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府原本也不大,只有前后两院,大门接送宾客,下人走侧门。贾六爷在修缮时,将自己的血本全都掏了出来,先吃了东墙外靠莱青河岸上的所有荒地,再买下南墙外的一大片洼地,还用高价拿下了西墙外的三十多座院子。
他将整座孤雁府划分为前,中,后,左,右五院;大门,与两扇侧门;十三座大仓库,和一座码头,面积比原来的李府大了近五十倍。在原李府府门的基础上,五级台阶加了三级,门宽了八尺,增高了五尺,门槛也有一尺三寸高,双开大门金灿灿,大显了孤雁府主人的气派与高贵。入了府门下五级石阶便是前院,以鹅卵石道为界,左为竹林,右是柏树,中间是散落在湖泊中的假山石,假山中有草木花卉,还有亭台,假山与假山间由造型别致的江南石桥连接;竹林旁有座庭院叫左院,院内为“口”字型建筑,青砖黑瓦,四周有大小厢房八十四间,中间便是院子,放了些平时习武用的石锁石担和梅花桩,还竖了十几根用来杀牛宰猪的大圆柱,这里住着被孤雁府收留的三教九流落难者六百余人;柏树旁有座庭院叫右院,入内右侧靠墙有排五间厢房的屋子,和一间可停放二十辆车轿,五十辆马车的大屋子。
左侧是十排马厩,每排能栓五十匹马。对面靠墙有座堆放马料的大屋,左右扎着十六七座三丈来高的大草垛,留在中间的大块空地为遛马所用;左右两院中间便是无墙前院。一座三层建筑飞檐翘角,雕粱画栋,青砖绿瓦,为孤雁府主楼。楼下有大堂,客堂,和偏堂。二楼上有大堂,十八间大厢房,十六间小厢房,三层有二十八间大厢房,三十六间小厢房。楼的正门对齐府门。只是中间隔着湖泊假山。树木花卉,故尔入府也看不见这门在哪,要绕过湖泊从左右而入。此楼因大,又直通中院。故留有一门。
出门望去。左是假山。右是池塘,正面小桥流水,奇花异草。很是幽静。这前院虽是主楼,却用于孤雁府接待宾客,或逢年过节,黑白喜事摆大宴;中院是孤雁府五院中面积仅次于后院的庭院,也是“口”字型建筑,内有粮仓酒仓,库银南北干货,杂物等各类大小仓库十三间。有主厨,客厨,上仆厨,下仆厨不同等级的大小厨房八间。还有药房一间,护院占了四间厢房,上仆占了三间,下仆占了四十间,另有二十二间厢房空置。仓库后面有块“凹”字型场地,地上铺的均是青石板,这是连接莱青河的孤雁府码头,在“凹”字型水面上能同时停靠五条大船。院中间的树木之中也有一些石锁石担,这是府内下人闲时习武用的;过了中院有条河,入了石拱桥便是后院了。这后院是孤雁府主人的所乐之处,除管家与上仆外,其他人不得踏过石拱桥半步,不然便是死罪。而这后院又分前,后两院。
前院为孤雁府的管家,和主人所在海盐帮,屠龙教的兄弟所用;东西靠墙各筑有二十八间厢房的平房一排,南北靠墙的门两侧,各筑有八间厢房的平房,中间场地为大家平时习武所用。过了中间宽敞的太阳门,便到了后院中的后院,这里是孤雁府主人住的地方。入门十余丈处有十三栋二层高的精致雕花小楼,耿凤,莫婧,秀兰,青云,碧玉,小菲儿,牡丹姐妹,白文已占了其中八栋,剩下的七栋是留给隆庆太后,娘娘,和公主用的。楼前是块习武用的空地,靠西墙面朝东筑有一排房和一排二层楼房,排房是后院的酒仓粮仓,南北干货等小仓库共八间,厨房三间,药房一间;楼房上下各有四十二间厢房,为隆庆重臣,魔界三神,百毒魔王这四位异人,火焰魔女,中原七豪,西域三杰,长白山老怪他们,野鹤山庄,柳荫山庄,瓦刺人,和紫云观弟子所用。
靠东墙面朝西筑有能拴百十匹马的马厩一座,堆放各种上等马料的仓库三间,其中一间是堆干草料用的。料库旁是大片的竹林,花坛,和柳树林。雕花小楼后面是主人休闲赏花的所在,有假山湖泊,有小桥流水,有竹林花木,很让人赏心悦目。而最让女主人喜欢的,是贴墙占了大半座后院面积,用闲土堆垒起来的一座十三四丈高的小土丘。此时的土丘上早已栽植下了各种树木与竹子,青石板小道直达山顶那座四层高的六角塔,站在塔內看四处,青州府尽在眼底。
