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旺发的尸体用清水冲了干净,把腹部重新缝合,穿上衣服,老人的腹部已经干瘪了下去。
“这个张海凤长得倒是颇有姿色,穿着也比一般农妇讲究。”曹泰看着张海凤的尸体道。
温?点了点头,补充道:“脸上还涂脂抹粉了,身材也姣好。”
说完,似是想起什么,温?从箱子中拿出那支断了的钗。
“这是什么?”季长歌看着断钗问道。
“这是在张海凤尸体旁边发现的,这支珠钗外形精美,且并不便宜,张海凤如此爱美,定然舍不得掰断,而周彪,应该没有能力买这样贵重的珠钗。”温?道。
“会不会是周彪半夜回家,发现了张海凤跟别人有私情,然后一气之下把张海凤杀了,为了掩饰自己杀人的怀疑,半夜逃走,直到第二日才回来,假装不知道妻子已经遇害。”曹泰道。
“这个周彪有重大嫌疑,提审吧。”季长歌对着曹泰道。
走了出去,三人身上均是一股异味,季长歌转身看着温?道,“七娘,你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吧。”
毕竟是女儿身,寻常小娘子都是香气扑鼻,温?却经常与散发着各种臭气的尸体打交道,不仅要忍受各种恶臭,而要亲手触摸各种尸体,现在是春季还好,炎热的夏季是所有仵作最讨厌的一个季节,尸体加速**,各种巨人观尸体委实让人恶心,偏偏夏季又是案件高发的季节。
温?没有推辞。验完尸体也就没有她的事了,审问有季长歌和曹泰就够了,自己身上也的确有股难闻的气味。
公堂之上,两班衙役拄着杀威棒。
曹泰一拍惊堂木:“把周彪带上来。”
季长歌坐在下首,丁武站在季长歌身后。
周彪被两名衙役压了上来,两眼红肿,似是哭过。
曹泰看着下面跪着的周彪:“周彪,昨夜子时你在何处?在做什么?”
“回禀大人,昨夜子时,小人在家中与海凤吵了一架。她不好好照顾我爹。每天就知道打扮的花枝招展勾引汉子,连我爹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小人气不过就打了她一顿,她就开始撒泼抓我。小人一气之下。就摔门走了。”周彪悔恨道。
“你爹是何时死的?”曹泰接着问道。
“我爹......小人也不知道。小人每天出去给人做工,做完工还要下地里干活,天黑了才会回家。昨天小人回到家,见海凤神情与往常不太一样,就问她怎么了,她支支吾吾说公公死了,小人一惊,忙去爹房间看了看,果然发现爹尸体都臭了,小人就问她,爹什么时候死的,她竟然有脸说不知道,中午喂饭的时候就发现死了,爹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肯定是她每天照顾的烦了,就想办法把小人的爹给弄死了,小人就打了她一顿。”周彪一口气说完。
“你爹应该是前一天夜里死的,是撑死的,你冤枉你妻子了,她每天按时喂饭,替你爹擦洗身体,一直尽心尽力照顾你爹。”季长歌道。
周彪一听大惊,呆愣了片刻,旋即嚎啕大哭起来。
季长歌和曹泰一看,心中对周彪的怀疑更加深了几分。
“这支钗是怎么回事?”季长歌指着断钗问道。
周彪摇了摇头:“小人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这不是你送给张海凤的?”
“小人哪舍得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个最起码够小人做半年工了。”周彪苦笑道。
曹泰点了点头,这跟他们预测的完全一样,周彪看起来也不像说谎的样子吗,一个只能解决温饱问题的人,怎么舍得花大半年的工钱去买一根钗。
“把这根钗拿到各个金楼去问问,是何人所买?”季长歌对着身后的丁武低声道。
丁武接过珠钗,躬身离开。
“周彪,你离开家以后,去了哪儿?”曹泰继续问道。
周彪抬头,眼中尽是悔恨:“小人在外面晃悠了半天,迷了路,又冷又饿,索性找了个草堆进去睡了一会儿,早上让几只疯狗叫醒了,想着爹的尸体还在家中,就去了棺材铺,想去给爹订一口棺材,然后才回了家,到家发现家门口围了好多人,才知道海凤死了,小人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你口口声声说张海凤勾搭汉子,她都勾搭谁了?”
