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素问佯装不满的抱怨,莫易脸上忍不住露出会心的笑容。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早就把素问的脾气摸透了,又怎能听不懂这番话后隐藏的心意?
对于素问要强的性子,莫易一方面觉得欣赏,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心疼。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呆在绣阁里过着养尊处优的小日子。只有素问不一样,她身为华家唯一的继承人,不得不担负起振兴华家的重任。
心中虽然有一些男女平等的思想萌芽,莫易却还是不由替素问觉得心疼。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能替素问分担肩上的重任。
下定决心拼出一番事业来,莫易当即便一脸坚定的对素问说道:“素问,我打算在京城留一段时间,帮太子师兄做一些事情,可能暂时没办法回云州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回云州探望你。”
听了他的决定,素问有一瞬间的惊讶,但随即就释然了。她明白莫易心中的念头,知道他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他们两人的未来打算。
对于他们俩的未来,素问虽然始终没有放弃过在一起的念头,但现实的残酷却正逐渐蚕食这样的信念。如果依然寻不到破解这一僵局的办法,他们争取来的时间便会逐渐流失。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他们俩或许只能无奈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不得不承认,莫易这样的做法是一个有益的尝试。倘若他能在太子身边做出成绩。将来必将获得更为光明的前途,成为重臣也未尝不可。
拥有了权利,莫易才能在他们俩的事情上获得更大的发言权。不排除永宁侯夫妇看不上素问的可能,但莫易绝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凉薄书生。只要他坚持,他们俩最终肯定能走到一起,过程中自然少不了波折。
思考了一下,素问便抬起头一脸认真的回答道:“师兄,只要是对你有好处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只希望你能在太子殿下身边好好干,万不可堕了先生的威名。”
得到了素问的肯定。莫易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尽管早知道素问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孩子。但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前,他心中还是难免会有些忐忑。好在一切都如事前所预料的那样,素问并没有表示任何的反对意见,还给予了坚定的支持和真心的鼓励。
在这件事上达成了默契。素问和莫易便没有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他们闲聊了一些别的事情。就被刚刚练习完的陈德全派人叫了过去。
用了两天时间。素问终于把前世学到的关于油画的技巧全部传授给了陈德全。有鉴于洪迁将会在这一天归家,她难得的获得了休假的机会。在洪府呆了十几天,她早就与洪夫人混的如同亲母女一般。眼下正一起商量着为洪迁准备一桌丰盛的接风宴。
为了体现出诚意,素问和洪夫人决定亲自下厨。她们两个都是在厨艺上有些心得的,所以正好借机切磋一下手艺。
洪夫人一边忙碌着,一边故作不满的抱怨道:“老头子也是,明明昨天就发榜了,偏偏还要今日才回家。听说别人昨天就都回家了,就他一个人非拖到今日。要不是看在他这么多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情分上,这回我才懒得给他下厨。”
听了洪夫人这番话,素问忍不住莞尔一笑,然后才开口劝慰道:“师母,先生可是这回的主考。别人能提前回家,但先生可不行,还有收尾工作要忙。”
看见素问脸上的笑意,洪夫人不由感到一阵脸红,马上就转移话题道:“素问,听说你这回有个同乡参加科举,好像成绩还不错的样子。以前听老头子提起过,据说这个举子人品有问题。老头子身为主考,怎么也不知道把他打压下去?”
