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凭老王头的年纪和修为,再去拜任何人为师也都太荒唐了。不过,虽然关雨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就此将落云令交给别人,似乎也不太妥当。
“前辈这可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谭阳很快做出了决定,“当初我答应过关雨舟,这枚落云令不得交给任何人,您这不是陷我于不义之地吗?再说,关雨舟只是给了我落云令,并没有教我什么密咒法诀之类的东西。”
“撒谎!这落云令上明明镌刻着一套法阵,应该是打开某个禁制的符钥,只不过要想祭用,必须配合特定的密咒法诀,他怎么会不教你?”老王头的眼神突然变得针尖一般犀利。
“我怎敢欺瞒前辈?”谭阳委屈道,“他真的没有交给我任何密咒法诀,再说当初他给我落云令时,我只是一个还未踏入修仙门槛的山村小孩,教也教不会啊!”
老王头一愣,这话似乎也在理,语气不由缓和了几分:“你小子满嘴谎言,你跟汪正言说过,等你历练一段时间后,关雨舟会来葫芦谷接你,既然这样,他还给你落云令干嘛?前后矛盾,漏洞百出,你到底那句话是真的?”
“那是我扯来做大旗的虎皮,让汪正言多几分忌惮而已。”谭阳笑道,“关雨舟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来接我,如果他真想要我,当初直接将我接到落云峰不就得了。他给我落云令,是说以后如果我有机会,可以凭此令做身份证明去落云峰,说他师傅可能有办法帮我打开小木盒。”
原来也是为了小木盒,看来落云峰那个老怪物也在觊觎小木盒!
老王头此时也有些头疼了,眼前这小子说的肯定不尽不实,可明明感觉破绽百出,却又挑不出真正的破绽,真有点老虎啃天无处下口的无奈感。
“算了,算了!这枚落云令我不要了。”老王头皱眉道,没有密咒法诀,这枚落云令就是块废物,“但你必须发誓,日后如果有机会去落云峰,必须通知我一声,等你要离开葫芦谷时,我自然会教你如何联络我。”
“没问题!”谭阳松了一口气,“我发誓一定信守承诺。”心里却暗自偷笑,这老王头也忒好蒙了,老子日后一辈子也不去落云峰,也不算违反承诺了。
老王头道:“现在丛立已死,正好替你背了黑锅,估计葫芦谷里乱不了几天,事态就会平息,因为我已经将丛立焚尸灭迹,他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了。等过几天风声一过,我会趁出山采买的时候准备一些药物,咱们就可以正式开始修炼。”
说着,老王头将落云令和小木盒放进了乾坤袋,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玉瓶交给谭阳,道:“这袋子里的绝大部分东西,你现在暂时用不上,为了安全起见,我替你暂时保管。汪正言的这个小玉瓶里,还剩下二十多粒青阳筑脉丹,正适合炼体境界服用,此丹虽然可以大大加快修炼速度,但此丹药性凶猛,每三天最多服用一粒。这点丹药肯定不够用,在此期间,你要找机会去找一下汪正言,向他再讨要一些青阳筑脉丹。”
“青阳筑脉丹?”谭阳诧异道,“找汪正言讨要?这怎么可能?”
“笨!”老王头转头又开始洗起了锅碗,不再搭理谭阳。
谭阳楞了半晌,突然笑出声来,“师傅,我明白了,您实在是太高明了,我咋没想到?”
“记住!”老王头冷冷斥道,“以后不许叫我师傅,我们俩没什么师徒情分,只是交易而已。”
正说话间,一个青衣矿卫匆匆跑了进来。
“老王头,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那名矿卫气喘吁吁地道,“矿长要回观云峰宗门,让你顺便跟着一块去采买东西。”
机会说来就来,谭阳和老王头对视了一眼,俩人心里都明白,汪正言没能抓回丛立,这是要回宗门去搬救兵了。
老王头走后不久,院子门口的警卫也撤走了,众弟子也都松了一口气,三三俩俩走出院门,各自找地修炼去了。
谭阳服用了自己熬制的驱邪解毒汤,舌头的麻木感已无大碍。
来到了日常修炼的密林中,见四外无人,谭阳从怀里掏出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青阳筑脉丹。
只见青阳筑脉丹大约只有蚕豆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
谭阳先在一棵大树下找了一片枝繁叶茂的灌木丛,将小玉瓶埋藏好,然后盘膝而坐,平心静气后,将丹药服了下去。
仅仅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谭阳只觉得下腹部仿佛燃起了一团火苗,火势渐大,很快整个腹部便蒸腾起滚滚热浪,溢满之后,热浪开始慢慢涌向了喉头。
青阳筑脉丹的药性果然凶猛!
谭阳此时早已大汗淋漓,但他顾不上强烈的不适感,双手掐好引气诀,导引这股热浪从舌下的玄膺穴纳入了经脉。
因为谭阳尚未开辟丹田气海,所以舌下的玄膺穴,是天地灵气可以进入经脉的唯一入口。
热浪沿着经脉一路向下,开始冲击气海境第五大穴关元穴……
谭阳的关元穴本来冲击得已经差不多了,这一次仅仅过了半个多时辰,拥堵闭塞的关元穴就被轰然贯通!
服用青阳筑脉丹以后的修炼速度,足足比以前快了四五倍!
