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惬意青蛇岭,迷途鸳鸯誓死同。
书接上回。
话说如兰和思彩云,力斗妖道伏虎,兵刃都被他击落了去,危急关头,如兰使出弹(源自秦岭七煞),妖道伏虎却全然不当一回事。
“哈哈哈!你们不想受伤,就乖乖给老子束手就擒!”伏虎妖道往腰上插好拂尘,捋袖伸爪,擒拿绝技,便要往如兰和思彩云处扑将上来。忽闻身后大阵里,‘呜呜’龙吟九霄鸣,不正是朱恩之声,又是何人?知他要冲出阵来了,脸色大变,急欲速战速决,先擒住此二女,便可挟其就范。
此声却是听得如兰与思彩云,欣喜若狂,之前不信朱恩会被妖道所害,犹自心生惶遽,而今亲耳听得了他的长啸,心中石头落地,喜上眉梢。
“先生没事!”如兰拉住思彩云的手说,展开轻功脚下飞快,二人往竹林东疾遁而去。
“休想逃走!”伏虎妖道喝道,飞身急追,速度更快,擒拿手已经欺近了二人身后。
“哈!!!”如兰娇喝一声,甩开彩云,手再往怀中一探,猛地侧身瞄准了妖道。
‘篷’的一声响,如兰抬手处,激射出一片瀑雨梅花针,罩向了妖道的全身。
如此近的距离,淬不及防之下,惊得伏虎妖道“呀呀…”面容失色,袍袖一拂,运起真气横扫,同时侧身一个驴打滚,堪堪躲过了正面要害的袭击。屁股上却一阵刺痛,起身查看时,发现中了两针,几乎没了进去。却见如兰与思彩云飞逃而去,恨得他七窍生烟,催动真气狂追上去,边拔出钢针边吼:“孙贼可恶!我要杀了你!”
思彩云却拉住如兰的手,仿佛瞧见了朱恩的影子,撒了欢般狂奔。如兰回头见妖道又追上来了,挥了挥手中梅花针筒。使得其有所顾忌。不敢太过逼近,那一身狼狈,却惹得她心生好笑。
“师傅!是师傅!”思彩云捏紧如兰的手,有些激动。
“妖道!拿命来!”朱恩怒发冲冠。声震八方威四海。心底那无名火烧。咿呀呀怒吼着,人未到,已经可以听到他那。轰隆隆破空的金刚神拳!
如兰停了下来,嘴里笑着说道:“这是要疯么?”回头果见那妖道,飞也似得往竹林里窜了进去,逃之夭夭。
“呀哈!”朱恩狂吼着,紧跟其后,也是一头往竹林里扎去。‘嘭’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喀喇、噼啪、嘎啦一阵爆竹声响,断了一大片竹林,卷起漫天竹叶飞舞。
“呵呵呵…”思彩云高兴地跳着脚,笑若银铃:“太解气了,兰儿姐,我说师傅不会有事吧,嘻嘻。”
“那是你男人!师傅师傅…”如兰瞪她一眼道。
“…叫…叫习惯了嘛…”说得思彩云一阵脸红心跳,羞得半响不成话语,实则满心欢喜。
“兰儿姐真好…”思彩云喃喃在如兰身边。
“我也就大你几个月,你一口一个兰儿姐,我不对你好,还对不起他了都。”如兰笑着应她。
“你就是我姐啊…我就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老天毕竟还是没有忘记我…”思彩云说道,依在如兰身旁,挽住她的手臂。
“嗯,还有先生呢,我有你这么个好姐妹,老天对咱不薄。”如兰捏了捏她的手,说道:“只是便宜了那痴鬼,恁给我到处沾花惹草。”
“兰儿姐说的是那妖女,司徒文姬么?”思彩云问道,一副同仇敌忾模样。
“你可别说她妖女,呆子会不高兴了。”如兰笑答她。
“啊…师傅…先生…喜欢她吗?”思彩云愕然。
“嗯…”如兰叹了口气。
“这怎么可以?…”思彩云说道:“先生说过,一切都听你的话啊…”
“嗯,嘿嘿。”如兰笑道:“我就是图他这一点好,实在,总不敢瞒着我,他喜欢便喜欢,我只要他一心听我的话就好。”
“啊…兰儿姐…这是大家闺秀的胸襟吗?”思彩云愕然,心想,换我也未必能够如此大度,嘴上却说:“也是…美人恋英雄…先生这么个人物…是...”
