的仵作薪水了!
“倒是可以请扬州府的仵作来验尸,不过这具尸体再拖下去就没法验了,而且就算那赵盘石来验,也不一定验的出来。”季长歌道。
“那可如何是好……”苏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