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落的耳朵砸在红发男子肩膀上，还带着温热的耳廓弹性依旧，刚一碰触，便弹跳着飞了出去。

大雨不给它自由的机会，刚一跳起，那急落的雨滴就将它拍进了积水中。

“咚”

苍白的耳朵消失在了黑漆漆的水面下。

红发男子握枪的手有些发抖，扣住扳机的指尖似是石头一样麻木。他一动不动，粗重的喘息喷在李建国的脖子上。

“好快的剑，但你以为割掉我一只耳朵就会让我害怕吗？”

红发男子额头上湿漉漉一片，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他头也不回地强硬说道。

墨阳冷声道：“不能。”

“马上你就要后悔了，后悔你说过的话，后悔你做过的事，后悔你自己会拿着剑站在我身后。”

红发男子脸色狰狞，突然厉声喊了起来，他话未说完，手上已经动了，麻木的食指用力弯曲，猛地扣下了扳机。

但想像中血肉模糊的画面并没发生，他压着扳机按了半天，枪竟是也一下没响，只是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红发男子眼神慌乱，惊恐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该死的，赶紧给老子响啊！”

“咔咔……”

单调，无趣的撞击声还在继续，他就像个小丑一样自顾自地表演着。

墨阳此时淡淡道：“这把枪，不归你。”

变灵枪威力强大，但却非常娇贵，对灵力的选择特别挑剔，只有完全匹配的人才可以发动变灵枪，而在东方联盟内，满打满算才两三个人。就凭刚拿到枪没多久的红发男子，他又怎么可能激活得了？

所以墨阳并不害怕他开枪，一直保持着沉稳冷静。

达芬奇心知不妙，悄悄给林美洁使了个眼色。可谁知林美洁竟是对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把握。

墨阳的身手他们算是都有所领教，如果说谁能在一瞬间制服他，而又不伤害到红发男子，也只有林美洁才勉强可能，但她却表示自己没机会出手。

达芬奇叹了口气，劝说道：“朋友，何苦呢？我们本来应该是把酒言欢兄弟，现在却闹的不可开交。我都说过了，我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只要把小兰交给我，我就放了你们。而且不久的将来我会亲自前往东方联盟，给你们重礼道谢。”

墨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的双眼似乎只有这柄剑，而这柄剑，也只对红发男子的脑袋感兴趣。

“别废话了！”红发男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沉声道：“仁慈是没有用的，你怎么不信呢？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先杀一个，让他们见见血，他们才会相信你，才会怕你，才会跟你合作。”

红发男子手中的枪失去了作用，对李建国的威胁也就同样失去了作用。而墨阳正挟持着他，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小命是不一定保得住了。

“他说的，没错，仁慈，没有用。”墨阳冷声道。

他在说话的同时，手中长剑又传出一阵“筝筝”的微响，剑尖轻颤，周围滑过的雨水纷纷被震散开来。

红发男子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道：“你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

他说着就想抬手在自己脸上摸一摸，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但墨阳却打断了他，道：“别动，我的剑，不长眼。”

红发男子刚抬起的手又忙不迭地落了回去，在他落手的同时，他的右耳也跟着掉了下来。

“咚”的一声摔进了污水中，他低头看着脚下扩散开的涟漪，眼泪差点流了出来，真他妈憋屈到家了。

“我得记住位置，一会把两个耳朵捡回来。”红发男子强忍着发酸的鼻子，在心中暗暗忖道。

“不要冲动……”达芬奇上前一步，跺着脚急道：“别伤害他，有事好商量。”

“放人。”墨阳面无表情，寒声道：“不放人，我杀他！”

达芬奇“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他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是可以交谈的，任何问题都可以坐下来谈，很多没必要的死伤就是因为大家忘了自己曾经是什么样的人，而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被丛林法则所支配着。

见达芬奇没有回应，墨阳又道：“我说到，作到。”

话音未落，一抹血光激射而出，在红发男子的后脖颈处标出一道血水。他脖子后的皮肤缓缓张开，慢慢上下蠕动，如同一张小嘴。

逐渐形成一个拇指宽的伤口。

“太快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林美洁手脚发凉，她完全看不清墨阳的动作，就连血都飞出后，红发男子自己甚至没有感到任何疼痛，那伤口才缓缓张开。

“别听他的。”红发男子额角青筋狂跳，恶狠狠地道：“达芬奇，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现在不是你善良的时候，如果你把他们都放了，我就算现在能活着，等回到骑士团，尼古拉斯也不会放过我的，他绝不会允许这种懦弱的事情发生。”

他吸了口气，又赶紧接道：“你现在必须杀他们一个人，只有这样才能掌握主动，要不然他们永远不会怕你，你这辈子都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你怎么办？”达芬奇有些无助地问道，他手中握着一只小巧的遥控器，是控制着东方联盟4人脖子上的装置，只要他轻轻一按，就可以取走一个人的性命。

“我？”红发男子嘿嘿一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注定是个死人了，我活过今天，也过不了尼古拉斯那一关。如果你放了他们，我必死无疑，如果你不放他们，身后这位也绝不会放过我。现在重要的不是我的生死，而是任务的完成度，不完成任务，我们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时间到。”

墨阳突然摇了摇头，冷声说道。他的手慢慢向前递去，长剑来到了红发男子的咽喉处。

达芬奇看着他，手中遥控器被他攥得“咯嘣”直响。

“你没机会了。”

墨阳转过头，盯着达芬奇，他嘴角带起一丝冷笑，握剑的手慢慢收回，他的动作很慢，非常慢，但这种时候，越是慢，越是让人心力憔悴。

长剑缓缓割开男子的皮肤，鲜红的颜色急速蔓延，他紧闭着嘴巴，强忍着自己不要喊出来，明亮的双眼终于被泪水占满。

试问，谁人真的想死呢？

“住手。”达芬奇急忙制止墨阳的动作，虚弱地道：“我放人。”

末日骑士团的其他人都不敢相信地盯着他，林美洁却是在暗中点了点头。

“我放人”这三个字一说出，红发男子眼中的泪水不由得流了出来，他知道自己毫无生路了，但是在如此残忍的世界里，他还能见到有人为了他而冒险，甘愿背上责任，甚至会丢掉性命。

他真的无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现在，就算死，他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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