“是我见犹怜,对吗?”如兰应她道,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
“你们说什么呢?如此亲密的羡煞旁人。”朱恩落在她们身前,带来身后一阵清风煞爽。
“说怎么把你分了。”如兰笑着说,忽然扑他怀里去,把思彩云愣在一旁。
“把我分了?这是为何?”朱恩抱着她微愣,看看她又看看羞涩的思彩云。
“我要你的身体…你抬起胳膊。”如兰在他怀里说道,朱恩便依言抬起了左手。
“彩云,抱着撒,那胳膊是你的了,呵呵呵。”如兰笑起来。
直听得朱恩一愣,抬头见思彩云娇羞满面。如兰又说了:“你若慢了,指不定被司徒文姬抢了去…”
“啊?怎还说到她了呢?”朱恩叫屈:“这拼死拼活的,回来却是被你俩分了。”
思彩云听如兰这么一说,哪里还肯迟疑,也一把搂住朱恩胳膊,倚在了他身旁,欲对他说什么:“师傅…先生…”欲语还羞时。
“这算犒劳我辛苦征战么?”朱恩笑着问如兰道,此刻左拥右抱,香玉满怀,怎得如许春风惬意。
“你心跳那么快干嘛,突突突的,就没安份过,可知方才我们的担心呢?”如兰回答他道,想起方才害怕他出事,心有余悸。
“嗯,我也担心你们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朱恩回答道,这才记得大喘一口气,轻松下来,接着说道:“那妖道伏虎。采摄了听风妖女的真元,所以功力暴增。而我又一时被他的阵法困住,猜他是来偷袭你俩了,都快把我吓坏了,这次疏忽大意,把你们置于危险境地,以后可也再不敢了。”朱恩说着,何尝不是心有余悸,脊背发凉。如兰拍了拍抚他的背,安慰状。
“啊?那妖道竟然把听风妖女都采摄了。这岂非窝里斗。互相倾轧么?”思彩云惊愕道。
“嗯,想是妖女被我震断了手,身体虚弱,抵不过他的妖法。终落得个自相残杀。真也是悲哀了。”朱恩说道:“不过那伏虎也不简单。阵法厉害,我现在都没能破了他的迷宫,如此耗费时日。只怕今晚都抓不住他。”
“你没把它都拆了?”如兰问:“你那身蛮劲哪去了?”
“没呢,机关陷阱太多,耗费精力,不过也已经被我折腾的差不多了,呵呵。”朱恩说道,复问:“你们的兵刃呢?”
“在路口。”如兰说道,朱恩便挟起二人,左拥右抱着,纵身过去。
“方才很是惊险吧?”朱恩看着她们拾起兵刃,面有惧色,问如兰道。
“嗯,从来不用的弹和梅花针筒,这次都用了,那妖道竟然一点儿不怕弹。”如兰惊奇道。
“那个自然,他在迷宫里,用烟熏毒气攻我的时候,便是人在毒烟中操控,想必事先服用了解药。”朱恩说道,复看了看思彩云,心生一计,说道:“咱们得速战速决,不能再耗费时间在这。”说着,便带走如兰与思彩云,奔着东边林子过去了。
时间回溯,
当朱恩与伏虎妖道,在迷宫中打斗之时。
仙圣观养生殿,两个相邻的房间里,分别囚禁着,仙圣屯供奉的十名年轻男女,还有些路过此地住店,却被掳劫过来的男女,总数不下二十人。男女分囚禁于牢笼中,衣着单薄,被精心供养着,天天喂服丹药,以供听风伏虎采摄真元,修炼内丹之用。然而,今天却有些怪异,已经到了喂食丹药的时辰,却不见了道士们的踪影,偶尔外面还传来,地动山摇般的隆隆闷响,惊起了一双双,晦涩而绝望的眼睛。
“子仪...子仪...你在么?”一个略带惶恐的男人声音,突兀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上。
“啊...秋生...秋生...是你在喊我么?...”一个略带颤抖哭腔的女声,回答道,然后是窸窸窣窣走近的声音。
“嗯...子仪,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秋生回答着,心生一丝苦涩的宽慰。
“秋生...我受不了了...呜呜呜...我想死...”子仪小声地呜咽哭泣。
“别!别!别!不许这样想。”秋生紧张道,声音便有点大,复趴在门口铁栏处,惶恐地张望了一下大殿,没有人,才继续对旁边说道:“子仪,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你若死了...我便也活不成了...我们一定要坚持住,会有人救我们的,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秋生...我难过...呜呜...我难过...”子仪哭道,在一墙之隔的牢笼里,趴在门口铁栏处说道:“都已经七天了...我们被掳来已经七天了...天天度日如年...谁会来救我们呢?你看他(她)们...我们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终究会像他(她)们一样的生不如死。”