素问听了,立刻就笑着替洪迁解释道:“师母,您这可就想差了。先生乃是这次科举的主考,理应按照规则来,自然不能夹杂太多个人好恶。”
见素问替洪迁解释,洪夫人眼中不由闪过点点笑意。不得不说,素问对自己人是真心好,这段时间相处明显能看得出来。只要是她认可的人,都会以诚相待。当然,若是得罪了她的人,对付起来却也不会手软。
对于素问这样爱憎分明的性格,洪夫人是打心眼里喜欢。她本身就是这样,对喜欢的人可以百般纵容,对厌恶的多看一眼都欠奉。
忙碌了一阵子,一桌丰盛的接风宴终于准备好了。两人刚刚收拾了一下个人卫生,洪迁就从衙门回到了府里。正主回来了,接风宴当然要开席。由于这次算是家宴,倒是并没有外人参与,只有素问和洪迁一家。
接风宴开始,洪夫人领着两个小辈起身给洪迁敬酒。待她说了提前写好的词令后,四人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候,管家却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见洪迁就满脸惊慌的喊道:“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门口被御铃军堵上了,他们要求见老爷,听说这回还是带着圣旨来的。听带头的御铃军说,他们是奉命来捉拿老爷归案的。”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全都惊呆了。这件事发生的太突兀,谁都未曾料到。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们事前竟然未收到丝毫风声。
最初的震惊过后,洪迁马上就回过神来,故作一脸轻松的说道:“莫慌,这其中定然有误会。待我跟他们走一趟,误会便可迎刃而解。你们无需担心,我最后定能平安归来。准备好接风宴,等着我回来便是。”
见洪迁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另外三人不由定下了心神。现在御铃军已经带着圣旨堵上门,除了静观其变外,他们暂时什么都做不了。
见到洪迁出来,御铃军头领马上就拿出了圣旨。听他宣读完圣旨后,几人才明白了洪迁被抓的原因。必须说,这个原因太讽刺了。洪迁把这一场科举打理的井井有条,最后竟然以涉嫌舞弊的罪名被抓了起来。
尽管心中气愤,但几人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冷静,没跟这些奉命抓人的御铃军喊冤。他们明白幕后指使是皇帝,这些御铃军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朝御铃军笑了笑,洪迁就颇为洒脱的说道:“既然陛下下旨,我随你们离开便是。如果陛下问起,希望将军能帮忙转达。就说这件事由我一肩扛起,请陛下善待参与科举的其他同人。陛下为人清明,相信最后定能还我一个清白。”
见洪迁说出来的话条理分明,素问心中不由暗暗敬佩。到了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晰的思路,看来洪迁果然是经历过风浪的人。
转身安抚了妻儿和素问两句,洪迁就跟在御铃军身后出了洪府。大概是有皇帝的交代,御铃军这回虽然是奉旨抓人,但态度却还算和善,并没有讹诈蛮横这类表现。从他们这样的态度可以看出,洪迁一时半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待洪迁被人抓走,洪夫人马上就从刚才的冲击里振作了起来。她现在必须冷静下来,站出来打理目前的危局。
冷静下来后,洪夫人马上就把洪礼和素问派了出去。现在有些事情还没搞清楚,她必须利用所有的人脉摸清当前的局势。毫无疑问,陈德全和东宫是目前最有价值的线索来源。素问负责去陈德全处打探消息,洪礼则负责去寻求太子岳父一家的消息。
得到了洪夫人派遣的差事,素问马上就乘马车直奔陈府而去。现在只知道洪迁是因科举弊案被抓,更详细的情报却并不清楚。
到了陈府后,素问当即就受到了陈德全的接见。没有任何寒暄,陈德全就将他刚刚获得的所有情报都告知了素问。通过陈德全的讲述,素问这才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心中同时泛起一阵苦笑。
昨天是发榜的日子,这是素问早就知道的事情。作为一场考试,有人金榜题名,就肯定有人名落孙山,这是人人都知晓的常识。
对于这场科举的结果,素问报以百分之百的信任。原因无他,有洪迁作为这场科举的主考,舞弊案虽不能完全杜绝,但肯定不会如往常那般猖獗。从洪迁的角度来讲,这场科举乃是他归来后的第一场战役,高标准严要求是必须的。
虽然素问对结果百分之百信任,但别人却并不这么想。至于别人为何如此认为,原因就在昨日刚刚揭晓的金榜上。
大概是造化弄人,这一份榜单上的举子竟然有八成都是南方人士。这一下,落榜的北方举子不愿意了。在他们看来,这明显就是存在严重的弊案。他们北方举子就算学识差点儿,却也不可能只考中两成。
觉得自己遇到了不公平对待,北方举子发动了人数众多的请愿。他们连夜开会,第二天一早便聚众跪在皇城外请愿,要求严肃调查科举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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