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和李家门府依旧，只不过刻上了一个甲子岁月的沧桑。

这条长街石板上青苔更加多了，很多地方经过修补。

这城非城，树非树，人非人。

王石和李诺卿犹如一个过客，他们没有进入王家府里，或者李家府里。可能是有着近乡情更怯的情怀，而且王石知道这个王家已经不是他原来的王家了，爷爷，父亲，母亲相继离开。

就算是叔和阿姨都去了，本来冰清阿姨还可以通过她的哥哥延长寿命的，却被冰清阿姨拒绝了，毅然随叔叔离开人世间。

其实王石很羡慕冰清阿姨和叔叔，冰清阿姨甘愿平凡，跟随叔叔相夫教子，相恩相爱了一辈子，最后化为一抔黄土也无憾。

王石远远看着王家，那种感觉很复杂，陌生更多，有些心慌，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他，或许没有了。

王石突然看到街上有着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都还穿着开裆裤，小脸粉嫩，在人群之中追赶着，笑声如铃铛一般清脆。

“走吧！”王石看着那两个小孩，笑着道。

李诺卿有些迟疑道：“你不进去看看么？”

王石摇摇头道：“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了。”

王石去看了父母的坟墓，中央是爷爷，爷爷的另一侧是叔叔他们。王石和李诺卿一起跪拜，磕头。

“孩儿不孝，来世报还！”王石带有悲伤。

王石想起了王黎。这个弟弟听说有了仙人的帮助，寿命长的超出了凡人。

“小卿，我死后。将我的骨灰葬到我父母身边。”王石道。这愿望有小卿在，他可以实现了。

李诺卿点点头。

..........................

离开黎城之后，王石又是有些怅然所失，不过心中逐渐满足，至少他去看过故土了。

来到了边疆，此地黄土堆砌，大漠孤烟直。荒凉无比，王石所在的小城镇，如今也是无比荒败。人从以前的千人，锐减到了百人，有的人离开了此地，想当年他去了外面的世界。而有的人死了。而此地不会有人来，变成了死湖。

不过王石和李诺卿在这里也不觉得荒凉，因为两人在一起，心中充满了彼此，亦不孤独。他们依旧种着小树苗，在他们的院子里，和院子外面的戈壁滩，越来越多。

虽然李诺卿是仙人。但是他们两人十分有默契，都没有谈仙有关的。王石也没有默契去问李诺卿的经历，因为他知道她的经历会与他一样苦，甚至更加苦。

而他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他们两所剩的十年，与世隔绝，他们过的很简单，一起走路，一起笑，一起种树，一起睡觉，一起相爱。

有一天李诺卿说道：“王石，你忘了么？”

王石看着李诺卿了，有着皱眉头，他有些不解，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你十岁时候说，六年之后，要娶我。如今我们在一起了，你要娶我。”李诺卿白发飘飘，虽然脸上有着皱纹，依旧无法掩盖那唯美的笑容，甚至有些脸红。

王石手一颤，望着戈壁滩里的小树苗沉默。

李诺卿有些紧张，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王石最后笑道：“小卿，你依旧是你，我...........”

“你也依旧是你，我不在乎你老，我要你给我一个名分！”李诺卿摇摇头，她知道王石依旧无法看淡他们外貌上的岁月差。

王石看着李诺卿，不知如何回答，最后道：“小卿，你以后的路还很长，我想仙的世界有很多郎才..............”

李诺卿泪水在眼里打转，道：“王石，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么？我这辈子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我这辈子跟定你王石了！除了你，我谁都不嫁！”

王石看着李诺卿，然后轻轻抱住了李诺卿，神色复杂，他看到了李诺卿眼中的坚定，最后决定道：“对不起，我不该有这么多顾忌的，我们明白就成亲！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王石的人！”

李诺卿泪水终于流出，紧紧抱住王石，笑了。

第二天，两人亲事从繁到简，没有任何在来参加这场成亲大事，两位老人穿着红衣，拉着红花，李诺卿头上遮着红布。

两人从院子走到小屋之中，厅堂中央亦没有亲人，形式而已，贴着一个喜字，点着两根红色蜡烛。

“一拜天地！”

...............

