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陆少游想起早上之事,正暗自懊悔,直到菜肴上来完毕,才回过神来。
陆少游吃着饭菜,却明显心不在焉。
司马飞燕在一旁看到,秀眉微蹙,随即舒展开,然后熟练地给陆少游夹起菜来,道。
“少儿,这是天香鲫鱼,你最喜欢吃的,还有酥炸鲈鱼,还有这个红烧鸡排也很不错。”
见状,陆少游知道自己刚刚失神被司马飞燕看到,当即回过神来,看着司马飞燕脸上关怀之色,朝司马飞燕歉意一笑,不再想早上之事。连忙夹起司马飞燕夹过来的鱼肉,道。
“娘!孩儿吃!”
司马飞燕看到陆少游吃菜,吃得香甜可口,也便放下心来,随即用膳。
刚才二人的举动陆煜看在眼里,停了一下,没有说话,脸上古井不波,看不出所以然。
却说司马飞燕明显心事重重,吃了几筷便没了胃口,停了筷箸。
司马飞燕目光流转之处,陆少游瓷碗中所夹之菜就要吃完,又往陆少游瓷碗中夹了几筷。
“少儿,这个仙鹤烩熊掌也很好,还有这个香辣兔丁和五香乳鸽,少儿也尝尝!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要饿着。”
陆少游无奈一笑,将司马飞燕夹过来的饭菜吃完。
陆少游抬头看时,见司马飞燕停了筷箸,正慈爱的看着自己。瞥见司马飞燕瓷碗,碗中的饭菜却没吃多少。当即给司马飞燕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玉糕,温声道。
“娘也吃,娘不吃,孩儿怎么能吃得下。”
闻言,司马飞燕有些感动,眼眶微红,眼睛微微湿润,道。
“少儿长大了,会心疼人了呢!”
说话间,司马飞燕动筷,夹住桂花糕。玉齿轻咬,入口处一片滋润松软细腻化渣,却是清甜爽口桂香浓郁。
当即开口,慈爱地看着陆少游,赞道。
“好一个桂花玉糕,油润不腻,入口不涩,吞咽酥滑,甜中有咸,香里带凉。定当是荆州桂花玉糕无疑,少儿有心了。”
“娘亲!孩儿也不小了。孩儿以前不懂事,惹得爹爹和娘亲忧心,是孩儿之过。”。
得到表扬,陆少游颇为欣喜。看着司马飞燕一脸高兴,陆少游心里也是反省自己。
闻言,一旁用膳的陆煜眼中的欣慰一闪而逝,板着的脸色缓和下来,随即开口道。
“你既知错,则定当改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闻言,陆少游和司马飞燕都有些惊讶。陆煜立志做一名大儒,衷行君子之道,食不言寝不语,一向在用膳时是不说话的,今天也算是破例了。
陆少游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当即朗声道。
“是,孩儿受教了。孩儿定当不负爹爹期望,不坠陆家门面。”
“你一语既出,定当言出必行,莫做言而无信之人,让你娘亲为你担忧。”
陆煜说完,便不再说话,又恢复了刚才的食不语。
陆少游见此,心中颇为无奈,却面上依然平静,目光转向司马飞燕,见司马飞燕也没吃多少,脸上精致的妆容掩饰不住苍白的脸色。想起刚进来时听到的话,陆少游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间道。
“娘亲是不是忧心太子哥哥谋反之事?”
闻言,陆煜双眉皱起,就要斥责。
微微惊讶的司马飞燕眼见陆煜就要开口,连忙开口道。
“少儿是哪里听到?”