孤雁府大了,一些下人也就顺势往上走,贾六爷成了府内总管,权势如同当时天波府的大总管钟磊,青州府不知有多少官史与富贾要巴结他。石龙是总教头,从左院挑选了五十个能打的青壮汉子,专管巡府与处置犯错的下人。而管家中权势最大的是施政了,管着府內中、左、右三院。前院管家是柯三,后院管家是江通,就连驴子都成了府內下人的头,丫环与老妈子尽属梅慧管,把门巡府的全是梅山的手下。已升为上仆的阿蛟,阿娟,春柳,夏雨,秋阳,冬雪各带三个丫环服侍一位夫人。而孤雁府的三扇门也各有各的名堂,万万走错不得。
府门通常有四人把守,每日四班,除主人和主人的宾客外,也只有孤雁府的管家,徒弟,与上仆才能出入;左侧门有两人把守,也分四班,供孤雁府的闲人,下人,闲人和下人的亲朋好友在此出入;右侧门有一人把守,只守白日,专用于城內十几家固定给孤雁府送日常所需的鱼肉蔬菜,和府内装卸货物。再说守门汉子听张尚提到“师父”两字,忙让人去报知护门头目梅山。梅山听了便知是少爷的徒弟到了,又忙到后院呼道:“贾六爷。少爷的徒弟到了,是长白山老怪那一抜。”不一会,便见贾六爷和施政出来,与梅山匆匆穿过中院,前院,到了府门口,果见是长白山老怪他们,忙迎进府内。鲍信道:“马车上有七万五千两黄金,二千万两白银,五箱奇珍异宝。还有唐三彩与字画。是我们孝敬师父师娘的,搁在外面太招人。”
贾六爷便吩咐梅山,快将箱子与丫环全搁在通往后院的石拱桥前,随即引长白山老怪他们到了后院。碧玉刚生了个女儿还在坐月。秀兰抱着儿子。与青云。和挺着大肚子的耿凤,莫婧,小菲儿出来。丁月。郑敏,和媚英见了忙上去扶住这三位师娘。鲍信伸手从八师娘手中接过小师弟,贾六爷道:“五位夫人,他们共带来四百五十万两银票,二十万两白银,奇珍异宝五箱,唐三彩一百八十件,名人字画三百幅,黄金来凑足三千两,还有四十个丫环,我已吩咐梅山收了。”秀兰指着一班徒弟笑道:“拿来这么多东西,也不知多少大户要遭殃,没准此刻还在哭泣呢。”郝建德笑道:“八师娘,我们这回真的没胡来,拿的全是那些贪官。”胡凮说:“若大户统吃的话,少说能取来七八千万两银子,只怕被师父骂,都不敢做。”大家正说笑着,夏雨到了后院,见了青云便说:“夫人,外面吱吱喳喳地来了好多丫环,长得很是水灵水灵,好惹人,你就帮奴婢要一个去吧。”
青云笑了,对耿凤,莫婧,秀兰,小菲儿说:“要不就去瞧瞧那些丫环,如中意呢,我们每人挑四个,再给老十挑四个。”莫婧点头,小菲儿叫好,大家便一同出了后院,过了石拱桥,贾六爷对那四十丫环叫道:“尔等听着,一溜站好,夫人问甚么,都要如实答来,不可诳语。”这四十丫环原本是顺德府马市掌柜想高价卖给富贾做妾用的,故个个长的媚艳,人人八面玲珑,站在一处更是争艳斗丽,还真招人。耿凤是孤雁府内夫人中的老大,相公不在,凡大事均由她来作主。但她也不是个爱揽权专横的女人,凡事均会与莫婧五人商议,故没人对她有意见。她见这些丫环都是十三四五六岁的人,问了一些话后,便对莫婧,秀兰,青云,小菲儿嘻嘻说道:“府里已有这么多的丫环,那干脆让她们习武吧,先交给阿蛟她们六个说府内规矩。
但学甚么功夫,等相公回来再说。”就这么,四十个八面玲珑的丫环都进了后院,交由阿蛟她们六个说府内和后院的规矩。长白山老怪他们先将箱子搬入后院库银,再去问候十师娘,见见那位刚出生不久的小师妹。在孤雁府后院的后院住下后,长白山老怪他们整日就在后院的习武场上练功,也不出府闲逛,只盼着师父早日回来,免得六位师娘整日担忧。不日,牡丹与雪梅回来,青云见了忙问:“怎么样,有你哥消息吗?”牡丹摇头叹息了一声,雪梅说:“九嫂,海盐帮和赵老七那边的弟子全出动了,野鹤山庄,柳荫山庄也四处寻找,呼延豪和云坚也托了他俩的江湖朋友,各城各县,各镇各庄都找遍了,就是没我哥的踪迹,还真是出怪了。”青云安慰道:“你俩莫焦急,凭他这身功夫,谁又伤得了他。你俩忙了两月,快去歇息。”牡丹问:“九嫂,十嫂生了吧?”青云点点头说:“是千金,挺可爱的。”
