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似乎不愿与他多解释其中奥妙似的。
“任哥儿只需记住,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甚为重要,打好基础,绝不会耽误你日后的进境,老道是因为心中有所追求,所以并不急于提升自己的境界,这压制境界,可比突破境界困难得多了……”
说着话音一转,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上,“初悟初阶,肌力,耐力,智力都高出常人两倍有余,但这已经是极限了,若没有修炼的法门诀窍,作出突破,这辈子恐怕也就止于此了。”
任飞很快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虽然依旧还是有些好奇这玄机子看似实力不弱,为何始终还是停留在餐风境界,却知这已经涉及对方的修炼法门,就算问,对方也未必肯告诉他,于是问:“道长所说的法门和窍门是什么?”
玄机子喝了一口茶,捋了捋光溜溜没有一根胡须的下巴,浑然不知自己根本没有胡须,慢慢悠悠地说:“一切功法突破瓶颈的法门,在于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
“是的。”
“如何破,如何立,还请道长明示。”
玄机子一脸神秘地笑说:“其中精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就是考验一个修士悟性的时候了,修道之法,并非千篇一律,有人另辟蹊径,有人按部就班,有人突飞猛进,有人慢若蜗牛,虽有万法,殊途同归,高下之分也就在于此,破而后立,是老道修炼多年,所悟出的其中一种窍门,至于是否适用于你,老道也不清楚,只是给你稍作指点,不敢言明,也是怕你从此形成了局限,不敢跳出框条规矩,另辟蹊径,自我突破。”
任飞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玄机子脸上洋溢着高深莫测,继续说:“也许我这么说你会感觉茫然,我举个例子,你就会明白了,比如有很多修道者认为,初悟,餐风,辟谷,是三种依次晋升的境界,必须是按部就班,从初悟初阶,突破至初悟二阶,再突破到初悟三阶,才能进入下一境界餐风的修习,然后以此类推,最后晋入辟谷。”
任飞问:“若不是如此,又该如何?”
“其实,稍有悟性的人,当参悟了这基础三境界的功法修炼之后,就会忍不住涌起疑问,为什么非得是按部就班,就不能同步进行?”
“对啊,这是为何?”
“所以,很多稍有悟性的修炼者,就会试着去尝试同时修炼这三种境界的初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有人也许就此悟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修炼之法,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这对他日后的修炼有决定性的影响,所以虽然万法同归于一条大道,那就是窃取天寿,参悟天道,但万法之中,却有优劣之分,没有谁敢说自己的修炼功法就是万无一失的,只有那些善于思考和改变,不拘一格,取长补短的修炼者,才有机会在寿元将息之前,窃取寿元延续生命继续修行。”
玄机子说起修炼来,滔滔不绝,任飞又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思维,感觉有一个全新的世界在慢慢地向他打开,心头一片空明,豁然开朗。
隐约明白了什么,想要立刻就去试验一下,却又忍不住想多了解一些。
玄机子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眼中带着一丝意图得逞的窃笑,说:“任哥儿,想不想跟老道做个交易。”
一说到交易,任飞立刻警惕地盯着玄机子,眉头一皱:“道长不会又在算计我什么吧?”
“任哥儿放心,老道岂是那种一而再,再而三不知好歹的人,交易这种事,本来就是为了双赢,并非让你吃亏。”
任飞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个玄机子说的每一句话,虽然他只有二十岁,但却已经做了好些年的药材生意,年纪轻轻就成了掌柜并非没有道理,楚天阔当初带着他天南地北地进货采购时,所教的第一件事,就是藏底。
将自己的底牌和意图藏起来,决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心里想要什么,也绝不能看出自己心中的迫切,否则被对方看破了底细,乘机抬价宰割,那是所有生意初哥最容易犯的错。
一听到交易这个词,任飞的头脑就已经在飞快转动起来,若是对双方都有好处,那么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跟对方交易也没什么,只是对这个玄机子多些防范就是了,经过上一次被骗的教训,他可不会再在这个人身上栽一次。
他不露声色,漫不经心地说:“我这人有个习惯,只跟诚信良好,没有污点的人做交易,至于道长嘛,嘿嘿,也就不用我多作评价了吧……”
玄机子也是老狐狸了,哪那么容易被他给糊弄,看出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笑意,从容不迫地说:“任哥儿,老道既然说要跟你做个交易,自然不是毫无把握,你不是一直想要治好妍语小姐身上的病吗?我的这个交易,跟你能不能治好她身上的病有莫大的关系,就算不能彻底根治,减轻她的痛苦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任飞闻言身子明显地一震,再难掩饰心中的惊喜,一把抓住玄机子的两臂,激动之情言溢于表:“什么办法,你说,只要能治好妍语的病,我什么都答应你!”