谭阳竭力抑制着自己的兴奋和狂喜,继续导引药力开始洗练巩固关元穴……
第二天中午时分,汪正言和老王头就返回了葫芦谷。
汪正言召集众弟子到了传经堂,简单安抚了一下众人,又心不在焉地解答了众弟子一些疑问,就匆匆离开了。
谭阳紧跟着汪正言来到了院外,看看四外无人,紧跑几步赶了上去,开口道:“矿长,听说丛立畏罪潜逃了,我的小木盒和落云令也被他偷走了吧?”
“这……”汪正言尴尬道,“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问吗?”谭阳苦着脸道,“丛立早不跑,晚不跑,单单要等到拿了我的东西后再跑,岂不是明摆着就是冲着我的东西去的嘛!”
“嗯,你猜得没错。”汪正言恨恨道,“他不光偷走了你的东西,还偷走了我的乾坤袋,那里面光是碧竹飞舟就价值一万多块灵石啊!”
汪正言脸上的表情肉疼不已,昨天赶回宗门,他被汪宗主骂了个狗血喷头,要不是献出了谭阳七步倒的配方略有微功,还不知道会承受怎样的惩罚。
挨了一顿臭骂后,继续追杀丛立的烂摊子交给了宗门处理,他则被勒令自己掏腰包赔偿碧竹飞舟,即使对御灵境界的汪正言来说,这也是一笔伤筋动骨的巨额财产,至于小木盒和落云令的事情,汪正言自然连提都没敢提。
“这……这可怎么办啊?”谭阳作无比痛苦状道。
“你放心,青阳宗处置叛徒的手段非常严酷。就凭咱们青阳宗的实力,丛立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他绳之以法的,到时候自然还你东西。”这话太虚了,连汪正言自己说得都不太自信。
“我的东西也就罢了,可是如果在抓回丛立之前,关雨舟就来接我,没有落云令,我该怎么交差?”
交你个头的差!汪正言断不相信关雨舟会亲自来葫芦谷接一个小矿奴,可是万一他派人来接也不无可能啊!
“大胆!”汪正言脸色一寒,色厉内荏地斥道,“你敢威胁我?”
“不敢,我哪敢威胁矿长?”谭阳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我只想让矿长帮我想个法子,救我一命,关雨舟那德行您又不是没见过。”
“得了,得了!”汪正言老奸巨猾,几乎一眼就猜出了谭阳的真正意图,“师侄你聪明过人,你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就别和师叔绕弯子了,直接说吧,你想怎么办?”
“我这里倒的确有个笨法子,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别啰嗦了,快说吧!”
“好,法子就是为了矿长和青阳宗,我谭阳豁出去了,等关雨舟要落云令时,我就说自己不小心搞丢了,要杀要剐我一个人担当!”
“少来这套!”汪正言虽然懊恼,但还是不由笑道,“你小子真令我刮目相看,竹杠胆敢敲到我头上来了,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矿长明鉴,我哪敢跟矿长提什么条件?”谭阳小心地瞅着汪正言的脸色道,“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还希望矿长能答应,就是给我几瓶青阳筑脉丹……”
“什么!我呸!”汪正言大怒道,“青阳筑脉丹?还几瓶?你小子还真敢开这个口!”
“矿长息怒。”谭阳假装惶恐道,“俗话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买卖不成仁义在,您说能给多少?可以商量嘛!”
“商量个屁!”汪正言在葫芦谷里当老大当习惯了,从没人敢和他如此油嘴滑舌地说过话,又气又笑,不禁爆出粗口来,“谭阳,我以前还真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来得时间不长,知道的东西倒不少,还知道青阳筑脉丹,一定是哪个不懂事的矿卫多嘴吧?”
谭阳嘿然一笑,不置可否。
“你可知道青阳筑脉丹的价值几何?”汪正言道,“一般内门弟子在炼体境界时,每人每月最多也只能得到三粒青阳筑脉丹,外门弟子则只有一粒。一瓶青阳筑脉丹是九十九粒,你居然敢一开口就是几瓶!就不怕大风吹跑了你的舌头?”
汪正言越说越气,真恨不得此时老天爷能真的来一阵大风,将臭小子的舌头刮跑!
“那……那这样吧!”谭阳道,“我的要求再放低一些,就要两瓶吧,不能再少了,否则哪够吃啊!拿性命换两瓶丹药,也不知道亏不亏本。”
“想都别想!”汪正言恨不得一脚将他踹死,咬着牙根道,“这样,我给你内门弟子的待遇,每月给你按三粒算,一年三十六粒,一次付清,你以后不许再罗唣。”
“那还是算了吧!”谭阳转身就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不是为了矿长和青阳宗的大局着想,我才不愿做这个冤大头呢!矿长,再见。”
谭阳头也不回地往回走,样子很坚决,心里渴盼着汪正言能改变主意叫住自己重新谈判,这一套是他在家乡时,去镇上和小商小贩们买卖东西学会的,也不知这一套花活儿用在御灵境界的大修士身上管不管用?
离院子门口十步了;
身后没有动静。
离院子门口只有五步了;
身后依然没有动静……
谭阳心里开始发毛了,脚步幅度不由稍稍放小了一些,希望能给汪正言多一些改变主意的机会。
离院子门口只有两步了,身后依然没有动静,步子也已经不能再小,再小就变成原地踏步了!
最后一步了!
完了,看来自己的要价的确超过了汪正言的承受范围。
怎么办?这一步是跨进去?还是转身回去降低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