牡丹,雪梅听了,忙将宝马牵入马厩,去看十嫂母女俩。长白山老怪听说师父没了踪迹,这心里十分焦急,便对师弟们说:“既然关内都找遍了,我琢磨着,那定是那辽东五怪逃回了老家,师父也追了过去,那便是在关外了。也难怪海盐帮,和屠龙教的兄弟找不着。”郝建德说:“那还愣着做啥,去关外找呀。”胡凮道:“对对,没准还真能撞上师父。”长白山老怪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能都去,府里也要用人。”石山柱说:“大师兄,去谁留谁你定吧。”长白山老怪道:“石师弟与丁师妹,你俩带八个师兄弟留在府里,晚上别忘了巡夜,要好生保护师娘。”石山柱,丁月点头。长白山老怪接着说:“回来时,再带些牛羊甚么的,婚宴上肯定要用。郝师弟,你们快去准备准备,牵马在府外等我,我去向六位师娘辞行。”众人也没甚么可准备的,只有媚英取了银票放入怀里,再给每人二百两银子备用,随即到右院牵马出府外候着。不一会儿,牡丹。雪梅牵着宝马与长白山老怪出来。“他们兄妹情深。硬要同去关外,连师娘都劝不住。”长白山老怪说了句,挥手让众人上马,提棍去关外找师父去了。
再说天啸在古埒城杀了卫晟等人后。胡乱地在大草原上寻觅辽东五怪的踪迹。可这草原实在太大。茫茫无际之下难分东西南北。就这么瞎转了几个月,马也病死了。他找不着吃的,又饥又饿。只能将梅花枪当拐杖来使,就想着能遇上一座蒙古包,盼着发现牧羊人,哪怕是能碰上甚么飞禽走兽打些来充饥。可一连走了三日,也饿了三日,这饥肠辘辘的滋味还真不好受。正在跌跌撞撞之时,却不想会在脱木河卫附近的草原上巧遇上了辽东五怪,这真是冤家路窄呀。
可他疲惫加饥饿,面对强敌也只能使出全部绝招来以命相搏,可说是甚么功夫全用上了。这场生死之战,终经大半日的恶杀,死了辽东五怪中的三怪,四怪,和五怪,而他自己身受十七处大伤,精疲力竭,脸色苍白,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着临死前该用甚么招式才能杀了也已身受重伤倒地的山中豹。俩人就这么在恢复体力中耗着,四目相视,神色沉重,彼此均知对方已到了极限,仅需一招就能置对手于死地。呼啸的风声伴着狼嗥从耳边掠过,天上的云层飘移得很快,太阳慢慢的西下,草原的黄昏有些凄凉。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不一会的功夫已出现在了眼前,却是三个手持弯刀,头戴皮帽的蒙古汉子,眼神冷漠地瞧着打坐在地的天啸,象是在思虑着甚么。“杀了他。”山中豹叫了一声,这三人听了便跃下马来,一人去扶他,两人朝天啸扑了过来。垂死挣扎的天啸已无力再战,即便是作困兽犹斗也力不从心,性急之时只能最后一搏,待来人近时,竭尽全力打出袖中的全部暗器。来人措手不及中被打了个正着,身上顿时成了马蜂窝,倒地便死。另一人见了很是惊骇,忙将山中豹弄上马后,自己跃上马背夺路而逃,眨眼消逝在了草原上。“狗日的,本少爷变成厉鬼也会杀了你。”天啸愤恨地在心里骂了句,摇晃了几下身躯后,倒在了草地上。“唉,没想到堂堂的隆庆皇帝,令江湖人魂飞魄散的锦衣公子,却会惨死在这异国它乡,可悲呀。”他仰躺在地上,望着昏沉灰暗的天空,最先想到的是牡丹和雪梅。“你俩听着,呼延豪,云坚,要好好地爱我的丹妹和雪儿,不然我死后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俩的。”接着想到了莫太后。“娘啊,啸儿今日的一切均是你给的,可惜啸儿再也没法报答你了。”随后出现在眼前的是皇后娘娘,和东西两宫娘娘,他笑了。“朕不求你们千岁,只求你们永远亲似姐妹,相敬如宾。教导太子,公主不要有尊卑之分,要懂得勤政爱民。