司马飞燕这话说含糊,既没有回答自己是否忧心,也没有回答是否知道太子谋反,却是滴水不漏。司马飞燕打心里不想让陆少游参与朝堂政事,也没有陆少游长大入仕的心思,却是只想陆少游长大逍遥世间。
朝堂权谋之争,却是被光明磊落之人唾弃。
司马飞燕也不想陆少游受到污染,小小年纪就变坏,整天想升官发财。不过作为皇亲国戚,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陆煜的表情陆少游看在眼里,陆少游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听到司马飞燕问话,开口道。
“我也是刚才听娘亲你们说的”,见司马飞燕疑惑之色,又道“孩儿耳聪目明,方才娘亲与爹爹说话,却是被孩儿不小心听到了。”
“哦”,司马飞燕冰雪聪明,刚才也想到了,只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当即道“是啊,方才你爹与为娘说太子谋反之事,具体情况为娘也不知。”司马飞燕说话间神色颇为担忧。
“爹爹莫非想进宫面圣?请详查此事?”陆少游直视着陆煜,道。
闻言,陆煜瞪了一眼陆少游,却没有说话,表情淡漠,停了筷著,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见状,陆少游继续开口道。
“皇家之中,亲情淡薄。若娘亲晓以父子人伦之情,皇舅念及骨肉亲情,虎毒不食子,或可饶太子哥哥一命。若皇舅不喜太子,执意废除,便是皇祖父亲至,亦无疾而返。爹爹若进宫请详查太子谋反一案,皇上必定盛怒,虽说顾忌爹爹驸马身份,虽不治爹爹之罪,但间隙已生,太子亦危矣。更何况贾后在旁吹风,太子非她所生,亦难容于太子。爹爹与太子走得极近,贾后必定忌恨,外面皆传贾后不喜太子,干涉朝政甚多,且贾后无容人之量。若此则我家祸不远矣,爹娘可要慎重决定早作打算。”
有一句话陆少游没说,就是贾后是这场阴谋的主导者,果然是最毒不过妇人心。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人都是自私的,都要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考虑。
话说完,半晌不见声音。抬头看时,见司马飞燕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陆煜的神色也颇显动容。
陆少游情知自己表现过头了。师父说大智若愚,是以自己才假装对朝堂之事。事已至此,却是不得不说,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这关系到自家三口的性命。
“爹!娘!孩儿人微言轻,不吐不快,还请爹爹娘亲见谅。”
陆少游被二人看得发毛,羞涩一笑。
这时,司马飞燕回过神来,眼见陆煜正要说话,连忙道。
“少儿这话是谁教你的?”
司马飞燕也就是随便问问。自小陆少游就极为聪明,身为公主之子,说出这些话也不算难以接受,只是陆少游以往在这方面反应极其迟钝,现在看来以前都是假装故意,只是不知道这个貌似年幼却少年老成的儿子肚子里还有多少东西。
“嘿嘿!”陆少游一笑,不置可否。
眼见于此,司马飞燕更加确定是陆少游自己,心中欣喜脸上不动声色。而陆煜则以为陆少游承认是别人教的,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双眉紧皱,凝重之**显,显然心中思虑良多。
陆煜司马飞燕二人正思考陆少游方才之言。
司马飞燕忽然心中一动,看着陆少游,道。
“少儿,你以前不是说只想做个天地逍遥人,不理红尘俗世。现在还是吗?”
闻言,陆少游微微诧异,头也没抬,依旧用膳,道“是啊,怎么了?”
司马飞燕娇容一笑,转头看着陆煜,道。
“煜郎,少儿现在也到入学的时候了。我想让少儿去岳阳书院,远离京城繁华之地。你意下如何?”
陆煜闻言,脑中一想,倒是有几分意动,转头看着司马飞燕,道。
“燕儿所言甚是,不过少儿去泰阳书院倒是更好。”
陆煜虽然答应,却是有不同意见,想陆少游去泰阳书院。
见此,司马飞燕微微一笑,仿佛早已知晓,无视一旁目瞪口呆的陆少游,当即成竹在胸道。
“泰阳书院尽皆儒生。入朝堂者甚多,官学之念浓郁。岳阳书院儒道皆修。况且少儿性格跳脱,道家清静无为倒是极为适合少儿。依我看岳阳书院更为好些。”
闻言,陆煜无奈一笑,心中却颇为轻松,当即点头道。
“燕儿巧舌如簧,既如此,少儿便去岳阳书院!”
自始至终,二人都没问陆少游愿不愿意。
陆少游心里愁苦不已,暗道有苦头吃了,不过想起能逃出陆煜的管教,脸上不定声色,心里却是兴奋不已。
忽有奴婢前来,静候在门外,道淮南王在客厅等候。
陆煜司马飞燕心中一动,二人相视目光交汇,已是心意相通,二人当即离开前去客厅。
“少儿,为娘和你爹有事要处理,你便一个人待着,待会儿去书房自己看书。”
“是,孩儿省得。”
后厅只剩陆少游一人,这时却是垂首顿足。
一会儿想起在岳阳书院,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好不快活,陆少游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兴奋。一会儿想起司马紫薇,那副绝美的容颜,想到自己惹恼了她,心里又是一阵懊悔。一会儿想起太子司马遹,太子现在想必很气愤很害怕,自己又人微言轻,见死却不能相救,想到这里一阵叹息。一会儿想到若父亲执意进宫面圣,惠帝龙颜大怒,再有贾后枕旁吹风,陆煜必难逃一死。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害怕。一会儿又想到自己去岳阳书院,必定常年不能和父母在一起,还有司马紫薇也不能常见面。
陆少游想不去岳阳书院,可是陆煜的话又不敢不听,心里又是不舍又是苦闷。一时间百转千回,竟是忘了时间流逝。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