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季长歌连夜把名册中不在观中的道姑,列了一张名单,又把这些道姑的年龄筛选一遍,把年龄太大的剔除了出去,那些道姑的去向,暂时先放在一边,先查出坑中那八具尸体是何人。
明心和明远略显慌张地看着季长歌,不知道季长歌找她二人有何事。
“两位道长进观已二十载有余,想必对道观中的人和事洞若观火,所以本官有些事情需要两位协助。”季长歌看着明心明远道。
明心和明远连连点头:“大人尽管吩咐。”
“这些名字,你们可都还有印象?”季长歌把手中那份已经不在道观内的人员名册放到明心和明远面前。
看着名册中熟悉的名字,二人脸上也有些动容。
“有,这些都曾经是我们道观中的师姐师妹。”明心道。
“你们可知道她们现在去了何处?”季长歌问道。
两人摇了摇头,明远道:“据说有的还了俗,有的逃跑了,而有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不着人了。”
“新人来,旧人去,年头久了,我们也记不太清了。”明心接着道。
“你们跟我来。”温璟对着两人道。
看着地上整齐排列的八具白骨,明心和明远惊了一跳,但也并未表现出太过惊恐,毕竟年纪一大把,什么场面也都见过,经过上次明清和青柳的事情后,白骨相对而言。已经不算恐怖了,只是这数量有些多罢了。
“这个最小的骸骨,我查了一下,她应该是道观中年纪最小的一个道姑,才十一岁就被送来了,你们对她应该有印象吧?”温璟看着两人道。
明心和明远对视了一眼,目光有些闪烁,两人一看我我看你,似乎都不愿意先开口。
季长歌看两人支支吾吾的样子,定然知道些什么:“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人都死了。谁也不会想到你们头上。”
明心顿了顿,开口道:“这个小姑娘我们都喊她笑笑,她真名叫什么,贫道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来了不到两个星期便去了。据说......她是朝中某个大官的私生女。被当家主母给送到这里来了,不曾想,年纪小小。就这么去了,当时贫道是......看着她死的。”
“当时她怎么死的?”温璟看着明心道。
明心突然沉默不再说话。
“说!”季长歌一声喝,明心吓得跪到地上。
“是......是被明清师姐......捂死的。”明心颤抖道。
“当时那孩子被饿了好几天,根本无力反抗,双手双脚不停的乱抓乱踢,不一会儿,便不动了。”
季长歌听完震惊道:“这究竟是道观,还是人间地狱?”
“真是可恨之极,天子脚下,竟然藏有如此肮脏的地方,本......本大爷一定要查明真相,还冤死者一个清白!”
明心明远两人一听,脸色苍白,忙哭喊道:“大人明查,贫道只是贪些小钱,从未害人性命,一切都是明清师姐所为。”
季长歌冷笑一声:“共犯与主谋同罪,你二人眼睁睁看着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娘子被杀,你们于心何忍?”
“我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啊,大人,平常这道观就是明清师姐说了算,我们不过是跟在她后面捞点剩下的油水,要在这道观里待着,只能听她们的。”明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甚为凄惨。
“她们?”温璟盯着明远道。
“明清......明清师姐说她......她也是按照观主的意思来做的。”明远低着头道。
“除了杀人,你们还做过什么别的恶行?”
“别的没有了,大人明察,我们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撒谎!”明远和明心磕头如捣蒜一般,生怕被定个秋后处斩。
看着明心和明远浑身颤抖的样子,并不像在说谎,别的恐怕就只是些坑蒙拐骗,虐待道姑的行为了,季长歌忖道。
“若你们不想尝尝牢狱的滋味,就好好想一想,戴罪立功,本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否则......”