吿诉孩子,要想永保隆庆安泰……”正想着,他感觉有人在动自己的佩剑,吃惊中一看,还真吓了一跳。“这是甚么怪物呀?”他看见了一个似人非人,浑身长毛,嘴大鼻塌,双臂特长,却戴着手铐脚镣的怪物,便壮壮胆问:“你想用我的剑,来断你的手铐脚镣?”天哪,没想到这怪物还能听懂人话,竟然连连点头,还露齿拍手,象是很兴奋。“好,让我歇息之后,恢复一些体力,就弄断你的手铐脚镣。”见怪物点头又笑,他就慢慢地挣扎着坐了起来,打坐运功。这还真是只闲不住的怪物,趁天啸打坐之机,就挨个地在那些死人身上寻找着甚么。嘿,这怪物不但找到了大把的银票,几百两现银,还在别人的怀里找到了一只烤羊腿,当即就乐得手舞足蹈,拿着羊腿到了天啸面前直晃,嘴里还乱七八糟地在说甚么。天啸又哪懂怪物的话,便胡乱猜测地说:“你让我吃羊腿,吃完了有力气帮你弄断手铐脚镣?”这怪物一连“嗯”了好几声。天啸笑了,至少有了吃的,也就不会死了,就取过羊腿咬了一口,指指那匹被丢弃的马,试探地对怪物说:“快去把马牵来。”
这怪物还真过去将那匹马牵了过来,天啸就伸手取过梅花枪,将枪扎入土中,拿过缰绳束在枪柄上,继续啃着羊腿。怪物就在一旁蹲着。吃完羊腿。天色已近傍晚,天啸稍稍地恢复了一些体力,就拔出屠龙剑,替怪物去了手铐脚镣。笑道:“好了。你自由了。”怪物听了手舞足蹈了一阵。将刚才从死人身上摸来的几万两银票给了天啸,仰首笑了几声,转身一窜。已疾了出去,消逝在了草原中。又打坐了一会儿,天啸觉得有了精神,就站了起来,解开缰绳,慢慢地爬上了马鞍,用力拔出梅花枪横放在马鞍上。“走吧。”他心道了一句刚要策马而走,夜色中突然飘来一阵悦耳的歌声,旋律很是悠扬。他被这美妙的歌声深深地吸引住了,就这么听着听着,直到觉得浑身发冷,四肢无力,脑袋也晕晕乎乎的,眼皮直往下搭。他清楚,自己病了。这时歌声也停了,他的身躯摇晃了几下后,从马上跌了下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夜色很快就过去了,天色渐渐地放亮了起来,那悦耳的歌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近。随即,从远处来了一峰又高又大的骆驼,比草上飞那峰骆驼还高大,在优哉游哉中伴着驼铃声。到了近处才看清,骑手是位身驮双剑,秀发飘逸,脸上蒙着红丝巾的妙龄姑娘,这就是名扬关外,人称骆驼格格的红纱游侠,女真族的第一美女格格琅娜,汉名素素,三哥就是阿里巴小王爷,父亲便是北部盟主南龙头。这琅娜格格闪着明亮的双眸边行边唱,很是乐哉。忽然,她止住歌喉,勒住骆驼,望着眼前几具尸体后一跃而下,用手在每具尸体的鼻孔前探了探,又端望了一下死者的面目长相,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言语了一句:“怪了。怪了。这辽东五怪与满州三鹰,均是草原上的魔星,连我阿爸都胜不了他们,那他们到底是遇上了何等厉害的高手,竟然都横尸在了这里。”可当手触到天啸的鼻孔时,她察觉到了那非常微弱的呼吸。“还活着。”惊喜声中,她忙从骆驼上取来一皮袋水,坐地扶起天啸,这才发觉他的身体滚烫滚烫,忙往他的嘴里慢慢喂水,并轻声呼唤。“公子,醒醒。公子,醒醒。”过了许久,天啸才慢慢地苏醒过来,睁开双眼,仰望了一眼碧蓝的天空,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清香的新鲜空气后,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姑娘的怀里。他吃惊中想着起身,可周身发热,四肢疲乏,软绵绵的身躯怎么也动不了。“听话,别乱动。你病了,先喝点水,再包扎伤口。”这红纱游侠的声音既温柔,又刚毅,让天啸都无法抗拒,只能静静地躺在她的怀里,就象个听话的孩子。
