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的秀莲早年丧夫,也无长辈需要供养,只与宝儿相依为命多年。虽是个天妒红颜薄命的人儿,却生的倔强性格,独立而有主张。也是因为这样,违逆了父母之意。执意要遵守婚约,嫁给了家道中落还丧父丧母的夫君,圆了青梅竹马的想念。却不曾想命运多舛欺穷人,夫君为生计劳碌成疾,也早早的扔下母子二人走了。秀莲自生的秀丽丰盈,上门劝改嫁的媒婆常有,只是怕找不到好的夫家委屈了宝儿。更别说之前垂涎美色,欲得方休的乡霸南宫燕了。那些委屈孤单自不必说,倒是平日里的冷清寂寞,难得像今日这般热闹欢愉。为了招呼款待,帮忙修房子的张三狗娃等人,连碗筷都得额外新添置才够用。家里就突然多了这些个忙碌男人的身影,也添了那许多的生气。何况其中还有先生朱恩,曾跟自己一~夜动情,胜似燕妮的可人儿。只是可惜,先生早已不记得了,那夜的缠~绵恩爱。也是,当初人家还只是个着了魔的傻子呢,想想自己真是这样的命苦。好不容易,遇上了这么个俊俏郎君傻男人,得一宿欢愉,滋润了干涸的心田,焕发了红颜。转头清醒了,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唯暗自慨叹老天作弄,人生苦短。心里不是没有那些个奢望。除了再做女人的甜蜜,要是能给宝儿再找个父亲...该多好....作如是想,两行热泪,就悄悄地滑过了脸颊。
秀莲坐在简陋的梳妆台前,对着一个已经绿锈斑斑的铜镜,照着镜子抹着泪痕。日里为了先生精心打扮的妆容,已经散乱消残,难掩神情落寞。忍见年华渐逝容颜易老,偏偏此时,惹起了这烦恼相思?再回头看看枕榻上熟睡了的宝儿,小胸脯匀称有律的呼吸着,这些曾就是秀莲生命的全部啊。也只是曾是...想起了先生朱恩的温文尔雅来,那般的好。还有这知书达理的睿智,还有他看宝儿时,那深邃有爱的目光,还有还有....还有他强壮健康的身体。秀莲的手,不自觉得就捂上了胸口。那里,那夜曾有先生强健的双手蹂~躏过....不!...是抚爱过...秀莲就苦恨极了...心烦意乱。
浑浑噩噩的洗了澡,趁着清冷的月色,正好到河边埠头浆洗衣服。低头走着走着,就快到了河边,抬头却见了桥上有个人正愣愣的发呆,不是先生又是谁人?先生不是早跟如兰小姐回去了么?怎么会此时此刻,一个人站在桥上发呆?难道...难道是为了等我?秀莲一霎那,闪过了许多个念想,喜悦的泪水就溢满了双眸。激动里喊了一句“先生”,见其回应,便已情不自禁地飞扑了过去。
“秀莲姐,你怎么来了?”朱恩看着怀里激动搂住自己的人,一时无措。
“先生....”秀莲话到嘴边,便已经哽咽的泪簌簌落下来。
但闻秀莲身上,飘来淡淡皂角清新香气,酥软满怀,朱恩竟不由心神一荡。只是这清幽月色的夜晚,秀莲姐怎生如此这般热情阑珊?
“秀莲姐...这...这是为得哪般?”朱恩看着梨花带雨的秀莲,犹自懵然。
“先生...先生就不记得那一~夜的事情了么?”秀莲止住泪,埋头在先生怀里,有些贪婪的安逸。
“那一~夜?...哪一~夜?”朱恩更加不明所以,但似乎又有点要想起的感觉。看着怀里,酥胸丰盈半露的可人儿,月色花容相得益彰,至少身体先记忆起那熟悉的感觉来。
秀莲抬起了头,迷离的看着朱恩,先生目光里,依旧那夜的温敦善良,只是多了一份伟然奕奕的神采。心旌就摇荡起来,春意融融。轻轻地松开了紧抱先生的手,退了一步之遥。寂静人烟清幽月色,看着眼前的秀莲窸窸窣窣,竟自宽衣,轻解罗衫起来。只见随着衣衫地滑落,纤体盈盈,峰峦秀色,一览无余的呈现在面前。一对如玉堆雪凝脂的酥胸,耸立着颤巍。朱恩就觉得做梦了一般,想起了梦里久违的仙子。秀莲复扑入先生胸怀里,轻声漫语的呢喃,温软细腻的躯体痴黏。朱恩就想起了,那容华端妙下的幽怨悱恻来,还有,那被撩动的本真欲~望。怀里的人儿,也感受到了朱恩的反应,一阵心悸的渴望,淹没了魂儿酥软在相拥里。正在此时,朱恩却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一声轻呼。
竟是回头来寻朱恩的如兰,撞见了如此一幕。