看着季长歌嘴角圈起的那一抹淡淡的笑意,明心和明远忍不住心一颤,否则后面的话,她们自然明白。
“是是是,大人要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具年龄最大的尸骨,应该是明言道长,也就是冯观主的师父,其余失踪人员都在这十年之间,只有这个明言道长早就死了,你们可记得明言道长是怎么死的?”温璟看着二人道。
明远略一思索,道:“明言祖师登仙约莫有二十年了,那时候我们还是刚到观里的小道姑,明言祖师向来为人很随和,身体也没有听说有异样,突然有一天,我们听到祖师登仙的消息,当时我们都挺高兴的,认为师祖定然是得道飞升了,当时冯观主就是这样对我们说的,大家都很高兴。”
看来这个明言死的也颇为蹊跷,温璟自然不相信什么得道飞升,而且尸骨上有明显的伤痕,定然不是自然死亡。
“这具最长的尸骨,你们仔细想想,印象中,比你们二人要出一头,年龄在二十左右的道姑有几个。”温璟指着那具骨头发黑的尸骨道,明心和明远在整个道观来看并不算矮,比她们高出一头的道姑显然不多,这具尸体应该也好认。
明心和明远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面色茫然,想了半天道:“不记得有这样一个道姑。”
“你们再仔细想想,一年前,应该有印象才对。”
两人冥思苦想了很久,依然只是摇了摇头。
温璟把剩余几句尸骸指给二人看,两人均说不知道,骨头看起来都一样,委实不知道谁是谁。
此时,丁武突然匆匆走了进来,对着季长歌耳语了几句,季长歌面色微微一变。
“你们先回去吧,不要到处乱说,有需要本官会再次传唤你二人。”季长歌对着明心和明远道。
明心和明远忙应了下来,起身匆匆走了。
两人刚走不久,一个侍卫也匆匆跑了进来,对着季长歌道:“大人,您要找的那支骡队已经找到了,只是......全都被人杀了......”
“什么?!”
季长歌和温璟皆为一惊,那骡队怎么说也有十几号人,竟然全部被杀。
“货物和钱财都不见了,很可能是杀人越货。”侍卫接着说道。
“带我去看看。”季长歌眸子冷到了极点,直觉告诉他,并不是杀人越货这么简单,如此恶劣的天气,并不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而且那队人刚从观里出去没多久就被杀了,这也太过凑巧了。
风雪不知何时已然停歇,天地一片寂静安宁。
看着雪地里触目惊醒的鲜红血迹,温璟心中一阵难受,这些方才还在眼前说话的鲜活生命,现在就这样没有生命迹象,躺在这冰凉的雪地中,如果方才她没有把那汉子领进观里,或许他们都不会死,见过她的,只有阮青莲......
查看了一下所有人的伤口,都是一刀抹了脖子,刀法干脆利落,伤口极为相似,应该是同一人所为,凶手看来武功高强,以一人之力,短时间杀了这么多人而全身而退,这样的人,并不多。
“大人,这伤口看起来,像是洛问水的刀法。”丁武对着季长歌道。
洛问水?
丁武这么一说,季长歌才想起,洛问水似乎很久没有出现了,这伤口,的确很像洛问水一贯的杀人手法。
“大人,找到这个。”一个侍卫跑过来道。
季长歌接过来一看,面色顿时大惊。
“这......这不是......”
比他更惊讶的是旁边的东升,后面的话被季长歌一个瞪眼憋了回去。
比东升更惊讶的是温璟,这不是青柳拿走的那个染了血的宝剑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季长歌诧异地看了一眼一脸惊诧的温璟:“你认识这把剑?”
“不认识。”
温璟收敛了一下心神,难道杀死这些人的,跟杀死青柳的是同一个人?
季长歌把剑收了起来,同时吩咐把这些人的尸体抬回去。
又多了十二具尸体,季长歌越发觉得头疼,这件案子到底还要死多少人?
东升更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温璟看了他一眼,原来这把剑的主人便是东升,也就是说连城要陷害的人也是东升,她原本猜这把剑的主人也许是季长歌,也是不离十。
回到凌云殿。
“丁武查的如何?”温璟看着季长歌道,方才明心明远二人在,她不方便问。
季长歌看了温璟一眼,轻声道:“冯观主死的那晚,祝承德的确来过华清观。”
温璟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那明智说的竟然是真的,祝承德竟然真的来过,她原本只是想验证一下,没想到这很低的可能行竟然成了真。
“祝承德原本应该在几百里之外的县,他怎么会来到这道观之中,看来又必要亲自登门一趟,七娘,你也好久没回家了,随我一道回京城一趟吧。”季长歌道。
“好。”温璟道,她也想回家看一看父亲和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