喝了水,包扎了九处刀伤,又用药敷了八处掌伤,骆驼格格这才问:“公子,你是小魔君,十三少,还是锦衣公子?”天啸道:“我便是锦衣公子。”她听了脸上一喜,说了句:“乖,听话,闭上眼睛,我去找座蒙古包,让你好好养病。”便将天啸放在地上,取过他手上紧紧捏着的梅花枪放在骆驼上,随后牵着骆驼过来跪下,再用一张柔软软的牛皮毯将他裹起后,抱着他坐上了骆驼,吹了一声口哨,骆驼站了起来,往前走去。自悦香楼里的倾城玫瑰成了红纱游侠的三嫂后,她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并非是她轻视这青楼女子,而是倾城玫瑰太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在家都时常只穿裤衩与小肚兜,白天睡觉也不关门,而笑声又是那么的淫荡,实在让她受不了。
结果是说又说不得,骂又骂不得,那只有眼不见为净,骑上自己心爱的骆驼跑了出来。她功夫不错,父亲是南龙头,师父又是哈瓦喇嘛,谁见了都敬畏三分,故尔在外逍遥又自在,活得好不快活。虽没到过关内,但父亲和师父常会给她说些江湖上的趣事怪事,近来说得最多的一个人物便是唯我独尊的锦衣公子,和那深不可测的功夫。令她很是仰慕。锦衣公子的传奇故事听多了,她也就渐渐地钟情上了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公子,把这份爱深藏在心里。此刻,锦衣公子就在自己的怀里躺着,她幸福之余好怕这是一场梦,那么她会发疯,这也太折腾人了。行到中午,见天啸醒来,琅娜格格用脸贴了他一下额头,喜道:“比早上好了点。”言罢拍拍骆驼。骆驼停下后跪了下来。
她便抱天啸下来。取下一卷皮毯子抖开一扔,铺在了地上。“来,坐在上面。”她扶天啸坐于皮毯上,从骆驼上取来几包吃的。无非是牛羊狗肉和一皮袋酥酒。在天啸身后坐下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喂他喝酒吃肉,还柔情地说:“公子,小妹是琅娜格格。你就唤我素素吧。”天啸没吱声,只顾吃着牛羊狗肉来填饱肚子,以养精蓄锐,对付随时都会出现的危险。他虽知这琅娜格格就是苏芭说的那位红纱游侠,身手也好,但危急时刻要靠一个姑娘来保护,这也太不得体了。所以,他要吃饱,要尽可能地养足精神。“
你还真能吃呀,把我三天的口粮全吃没了。”琅娜格格欢快地笑了句,天啸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许,我是饿怕了。如没吃的,那怎么办?”琅娜格格嘻嘻地笑了。“只要在草原上,那就饿不死。公子,你在这里歇息,我去附近看看,打些猎物回来。”言罢,她扶天啸坐好,起身到了骆驼旁取了弓箭,从怀里取出三节竹筒给了天啸说:“公子,我就在附近打猎,如你遇上甚么事,就打这三彩礼花,我听见了便会赶来。”天啸应了声:“那你也要小心,素素。”走了琅娜格格,天啸就运功疗伤,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转眼已来到了黄昏。“她怎么还没回来?”他自言中活动了一下四肢,起身卷起了皮毯,拾起装酥酒的皮袋,慢慢地走到骆驼旁,将皮毯与皮袋放入一藤编筐里,朝四周遥望,却怎么也瞧不见琅娜格格的人影。“这素素,别走走迷了路,找不到这里来了。”他靠在骆驼上,心里在胡乱地想着。