原先这如兰,挣开了朱恩的怀抱后,又羞又急地逃开了去。紧张的整个人是久久不能平静,心悸般怦怦然直跳。一方面,为了终于相知相爱没有隔阂的兴奋;一方面,却又抑制不住的羞涩和恐惧。如是一路飞奔,月儿紧追,幸福的昏厥不依不饶。不觉得竟一个人快到了家,回头看去,心上人朱恩却没有追来。便放慢了脚步等了一下,还是不见人来。心里就奇怪了,先生的功力造化修为,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他若是要追便早就追上了,为什么没有人来?心里就有些嗔怪,复又担心起来。回头跺了跺脚,索性转身沿来路寻找。一路回奔,竟不见朱恩回来的身影,心里莫名有点焦躁。都快到了葛家村口,才远远看见桥上朱恩的身影,嗔怪里幽幽埋怨。待近些的时候,皎皎月色下,竟仿佛还有个人在他怀里?不由顿了顿身形慢了下来,复走近前看真了些....目之所见惊然失声。却是一丝不挂的秀莲姐姐,扑在朱恩怀里缠-绵悱恻的一幕。惊愕突然就占据了心怀,不知所措。待朱恩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愤怒的泪水,和欺瞒背叛的羞辱。不待朱恩的呼唤,转身飞奔而去。
而秀莲正自情深意切神魂颠倒的时候,听闻朱恩惊呼声猛然清醒。循声望去朦胧月色,依稀一个身影在不远处急速离去。再听先生喊着‘兰儿兰儿’的声音,一时窘如晴天霹雳,羞愧难当。而朱恩挣脱了秀莲的怀抱时,却见如兰头也不回的离去,大急纵身欲追。又听到了身后的秀莲失声悲恸起来,不由身形一缓,踌躇里回过身。见赤身**的秀莲瘫软桥上掩面失声,慌乱里茫然。赶紧扶起秀莲也不知道从何安慰,秀莲自哪里还顾得许多,紧紧抱着朱恩益发是痛哭失声。
“别哭了秀莲姐姐。”
朱恩劝着眼前的伤心人,更惦记着离去的如兰,却也知道急不来了。得先安顿好秀莲姐姐再去找如兰,棘手的是该如何向她解释?这可怎生是好?看着眼前方才活色生香的场景,突然就变生肘腋。亦是囧急兼有心疼。何德何能?一~夜就伤了两个女人的心。只是任由秀莲倾泻般的痛哭着,这么些年寡居的凄凉委屈,和现在纠缠不清的欲~望纠葛。言语此刻是苍白无力,朱恩知道。这时候要的是担当和守护,就像当初如兰守护自己一般。直等秀莲哭的差不多了,才拾起方才秀莲脱落的衣服,一件件给她穿上。没有了方才的遮眼欲~望,此时漂亮的人儿,又是别样的楚楚可怜,何况还带着让人心疼的眼泪。秀莲啜泣里温顺的配合朱恩,想着这般温柔体贴的男人,眼泪又是一阵不舍喷涌。坦诚两心相对的人儿,自更亲近。所以秀莲不舍,所以朱恩幽幽长叹。却不知是恋爱多一些还是同情更多一些。想着想着,就觉得愧对如兰起来,益发挂念她,现在是什么情形?想必悲伤苦恨更胜秀莲。
“先生,你快去找如兰妹妹吧。”秀莲抹干了眼泪对朱恩说。
“嗯。”朱恩牵挂着如兰应了句,听闻这称呼,何时就成姐妹了,复安慰她道:“秀莲姐姐,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宝儿。”
话音落,就像是在嘱咐媚娘照顾宝儿似得,朱恩忽觉恍然,已然有所担当。见秀莲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样子,知道她的难过,就心有不忍,拉了一下她的手说:
“回去吧。”
不等秀莲回答,便转身一纵几个起落,身如苍龙出水般破空而去。直看的身后秀莲,目瞪口呆以为神仙。安慰秀莲着实耽搁了朱恩不少功夫。此时此刻不知如兰是否到家了,还是怎么样了。朱恩心急如焚里更催功力极致,竟如分身掠影般迅疾。正心有所念的间,月色苍茫的天下,远处仿佛有两颗流星划过天边,一心却只念着心上人兰儿。不觉流星两点一前一后,忽而变大,就近了。其中一个,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到跟前。不容避闪里,砰然巨响撞了个满怀正着,只把朱恩撞的是眼冒金星,后翻了好几个跟斗才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个咿咿呀呀的声音在诉苦:
“哎呀!年轻人!这三更半夜的怎么走路的?也不睁开眼睛瞧清楚了!诶哟喂!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撞散了。”
朱恩起身一看,这么猛烈的撞击,自己竟然没有受伤?而方才撞击的地方,已经站着两个人。一个方外道士模样,一个白眉须发的和尚模样。但见说话的是那个中年道士,是手拿拂尘一袭白袍,头戴纯阳巾身背三尺剑,眉宇俊朗间自神采飞扬。月光映照下的一身白袍,更显得翩翩出尘,仙风道骨貌。而一旁微笑着的白眉老和尚,也是慈眉善目大耳朵,一副端庄佛像。朱恩一时看的惊奇,也以为大半夜的遇着神仙了。道士正扭着腰身哼哼:
“诶哟...年纪大了不以身子为能啊....”
