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市郊的小屋住了一晚,逸雪便带着如涵返回京城了。第二天就是清明节,如涵和母亲准备好父亲、爷爷奶奶生前爱吃的东西,在逸雪的陪伴下,到京郊的公墓扫墓。
虽然已是春日,但墓地颇为空旷,阵阵凉风袭来,如涵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地方,真的是父亲最后的归宿了吗?
走到墓碑前,“慈父沈峰”几个字看得如涵既刺眼、又刺心。
想去年的清明节,父亲还说要记得给爷爷奶奶扫墓,怎么也想不到,一年之后,他也长眠于此。和如涵爷爷奶奶的墓距离很近。
摆放好祭品,如涵跪在墓前,泪水抑制不住地流出,看得刘玉华和逸雪都十分心疼。
“爸爸,涵涵来看你了。可是爸爸你知道吗?涵涵多想在家里看到你呀,我们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一起吃团圆饭。我会做你爱吃的菜,帮你倒上你爱喝的酒。我不喜欢这里,我更不喜欢爸爸在这里!”
如涵越说越伤心,声音几度哽咽。
“涵涵,别哭了,沈叔叔看到你这样也会心疼的。听话,起来,别让沈叔叔难过。”
逸雪生怕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弄疼她的膝盖,想要扶起如涵,却被她推开了:“妈妈,逸雪哥,我想和爸爸单独呆一会儿。”
每次来看沈峰,如涵都喜欢跪在父亲墓前,对着父亲的墓说些心里话。就好像父亲还活着,能听到她说话一样。说完了,她的心里也会舒服些。这已经成了惯例,听她这么说,刘玉华和逸雪拿着祭品给如涵爷爷奶奶的祭品,暂且离开了。
“爸爸,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是舅舅的助理了,舅舅教我很多。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足够强大。可以让妈妈回家休息了,不用再为咱们沈氏操劳了。看妈妈头上的白头发多了,我好心疼。都怪我,过去只想着自己的事业。从来没想过去沈氏帮你。是不是我早点去帮你。你就不用这么辛苦。就不会得病了?”
沈峰在世的时候,虽然想过让如涵去公司帮他,但只是随便说说。从没正式要求过。看到女儿在天涯周刊工作的开心,还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他既开心、又自豪。也放弃了让女儿到自家公司的想法。
因为这件事,沈峰走后,如涵一直无法原谅自己,也成为她心底抹不掉悔恨。她总觉得沈峰是累病的,她享受着父亲的关爱与呵护,对父亲的照顾却很少。甚至随着她在周刊的工作越来越忙,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而且沈峰总是早出晚归,即便回家,父女俩也很少能坐下聊聊天,说活话。
说到伤心处,如涵涕泗交流,放声痛哭。逸雪听到如涵的哭声,心头不忍,想要过去劝慰,被刘玉华拦住了:“逸雪,就让她哭吧,哭出来反而好受些。她总觉得她爸爸的死和她有关系,一直怪自己。我们谁都劝不了她,等她想通了,自然就好了。而且,自从到沈氏上班,她一直很努力,我想,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弥补对心里的愧疚吧。”
女儿的心事刘玉华最了解,所以,她不想让她憋在心里,怕怄出病来。
“阿姨,等涵涵平静下来,我还是想劝劝她。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预料,若是知道沈叔叔在那个时候发病,我们都会把他送到医院、陪着他的。而且,我后来问过医生,这种急性心肌梗塞发病突然,除非在几分钟之内得到有效的救治,否则很难治愈。甚至有病人正在医院住院,发病了都没抢救过来。涵涵不该这样折磨自己的,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她能改变的。”这几个月来,如涵虽然很少提到父亲,可逸雪能感觉到,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再不是那个目光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似的沈家大小姐了。
她的眼神里满是忧郁,只是偶尔会闪现一丝喜悦的光芒,这光芒转瞬即逝,比流星还短暂。他心疼她,总是想办法让她快乐,可现在的如涵真的变了,变得更加坚韧、顽强,让他钦佩,也让他心疼。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涵涵就是不这样想。你劝劝她也好,希望她能尽快想通吧。不然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她身体受不了。”
刘玉华的眼睛早就红了,只不过在孩子面前,她只能忍着痛,做一个坚强的母亲。
她身上背负着丈夫未完成的事业,背负着照顾孝顺父母、照顾女儿的责任,谁倒下她也不能倒下。在如涵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她必须做足够强悍、足够果敢,和弟弟刘文海一起撑起整个沈氏。
逸雪看向刘玉华,坚定地点了点头,“阿姨,你不用担心,我会劝好涵涵的。”
刘玉华勉强笑了笑,暗暗感激逸雪,幸亏有他,让她看到了希望。沈峰走后,她已不敢有太多奢求,只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过得幸福。
她可以确定,逸雪就是能给女儿幸福的人。她期盼着他们能早点结婚,生一个、甚至几个宝宝,让她早点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对她来说,这就足够了。
沈峰是她这辈子最爱、也唯一爱的男人,她会守着女儿女婿、守着沈氏、守着他和沈峰的家,是绝对不会再嫁的。
“妈、逸雪哥,咱们去给爷爷奶奶扫墓吧。”刘玉华只顾和逸雪说话,没注意如涵已经过来了。
尽管用纸巾擦过,如涵的脸上仍有泪痕,眼皮肿的像熟透的樱桃似的,眼里还含着泪,像夏日清晨荷叶上的露珠一般,轻轻一弹就会掉下来。
她整个人被悲伤填满,虚弱得好像随时都能倒下。
“涵涵,听话,不哭了,你爸爸在的时候,最怕看你哭了,你哭他不知道多心疼。”刘玉华明明是劝女儿,自己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逸雪递了张纸巾给如涵和刘玉华,扶住她们,向不远处的另一座墓碑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