周彪面色瞬间涨得通红,愣了半晌道:“小人也不清楚,要是亲眼看见,早就送奸夫淫妇见官了,但别人都说她每天,趁着小人不在家,就到处......到处勾搭野汉子,每次小人问她,她都说别人瞎说。”
“传伍荷花。”
“民妇崔伍氏叩见大人。”
胖妇人满脸惶恐跪到地上,眼神瞟了周围一眼,连忙又收回目光。
“本官问你,昨夜你可曾听见隔壁有打闹声?”曹泰问道。
“回禀大人,民妇听见了,那动静,可大着呢,我家老头子也听见了,民妇本来想去看看,被我家死老头子拉住了,说人家两口子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和,说民妇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哎,要是昨夜能去看看,海凤兴许就不会死的这么惨了,所以,民妇今早一起来就去隔壁家探探情况,结果发现门虚掩着,便走了进去,想劝海凤想开点,那些臭男人不都一个样,吵完也就算了。”
胖妇人说完,发现堂上所有男人的脸都“臭”了几分,连忙干笑了几声,道:“呵呵,呵,民妇是说我家那死老头子。”
“他们吵了多久?”
“吵了约莫两刻,后来就没听见动静了。”胖妇人道。
“等等,你方才说,你早上去看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季长歌猛然站起来。
“是,那门开着一条缝儿,根本就没上锁,民妇一推门就自己进去了。”
门没关,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进去......季长歌忖道。
“周彪,你吵完架走出去后,有没有锁门?”季长歌看着周彪。
一直垂头丧气跪在一旁的周彪木然抬起头,想了片刻道:“门栓在里面,草民随手一拉就走了,心想那婆娘自己会来关门的。”
季长歌眉头紧锁,如果周彪不是凶手,那凶手一定是趁着门没关的空隙进了屋里,然后对张海凤实施了暴行。
周彪突然再次嚎啕大哭起来,一个六尺壮汉,哭的涕泪横流。
“海凤,我对不起你啊,要不是我出去,你就不会被人害死了,我不该怀疑你,我该死。”
周彪边哭边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两边脸立时肿了起来。
“住手,你现在悔恨有什么用。”季长歌摇了摇头道,这种空有一身肌肉,脑袋却像只是为了显得长得高而已的人,真是连同情都吝啬。
“伍荷花,最近可有男子出入周家?”曹泰继续问道。
“这个......”伍荷花面露难色,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曹泰一拍惊堂木。
胖妇人身子一抖,忙道:“因为......因为海凤生的貌美,经常有公子哥儿路过时,一处说几句话也是常事,其它......其它民妇就不知道了。”
伍荷花说完偷偷嫖了一眼周彪,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才稍稍定了心。
“那些人你可认识?”
“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隔壁街童家三公子童雷,胡员外家的大儿子胡钰,周家油坊的老板周云贵,他们都曾经来过。”伍荷花边回忆边道。
周彪怒瞪着伍荷花,“海凤都死了,你还要诋毁她!”
“我......我可不是诋毁她......我只是说他们去过周家,又没说跟海凤有什么。”
“肃静!”曹泰大声道。
“把周彪先带下去,择日再审,退堂!”
两名衙役把神情呆滞的周彪带了下去。
.......
“去查下童雷,胡钰和周云贵这三个人,看看他们这三人昨夜子时都在何处,可有不在场证据。”季长歌对着一名侍卫道。
温?走了出来,换了一身衣服,看着两人道:“两位大人,有何进展?”
“原来昨晚周彪出去后,并未把门锁上,这就给了外人进屋的机会,当时张海凤可能刚吵完架,说不定正趴在床上哭,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进到屋里,家里唯一的公公也已经死了,即便不死,也是个瘫痪在床的老人,根本没有人能救她。”季长歌道。
温?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看见陌生人进来,张海凤不可能不呼救,伍荷花应该能听见,而且子时还在外面晃悠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人,熟人来访的可能性更不大。”
“可能性不大,不代表没有可能,如果是熟悉的人,张海凤防范意识就会轻很多,如果是陌生人,一进门就捂住张海凤的嘴,也不无可能。”季长歌分析道。
曹泰见温?和季长歌似要起争执,忙微笑道:“两位大人说的都有可能,还是等出去调查的人回来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