“会的,子仪,相信我,好吗,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知道,我肯定的知道,我们一定要活着,等到他来救我们。”秋生笃定地说着,趴在墙壁,伸出左手到牢笼外,去探隔壁的子仪,说道:“子仪,伸出你的手,我要摸到你,我要确定咱们都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嗯...”子仪应了句,脸上满是泪痕,也贴着墙,伸手出去寻他。声声呼唤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却又似天隔一方,两人的手,在门口牢笼外,无助地挥舞着,寻找着,错过了再错过,寻觅里复寻觅,终于碰到了,一触即分,复又相连,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哇哇...”女人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男人也是一阵悲从中来。眼里涔涔,泪如雨下,却抿着嘴,咬着牙,鼻息呼呼,努力地深呼吸,才不至于崩溃了情绪。
“秋生...呜呜...秋生...”女人哽咽道。
“嗯...我在!子仪,我在呢。”男人攥住她的手,听着她传来的心跳,说道。
“你会不会嫌弃我?...呜呜...”女人问道。声哑心瘁。
“不会!怎么会呢。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男人紧张地说道:“你是我秋生的老婆,生生世世都是我最爱的老婆,不管天荒地老,不管海枯石烂。”
“呜呜...呜呜...”女人一个劲的泪如雨下。说不出话。
“子仪。子仪...”男人紧了紧相握的手。轻轻地呼唤。
“嗯...我在呢,秋生,我在呢...”女人连声回应。
“嗯嗯。子仪,不要离开我,我从小就喜欢你,打从你跟我家门前过,我就忘不了你,答应我好吗?不管怎样,不要离开我...我爱你...”男人说着,声音有些颤抖,眼泪悄悄滑落,手却紧紧攥着,尽量伸过去,怕她累着。
“嗯嗯...傻瓜...嗯....”女人泣不成声,难于言表的泪,夹在着太多的苦恨,惶遽,和爱恋。
“够了!闭嘴!吵死人了!”男囚室里,传来一个男人嘶哑的尖叫:“nnd,你们来了几天,就哭了几天,天天哭夜夜哭,哭的你爷都觉得晦气,闭嘴!”是同室的一个男人的喝责,原本长得高大健壮,是个走商卖货的贩子,被听风掳来半年有多了,只剩一身皮包骨头。他的话音方落,原本安静的囚室,忽然两边都骚动起来。有女人抱怨的声音,也有人同情的声音,也有打圆场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说道:“大家都别吵了,都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一条船上的难民,互相忍忍谦让吧,能活着就行,不要吵,不要吵。”囚室里便渐渐的恢复了平静。男人秋生,和女人子仪握着的手,在众人的争吵声中,已经松开,此时男人秋生小声地说道:“给大家陪个不是,不对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哼!”原先斥责他的那个男人,冷哼了一句。
“子仪,你还在么?快去歇息吧,啊,记得答应我的话。”秋生小声地对旁边说道,不见回应,以为她人不在了,便转身欲回榻上歇息,却突然听她说道:“秋生...”秋生闻言微愣,连忙回应,却又回头不好意思的看看室友。
“作甚?子仪...”方想劝她几句,却听她说道:“秋生,下次若他们再喂我媚药,我便咬舌自尽!”语言间是下了决然的心意。
“啊!不!不!”秋生吓了一跳,想去劝她,却又听见她平静而笃定的言语,只是一声:“不许你劝我!”