一旁做着她自己的事巫妍语这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表情,轻骂了一声“笨蛋”,并不理会他们这边说的话,闭上眼睛,陷入某种入定的状态。
玄机子笑道:“你先听完我所说的条件,再答应不迟。”
“你说!”
“条件很简单,拜老道为师。”
任飞愣了一愣,接着哈哈大笑。
玄机子有些恼怒,“有什么可笑的,你是笑老道修为太低,当不了你的师傅吗?”
任飞笑了一会,停住声,看着他说:“并非嫌道长你修为低,而是道长修为再高,在我心里,也只是一个狡猾的小贼妖而已,当朋友可以,至于要做我师傅嘛……”
玄机子不禁有些气结,愣了半晌,摇头苦笑:“看来我是被你小瞧了。”
巫妍语这时睁开眼睛,盯着玄机子,说:“虽然不能拜师,但你若是想要指点一下他,等万一哪天他成了天剑门的掌门,成了名震天下的大宗师,反过来收你入门,倒也不是不可以的。”
玄机子笑得越发苦涩了,盯着任飞,“就凭他?”
任飞挺了挺胸膛,一副很快就要成为名震天下大宗师的模样。
玄机子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谁叫我有错在先呢,那我就退一步,条件很简单,既然不能拜师,那就拜把子吧,你我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巫妍语戏谑道:“我想小贼妖你只是想跟他有福同享吧,至于有难同当嘛,我看你肯定是大难临头第一个拔腿就跑的。”
玄机子一脸无奈,语气中带着恳求:“妍语小姐能不能不叫我小贼妖,我已经把东西还给任哥儿了。”
“还了就不是贼了吗?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更坏的心,俗语说的好,一次为贼终生为贼,就凭你的信用记录,叫你小贼妖算是抬举你了。”
玄机子认命似地不再为自己分辨,转头看着任飞:“任哥儿,你给句话,答不答应吧,若是不答应,老道这就转身就走,绝不再打扰。”
任飞小心翼翼地问:“只是拜把子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只要你能告诉我治好妍语病痛的方法,拜把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有道长这么一个兄弟,我想这也是我的福气。”
玄机子一听大为受用,当即从须臾戒指中取出几把香和香炉,两张符咒一样的黄纸,上面画着血红色的图案,俨然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鬼脸。
“这叫血鬼咒,只要两人对着天地发过誓言,用血写在其上,烧成灰,将来谁要是违背了誓言,幽冥血鬼将终身纠缠,一辈子受尽折磨。”
任飞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幽冥血鬼,但听名字就觉得一阵寒毛耸然,回头看着巫妍语,眼中带着询问。
巫妍语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么一种符咒,只是我也没见过。”
“你放心,这个符咒我也做不出来,是我几十年前从一个修真者的尸身上取过来的。”
“是偷过来的吧?”巫妍语淡淡说。
“他都已经死了,我这岂能叫偷,闲话休提,开始仪式吧。”
巫妍语喝道:“等一等,这个誓言,是不是该由任飞给你出一个呢,因为以你的信用,任飞似乎有理由怀疑你在誓言里做什么手脚。”
玄机子愣了一愣,摇头叹气:“一失足成千古恨,这话果然不错。”
巫妍语却不理他,朝任飞招了招手,任飞走过去,她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任飞先是有些吃惊,后来渐渐露出了笑容,转而哈哈大笑,直把玄机子看得莫名其妙。
……
“准备好了没?”
“好了。”任飞将一张已经写好的血鬼符咒递到玄机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