“二拜高堂！”

.................

“夫妻对拜！”

..............

“送入洞房！”

...............

王石和李诺卿都没有说话，但在王石耳畔响起当年叔叔和冰清阿姨成亲时，那媒婆响亮的声音。王石笑着，他以为叔叔成亲够迟了，那年龄初婚破了纪录，如今六十年之后自己又创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初婚，后面来者也没有数几百年也破不了。

这世间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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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诺卿的陪伴之下，日子过得更加快了，五年一晃变过去了，王石的寿命也只剩下了五年了，不过王石在这种日子中，每天过得都很满足，虽然年老体迈，但是有李诺卿陪着，也不需要他干每一件家务，甚至大部分的家务都被李诺卿所包了。

这几年中，李诺卿没有用法术，一切都是靠体力，尤其在大漠中，整个人也是真实的憔悴了很多，不再那么的亮泽，皮肤也是有些黝黑。

不过李诺卿丝毫不在意，她很享受这过程，这才叫做生活，这才是人生，不需要不朽，不需要永生，平凡有限的岁月才会被珍惜和感动。

王石五年前的戈壁滩，如今却是树木茂密，变成了一片绿州，五年时间，王石不断种着树苗，王石也不知道种了多少棵，或许上百棵，上千棵，上万棵，此地方圆几里都是一片生机勃勃。

那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又是几年过去了，这片绿洲，逐渐开始居住人，很多城镇中的人开始移居到此地，显然此地成了福地，这是王石所没有想到的。

于是种树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延续着王石的行为，此地绿洲的面积也逐渐扩大，人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兴旺，而此地家家户户种树，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文化。

而这当地人最敬重的自然是王石，每个经过王石小院的晚辈，都会敬拜，一些小伙有了食物都会送来给王石，这是一个部落，而王石就是部落的德高望重的首长，是这个部落的魂。

而且也是用了王石的名字来命名此地，叫做王石城，这里其乐融融，无比和谐快乐。

这一年已是王石的最后一年，过完这一年他就离开这人世间，不管是否有来生，他亦无憾。他望着这片一望无际的绿洲，十年前这里只是一片了无生机的戈壁滩，如今完全是新生，而居住在这里的人，十分和谐，这亦是王石意外惊喜，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绿洲会发展成一个城市，一个部落！

他很高兴，最后他以这种方式延续了下去，种树！他是种树人！生命得到了升华，得到了敬重。

“东方不亮，西方亮！”王石人生的末年体悟到了一丝人生岁月。

人的一生中最多的是大大小小的困苦，惊喜很少，光彩是一时的，然而这样才会被人珍惜，无需在困苦中绝望，苍天总会在你关上大门时，默默为你打开一扇窗户，这过程中需要你去努力，你去耐心地等下去。

“岁月......不经历沧桑，如何看透人生？”王石已经无比苍老，躺在床上，看着李诺卿，只是看着，彼此都没有说话，谁都明白。

王石看着李诺卿，想到了当年他去考状元时那场分别，十年前他等到了相聚。如今他们面临的又是一场分别，只是这是生与死的分别.......

而在王石的屋外聚满了城里人，足足有上千人，都是跪在地上，他们知道自己最敬重的前辈要走了，这对于他们是悲伤和不舍。

此时是秋季，整片树林落叶飞舞，王石的院子上的几棵树亦是叶子仅存几片，院子里都是一地黄叶。

枯叶如蝶。

王石看着院外的人和树，望着那树上仅存的几片叶子，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它们吹落，到那时王石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几天过去，那树上只剩下了一片枯叶。这几天这座城都充斥着悲伤，王石身上气息奄奄，死气包裹着他。

最后王石对眼睛红肿的李诺卿，道：“不要为我........而死，不值.........得。”

这时候，那院子里中的那片落叶无声中落下，王石最后亦是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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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人生如梦，平凡或富贵，终究要成为历史中的一颗沙粒，为前方铺路，意义在根本上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