夜色慢慢地笼罩在了草原上,呼啸的狂风有些骇人,琅娜格格还是没回来,这下天啸真的是焦急了,忙朝天空施放了那三枚礼花弹。只听得“嗖嗖嗖”地三声响,这礼花弹在半空中炸了开来,先后闪耀出红黄白三朵礼花,甚是好看。放了礼花弹,他就耐心地等着琅娜格格回来。可等着等着,琅娜格格没等回来,却看到远处的天空突然闪耀出三朵礼花来。“难道,是她出事了。”他这么一想,哪还顾得上许多,拔出七星屠龙剑就朝礼花闪耀的方向窜了出去。他虽浑身是伤,身体虚弱,但好在已歇息了半日,这轻功又十分了得,不一会的功夫便闻得了一阵打斗声,马蹄声,和琅娜格格的怒叱声。“
别怕,素素,我来了。”他叫声中便剑一闪,已将两人撩下马来,随即便起了狂性屠杀了起来,可说是没一丁点的悬念。对手还没来得及出招就已死了,瞬息间就杀了十几个,却听得有人问道:“来者可是满州三鹰?我是朵兰城的巴桑。”天啸是关内人,既不知昨日死在自己暗器下的是雄驰草原的满州三鹰,也不知这巴桑是甚么人物,就道:“说了小爷的名子,你也不认识,还是快些滚吧。”看来这巴桑也是大草原的一路人物,听了便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既然闯了草原,你就该留下名来。”天啸自然不想做缩头缩脑的人,就说:“本少爷就是锦衣公子。我早说了,你不会认识,说了也是白说。”不料这巴桑听了后,大声笑道:“锦衣公子,你那回在大明京城与哈瓦喇嘛大战八百回合,我也在场,好是敬佩。好,公子,就瞧在你的面上,我巴桑与红纱游侠的过节,就当是被天边的云彩给盖了。若你锦衣公子肯赏脸,在离开草原前,请来朵兰城坐坐。公子,那我们走了。”
便一声响彻夜空的胡哨,二十几骑在杂乱的叫声中走了,那些无主的马匹也跟了去,许久还能听到他们的叫声。“公子。”琅娜格格唤声中闪了过来,天啸忙问:“你伤在哪里,重吗?快坐下,我给你运功疗伤。”谁料琅娜格格道:“我没事。也多亏你来得及时。我们走。”在回的路上,琅娜格格说:“我与巴桑的过节,其实是场误会。有回,一伙马贼在肯特汗山下杀人越货,我闻讯就赶了过去。唉,到了肯特汗山下我遇上一伙赶着牛羊的人,夜色中误以为是马贼,结果被我错杀了二十多人。事后我才知道,但人已经死了,朵兰城也就和我做上了冤家,不想今天会在这里遇上巴桑。”天啸叹道:“原来是这样的呀。素素,你虽是误杀,巴桑刚才也说了结了与你的过节。但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多少要给点赔偿吧,也算是你的诚意。等我伤好后,我陪你去朵兰城,彻底了结这件事。”琅娜格格轻叹了一声,为难地说:“不瞒公子,我也觉得对不住这些死去的人,也想给他们的家人作些补偿。可是,巴桑说了,每人二百两银子。我知道,不算多,但我又怎么拿得出这五千两银子。”天啸笑了。“银子嘛,你别担心,别说是五千两,就是五万两我也给你。素素,此是何处,离大同府有多远?”琅娜格格道:“好远好远,就象是到了天边。这是塔哈卫,再走三四天可到鞑靼的达奇鄂尔。
公子,你现在甚么都别想,先养病疗伤,过个半月二十天的,我们再去朵兰城。之后,我带你去满官嗔。过了满官嗔就可入塞到大同府。公子,昨天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天啸说了句“是”后,就将怎么斗杀辽东五怪,杀满州三鹰,又怎么被美妙的歌声所吸引,与晕倒的事说了下,然后叹道:“
若非是饿了三日,又饥又疲的,那狗日的中山豹早让我杀了。素素,若不是你发现了我,也许我已经死在了草原上。”琅娜格格也不语,又走了一些路到了骆驼旁,取出吃喝填了一下饥后,取出皮毯挨着骆驼铺在地上,再取出羊毛皮褥,让天啸躺入羊毛皮褥里,自己持剑坐在皮褥守着。“睡吧,公子,不会有事的,待明日找到了蒙古包,一切都会好的。”天啸拉了下羊毛皮褥盖在琅娜格格的腿上,自己缩着身子紧贴着骆驼的肚子,不一会的功夫便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