秋生一愣,瞳孔便放大了,惊愕住,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一般。
“要死便早点死!nnd,你以为是唱戏呢?嘿嘿。”又是方才那个男人的冷嘲热讽。
“你说什么!”秋生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咆哮道:“你若再敢羞辱我的子仪,我现在就与你拼命!!”其声愤怒,震得整个大殿都嗡嗡作响,那冷嘲热讽的男人,便畏缩了,不敢去看他噬魂的眼神,煞时,囚室便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伸出手去,竟心有灵犀般,握住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子仪,先是紧紧的,然后松弛了,终于成了爱抚。
“记得带上我...”男人小声地说道,决然的人,不会再有哭泣,也没有悲伤。
“嗯...我等你...永远跟你在一起。”女人回应道,手心温热起来,血脉仿佛相通。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想起,在大殿的一头,又像是突然从地底冒出来一样,虽然无力又小声,却惊起了每一个囚徒的心。
“你们都不用死,不用...”听真了,是一个苍老女人的声音响起,在大殿的一头,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仿佛是从地底传来一般。秋生握紧了子仪的手,心怦怦直跳。脚步声近,秋生和子仪看清了,是一个身穿道袍的老女人,满脸褶皱,头发花白,佝偻着腰,步履蹒跚状,来到了面前,站着时哆哆嗦,好像随时会倒下一般。
“你是谁?”秋生问,扔没有松开子仪的手。
“咳咳...”老道姑扶着铁栏杆,喘了一会气,答非所问:“你们赶紧跟我来,我带你们逃出去。”说着,伸手哆哆嗦去开铁锁,在秋生狐疑的目光里,终于打开了铁锁。
“放开手吧...”老道姑看着他们俩紧握的手,叹气道:“回去好好待她...好好待她。”复又去打开了女囚室的铁锁,男人女人们都骚动起来,又惊又喜,更狐疑不定。男人秋生飞快跑出去,紧紧抱住了子仪,热泪盈眶,老道姑看着,眼里竟也泛起泪光,却喃喃自语般恨着什么。其他囚徒互相搀扶着,跑出来了大半,竟还有一两个狐疑不定男人,以为是陷阱。
“你个老道姑,为什么会救我们?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外面轰隆隆着地动山摇,莫不是带我们去送死吗?”那与秋生争吵的男人突然问道,眼里尽是猜忌。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停下来,惶恐地看着老道姑,却见她诡异的一笑:“嘿嘿…是你这小子,嘿嘿,莫不成你是贪恋听风道姑的身体吗?平时就属你殷勤了,嘿嘿…”
“是又怎样?每次她都让老子欲仙欲死的,嘻嘻….”那男人竟厚颜无耻的承认,引来一阵鄙夷唾骂之声。
“你们还不是一样?不要百步笑十步!”那男的激动。
“那你就留下来陪着我吧,嘿嘿。”老道姑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伸手去掩上牢笼。
“我要走!我要走!”另一个男的见状,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最后剩下那个男人,心里也有些犹豫了,踌躇不前,却觉拉不下脸来。当啷一声,牢门关上了,男人的脸色就猛的一变,极其的难看。众人纷纷跟着老道姑,蹒跚着逃命去了,男的跳将起来,大声喊:“来人呐!来人呐!有人逃跑啦!快来人啊。”可是没有道士的踪影,任他声嘶力竭。他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身体猛地一阵颤抖痉挛,诅咒道:“你们都会死的!你们跟她出去马上就会死的!哈哈!那是陷阱!陷阱!知道吗?你们这群没脑子的东西!该死!死有余辜!”再没有人搭理他,空荡荡的大殿,嗡嗡的回应着,他狞笑起来,却发现牢笼只是掩上,并没有上锁,一怔,复睁目扬眉,自语道:“我要去告诉仙姑,嘿嘿…让仙姑把你们都杀了…仙姑就会对我好,还会放了我的,嘿嘿,嘿嘿。”男的便推开牢门,寻相反的方向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