老和尚却笑语:“可是,您还跑的这般快啊?”
“晚辈这厢有礼了,不知方才是否弄伤了前辈天师?”朱恩赶忙走上前去,抱拳作揖向道士恭敬的说。
“你要是能弄伤他就奇怪了。”老和尚却笑着回答。
“咦!你这老和尚,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试试?”道士挥了挥手里的拂尘,瞪了一眼和尚道,眉宇间竟似调侃之意。
“免了,还是免了,你看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折腾。”说着自笑看朱恩的懵然。
“嘿!你这是跟谁倚老卖老呢?”道士竟翻起了白眼,本来文质彬彬的模样,平添了那些许的诙谐。
朱恩更奇了怪了。看道士样子神采奕奕,不过中年模样,却对白眉老和尚一副长者的口气。正纳闷间,又听老和尚赶紧给道士打哈哈:
“不敢,不敢,先生面前,晚辈岂敢造次逾越。”
“这还算有那么些个道理。”道士一挥手中拂尘捋须大笑,竟怡然接受。
“小施主这是要赶着去哪?年纪轻轻就有这番修为,江湖真是人才辈出了啊。呵呵呵。”老和尚笑着对朱恩说。
“还不是为情所困!”不等朱恩回答,道士竟先言语了。
“前辈明察,失礼莽撞之处,还请见谅。”记挂着如兰,朱恩有些心急的说:“晚辈可否先行告退?”
“你看他迫不及待的目光。”道士指了指朱恩,回头笑着跟和尚说。
“阿弥陀佛,快去快去吧,有缘来日再聚。”白眉老和尚笑语。
“谢大师!谢天师!”朱恩不停作揖道,复退后几步,才转身急纵而去。
“大利东南!记住了!”
朱恩疾驰的身影后,远远的传来道士,一线直达清新通透的声音。不由暗自心惊,这何许深厚的功力啊!
“孺子可教也。”道士看着朱恩远去的身影,笑着对老和尚说道。
“先生又动了收徒的念头了?“白眉老和尚回应道。
”他习的是金刚混元功,倒是跟你佛家一脉相承。”道士捋了捋长须说道:“想必是紫宫太乙门孙天祐的弟子。”
“善哉善哉。佛道本一家,无分彼此,无分彼此。”老和尚语。
“话虽如此,人心不古。礼乐崩坏群魔乱舞,道式微矣。”道士复曰:“此子痴心太重尘缘难了,断不了那烦恼嗔痴欲。若学剑道,只怕平添那些许杀孽。倒是你的禅修慧世意心拳,挺适合他的。”
“先生高见啊!道禅一家文武双修。如是机缘,贫僧当自愿,不吝传授心得。”老和尚欣喜状。
“嘿!原是在这等着我啊?我还偏要教他怎得?”道士张狂大笑。
“哪里,哪里,先生灼见,当言出必行才是。”老和尚笑应。
“啊?我可没说什么啊,我刚才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年纪大了就是爱忘事啊。”道士自摇头晃脑飘然而去。
“先生不赶路了么?”和尚追问。
“不急不急,四海皆忙几个闲,时人口内说尘缘。他时功满归何处,直驾云车入洞天。”话语间两人,却如鸿雁双飞翩翩而去了。
却说心念如兰的朱恩,作别二位高人后心急如焚,未几就到了家中。看见如兰的房里亮着灯,赶紧敲门喊话:
“兰儿!兰儿!”
连续几声呼唤都没人回应,却听见里面有人啜泣的声音,分明是如兰在伤心地哭泣。只是任朱恩怎么叫喊,如兰都不肯开门,朱恩就只好隔着门解释起来。话没说几句,门就突然开了。如兰径直走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泪流满面,却满是愤恨的目光看向朱恩。
“兰儿,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的....”
“怎样?你们男人就只会骗人!”如兰怒吼着,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朱恩却是不躲,疼的是脸上,愧的是心里。
“兰儿....”朱恩才说了上句就没了下句,眼睁睁看着如兰,愤愤地关上房门。
至此,一*夜难眠。
第二天起来练功的时候,才发现,如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