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这会儿正在盼着绿荷和袁磊的比试,她想着一定很有意思,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了,没想到却又迎来了波折,萧戈说,丞相的状态,似乎不太妙。
自从萧戈回到京城之后,丞相的势力又蓬勃起来,好似注入了一支兴奋剂,那会儿也正是莫子骞说丞相的状态有所好转之后不久,只是那会儿萧戈整天待在家里,跟皇上“诚恳”地请求修养,也不去朝上,所以眼不见心不烦。
但看不到,不意味着不知道,萧戈对丞相势力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包括他们在萧戈安心休养的时候大肆上折子弹劾,但是萧戈压根儿没当回事儿,却是偶然见到丞相的时候,惊异于丞相的状态。
丞相似乎跟他离京之前大不一样了,原本稍显富态的身子,已经消瘦得不像样子,脸色发青,只一双眼睛好像燃了火一样,见人都直勾勾的。
素年忽然想起来,这两天应该是莫子骞过来跟她汇报情况的日子,只是却没有见到人,是不是也跟丞相的病情有关?
医毒“百转千回”能够让人的精神状况持续高亢达三个月之久,只是一旦人的生命力燃烧殆尽,便会迅速地走向灭亡,最多撑一日,没有任何方法。
素年有些担心莫子骞,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到牵连,太医治不好病便找各种理由的情况她是见过的,若是将丞相病重的原因赖在莫子骞之前的医治上……
素年想一想就有些坐不住了,以莫子骞对医术一腔热情,对别的却没什么常识的性子。他定然脱不了身。
于是萧戈便打算派人去瞧瞧,顺便接应月竹将莫子骞弄出来。却没想到人还没有派出去呢,倒是省事儿了。月竹自己回来了。
“大人,莫公子不肯回来,说是要试着给丞相治一治。”
“那你回来干嘛?”
“……拿东西……,夫人,莫公子说,夫人有一剂大续命散的方子,他想试试……”
月竹叹气,他也不想回来的,他的任务是保证莫子骞的安全。这要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定会被大人责罚,可是莫公子不讲道理啊,愣是将他赶出来,“我若是回去了,师父肯定不会再让我过来的,就只能拜托你了,还有方子可别忘了,唔……。师父的喜好我也不甚清楚,你就都换着花样来,死缠烂打,务必尽快回来!”
“……”素年也是无语了。转身回了院子。
“大人……”月竹一个铁铮铮的汉子,竟然叫出了茫然的意味,夫人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啊?
萧戈没答他,这是让人去套马车。月竹眨巴眨巴眼睛:“大人,我不用马车的。”
萧戈横了他一眼:“不是给你用的。”
那是给谁?月竹更迷茫了。难不成,夫人要亲自过去?!
素年在院子里有一个小小的药库,她之前问过萧戈,皇上赏赐的药材他都放在哪里了?萧戈潇洒地一指库房。
“……,那那些金银家什呢?”
萧戈的手指不换方向。
于是素年只好放弃,重新收拾出一间库房,专门放药材,免得散了药性,这会儿素年就在药库里抓药,然后交给刺萍包好,又回到了前面。
“车已经备好了。”素年还没有说话,萧戈就主动开口,让素年一愣,心里却抑制不住地甜蜜。
有一个人能这么懂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可是等素年上了车,发现萧戈也打算往上钻,素年满脸黑线,“我是打算帮莫子骞给丞相瞧瞧,若是丞相看见你怒火攻心起来,那可就没有意义了啊。”
萧戈一边钻进去一边说:“没事儿,我就在门口等着,才不想看见他,可万一丞相府要是有什么埋伏,我再出面儿。”
素年无法,只好往里面让了让。
素年并没有到过丞相府,也没有见过丞相,但她也没有想过,丞相府竟然如此得冷清。
跟门房通报了以后,素年就在门口等着,偌大的丞相府,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好像是个空府一般。
很快,就有人出来将她迎进去,素年只带了刺萍、绿荷,还有一个月竹,四人慢慢地往里面走。
丞相府的格局和布置都非常精巧,看得出来是花了大心思的,只是似乎有些疏于管理,遮掩了不少亮点。
一路上下人的数量也少的可怜,萧府的下人已经不算多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找到一个更少的,这不科学啊。
四人很快便到了丞相的院子,从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院子里散发出来的浓郁药味,素年轻轻嗅了嗅,心里有些沉,这些药已经十分重了,莫子骞却还打算尝试大续命散,可见已经无力回天了。
“师父!”莫子骞听说素年来了,赶忙冲出来,面上尽是焦急,“师父您快去看看吧,徒儿……”
素年走过去,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莫子骞的神色憔悴,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的症状,心知他为了丞相的病情焦虑成了什么样,先等自己瞧过了再说吧。
跟在素年身后的刺萍也默默地走过去,一言不发。
素年带着刺萍和绿意进了屋子,刚转到内室,却不再往前走了。
内室的床边坐了一名女子,头上只簪了简单的珠花,看身形已经有些年纪了,正用一方帕子捂着脸哭,一旁的窗边也坐了一个人,背对着素年,是一个男子,素年的眼睛落到了床上,丞相正躺着,盖着锦被,只露出一条手臂在被子外面。
那一条手臂在素年眼里跟骷髅无异,干瘦的一点肉都不见,只剩下骨头,无比得刺目……
“国公夫人!”那名女子听到了身后有动静,回过头就起身冲了过来,立刻就要往地上跪,“国公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夫君吧,您可是医圣啊,一定能够救他的对不对!?”
