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太阳渐渐露出了她羞涩的脸庞。
漫长的黑夜终于消退,阳光被厚重的乌云遮盖住,在天边映出一轮暗红色。
白雾城,依然雾气缭绕,浓到化不开的迷雾包围着张一诺。
他的心也跟这初阳一样,被阴郁所遮挡,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无头苍蝇似的乱闯肯定是不行的,我们需要帮手。”
大壮砸吧着嘴儿,雾气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凝结出细密的水珠。
苏冷秋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大壮的话似乎是现在最正确的选择。
张一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沉声道:“大壮说的没错,仅凭我们三人,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我们即不知道人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猎魔组其他成员的情况,我们确实需要帮手,需要更多情报,也需要大量的人员帮助寻找猎魔组的其他人。”
他沉吟片刻后,接着道:“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白雾城也有他自己的掌权者,而且东方联盟在人类居住地都有分部,即然我们的任务属于机密,不可去联盟分部寻求帮助。那么此时唯一可以找到的帮手,也只有白雾城的原住民了。”
“嗯……”苏冷秋点头道:“我对白雾城的城主有些了解,此人名为泰力,是进化人,以东方联盟的身份请他帮忙,相信他不会拒绝。”
“但是,如果他暗中泄密怎么办?”大壮犹豫地道。
苏冷秋脸色一变,厉声道:“他敢!”
“嘶……”
大壮吸了口气,缩着脖子不敢看苏冷秋的表情,这个女人太他妈恐怖了。
张一诺心中苦笑,暗道:“他敢不敢谁也不知道,但是他能泄个屁的密?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秘密可以泄露。”
三人不再废话,拿出地图仔细对照后,便朝着白雾城主居住地前去。
一棵枯树立在泥泞里,树皮早已脱落,露出里面长满霉斑的树干。肥胖的白色蛆虫由腐烂的树木中钻出,顶着滚圆的脑袋四下晃动,终于在它的挣扎下,留在腐烂里的半截身子全部脱出,然后慢慢爬向旁边泡在泥水里的一只死猫。
雾气在这里格外凝重,偶尔能看见雾中走动的身影,他们身材高大,手持利器,似是在负责着此地的警戒。
在他们身后,有一栋还算完整的建筑,三层高的洋房带着特有的异域风情。圆顶、白墙,窗上则是探出尖塔形框架。
门庭处立着六根柱子,长长的凉亭紧挨正门,勾心斗角,别具一格。
而由于迷雾太重,建筑无法看清,此时这美丽的洋房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变异的怪兽,张牙舞爪,骨刺凸起。
洋房二楼。
波斯地毯已经被踩成了“豆腐皮儿”,偌大的双人床上放着凌乱的被褥,黝黑的污渍占满了原本柔软的丝绸表面,甚至能看见那黑漆漆的污渍上偶尔闪起的光亮,估计这些被褥都能当防雨布用了。
可想而知这些东西用了多少时日,而且从未清洗过。
一名少女跪在地上,双手被绑于身后,参差不齐的金发不停的前后摇晃,纤细的身子让人看着都害怕她会突然散了架子。轻薄的黑纱罩着她的上身,刚刚能勉强遮住她干瘪的臀部,黑纱上破洞无数,几乎跟没穿也差不多少。
“嗯……嘶……好好……就这样……用力点再用力点……哎哎哎!别用牙刮我,老子现在就毙了你,给老子小心点!”
泰力坐在沙发上,双眼微闭,脸色涨紫,两条粗壮的大腿不停地打着颤。他用手抓着露出内絮的沙发扶手,紧紧的扣着那镶嵌在末端的金属包边,银亮的金属上大大小小的布满了痕迹。
可见泰力这些年来没少扣这个沙发扶手……
“啊……”
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呻吟,泰力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沙发里,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儿。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咱们这个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泰力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哼哼道:“东方联盟的人都挂了,没人来找咱麻烦,老子还找到了大靠山,以后的日子真是顺风顺水,开心自在啊,哈哈哈。”
少女低着头跪在一旁,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她知道此时是泰力最无常的时候,自己如果一个不小心,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泰力拿起矮几上的酒杯,满是指纹和结痂的玻璃杯里装着半杯红色液体,他鼻孔扩大,用力的嗅了几下,似是非常享受这个味道,紧接着一口将那杯中液体倒入了嘴中。
“这就是人生,干想干的女人,喝想喝的饮料。”
泰力站起身来,将裤子重新穿好,那件破旧的棕色皮衣也穿了起来。
他低头望向少女,笑道:“你很好,我感觉很舒服。”
“谢谢泰……”少女顿时觉得心中一松,整个人都似是轻飘飘的,涣散的眼神也重新有了神采,她来不及多想,急忙笑脸相迎。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泰力是她这辈子所谢过的最后一个人,“谢谢泰”也是她这辈子说过的最后三个字。
“但是你的牙刮到我了,我很疼。”
泰力脸色一变,刚刚还嘻嘻哈哈的他,立刻变得狰狞,他抬手抓住少女的头发将她提起,右手紧握成拳,根根爆起的青筋如同条条蚯蚓般在他手臂上蠕动。
“砰……”
少女的脑袋被他一拳轰成了碎片。
“又弄的到处都是血,脏死了。”
泰力厌恶地甩着手,想将他手上的血红色甩掉,但那滚汤的鲜血已经沾满了他的双手,又怎么能甩得掉呢?
少女的尸体趴在地上,脖子上一个硕大的血窟窿,血水如涌泉般潺潺流出。干硬的地毯如同活过来一般,拼命地吸食着她的血液,原本被踩得薄薄一层的地毯,瞬间便鼓胀起来。
她才刚满15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已结束。
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快乐,她不知道父母是谁,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人已然不多,每一个婴儿都是货物,是钱币,是粮食,是筹码。
她从记事起就只感受到了痛苦,饥饿的痛苦,寒冷的痛苦,像臭虫一样被人欺凌的痛苦,和第一次被人侵犯的痛苦!
她的生,是痛苦的,她的死,也是痛苦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泰力对着门外大声喊道:“屁猴,赶紧给我死过来。”
“是是是,来了来了。”话音未落,屁猴便哈着腰一溜小跑着跑了过来。
泰力抬腿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催促道:“快快快,在过一会就不新鲜了,把她的护心血放出来,你知道我就爱这一口儿。”
原来泰力那脏兮兮的杯子里装的不是酒,不是饮料,而是人的护心血!!!
“好的老大,这就去办。”
屁猴嘿嘿一笑,抱着女孩的尸体就给她拖了出去。
当他刚一出门,脸上那挤出来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长满皱纹的眼角也变得发红,他看着怀中渐渐变冷的身子,长长叹道:“下辈子托生的时候,别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