丞相夫人的眼里冒出了骇人的光芒,灼灼地盯着素年,刺萍和绿荷一人一边将她托住,愣是没让她跪下去。
“夫人请别着急,素年虽然有个医圣的虚名,但若是太医都无能为力的话,夫人对素年的信心也不要太大才好。”
丞相夫人一愣,眼睛里有莫名的光闪了闪,似乎有些诧异素年会说这样的话。
素年并不多言,丞相夫人的情绪虽然激动,但只是激动,远远没有到悲哀得不能自已的地步。
素年听莫子骞说过,丞相有妻妾数人,膝下有子有女,而丞相夫人却并没有生养过儿子,丞相的长子是妾生的,还是个比较得宠的妾,孩子也养在小妾的身边,所以素年认为,如果丞相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丞相夫人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那么她的情绪为什么并不如自己心里想得那样呢?
这时,坐在窗边的人站起了身,缓缓回过头,确实是一名男子,并且还是一名十分年轻的男子。
“见过国公夫人。”男子带着轻笑跟素年见礼,素年于是还礼。
“少言听闻国公夫人的医术了得,想必今日也定然能够妙手回春吧。”
“公子过奖了,素年的医术再了得,也只是个大夫,而不是神。”
“国公夫人太过谦虚了,少言是丞相的幕僚之一,跟丞相素日投缘,还望夫人能够让丞相的身子康复起来。”
怎么回事儿啊,这一个个的素未谋面就给自己灌汤,他们长眼睛了没有?就丞相现在的模样,怎么可能救得回来?
素年不搭理那人,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丞相的脸。
莫子骞刚刚跟自己怎么说来着的?说是丞相快要不行了?真是太含蓄,明明已经没有得救了嘛!
丞相面色泛青,骨瘦如柴,两颊和眼窝都有深深的凹陷,眼睛下面一片乌黑,眼珠子一动不动,一点儿活气都没了。
素年压根儿没有近到前面,又往后退了两步,“夫人请节哀,素年也无能为力。”
“您……您都还没有诊断,怎么就这样下定论了呢?”丞相夫人皱着眉头,恨不得上去拖着她的手让她诊断。
可刺萍和绿荷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看着,丞相夫人只好哀求着:“国公夫人,我知道我家夫君和平定国公之间有些不睦,但那都是男人们之间的事情,您身为大夫,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夫君就这样死去?”
素年摇了摇头,“夫人,听说之前我的徒弟在给丞相大人诊治的时候,你后来否决了他的医治?因为更相信太医院的太医?素年听了深以为然,素年和莫子骞的年岁尚浅,哪儿有太医们博深的阅历来得稳妥?不知如今那几位太医身在何处?”
“他们……,他们今日身缠琐事,未能前来。”
“那怎么行?!”素年美目一瞪,“丞相正是危机的时刻,再大的琐事,难道能有丞相的身子重要?夫人您说得对,人命关天,这会儿不应该考虑萧戈和丞相之间的事情,您告诉我是哪几个太医,我一定让人通知萧戈将他们即刻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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