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倒是一怔,不依靠士族,那依靠谁去?“自后汉光武帝以来,士族尤其是累仕公卿的门阀世族不光是把持朝政,就是大汉朝十之七八的土地,半数以上的人口,六成以上的经济也全掌控在士族的手中,这大汉朝的天下,说白了就是豪门士族的天下。主公想成就一番霸业,必须获得士族的支持,舍此诩还真想不到别的法子。”
刘泽举目遥望着苍茫的大地,胸中似乎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贾诩,一千七百年后,一位伟人率领着被称之为泥腿子的劳苦大众,向着特权阶层发起了挑战并取得胜利,事实胜于雄辨,没有什么旧世界是不能被打破的!自己穿越千年而来,若只做一个争霸天下的胜利者又有何意义?
在后世,平凡如斯的他只为三餐而奔波,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但穿越之后,经历了在乱世之中的风风雨雨,刘泽心中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称王称霸君临天下,已不再是他的梦想。改变这个世界,改造这个世界,让天下黎民有衣穿有饭吃,不再时刻面对战乱饥荒瘟疫的死亡威胁,创立一个河蟹的太平盛世,才是他真正所求的。
向一个特权的阶层宣战,这条路无疑将会是荆棘遍野,但若想改变这个世界,却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今天,也许将会是永载史册的一日,刘泽向士族政治开下了第一刀,而且他也必将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但这决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必将有千千万万的寒门庶族和被称之为贱民的劳苦大众紧紧相随,一个豪门士族统治的时代将要终结,中国历史的进程将会彻底地为之改变。
数千年来,北方的游牧民族一次次地呼啸南下,给中华民族带来沉重的灾难,好不容易挨到北患去除,西方列强又蜂拥而入。落后就要挨打,中国人用了几千年血与泪才明白了这个道理,刘泽此时要改变的。就是这种落后的局面。也许自己渺小得如同一块秦砖汉瓦。但千千万万的秦砖汉瓦,必将会筑成永不垮塌的万里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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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平愤怒地象一头狮子,一鞭子将桌子上的茶碗杯盏砸了个粉碎,吓得刘府的管事浑身直哆嗦。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平原县令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而且还口出狂言。气煞我也!”刘平暴跳如雷。
跟随他进府的除了白敬的长子白应之外还有平原县的几大乡绅。这几个人可都是平原县的大地主,与白敬早订下了攻守同盟,准备和刘泽的清查田亩政策对抗到底。没想到白敬按捺不住被刘泽算计打入大牢,其他的人都人心惶惶,均赶到刘府来与刘平商议对策。
一进门白应就给刘平跪下了,泣不成声。“求叔父大人给白家做主!”
刘平缓了一口气,搀起白应,道:“贤侄请起,我与令尊义同兄弟,你们白家有难,我刘平又岂能袖手旁观。”
“多谢叔父。”白应站了起来,连声称谢。
“刘泽这厮阴险奸诈,出手相当狠毒,白兄一时不慎中了其圈套,身陷囹圄,家产籍没,这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一位姓钱的乡绅说起刘泽的手段来都有些心有余悸。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难不成刘都尉还怕了他不成?”李姓乡绅说道。
刘平此时倒有些无奈。“并非是本官惧怕于他,只是那厮口口声声大汉律法,他又无把柄落在我手中,暂时拿他没奈何。今日召诸位到此,便是商议一下对策,想来各位手中都有些田产,都不想就此被那厮充了公去吧?”
一听此言,众乡绅都是大吐苦水,这些豪强士族谁家没有隐匿人口瞒报土地,早些年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没有当回事,谁知今年新来了个县令,借着土地被黄河淹没的机会重新勘查丈量,直接把这些大地主们逼到了绝路上。不拿出地契来,一半以上的土地就要被充公,拿出地契来,估计下场就跟白敬一般惨了。
“要不大家凑些钱出来,贿赂一下那个刘县令,给他些好处,说不定他会放大家一马。”李乡绅小心翼翼地提了个建议。
但这个建议很快地被否决掉了。钱乡绅摇头道:“真要拿钱能摆平倒也简单了,此法若是搁在几日前倒不妨一试,但今日白兄一事已势同骑虎,他若拿了钱财岂不是落下了把柄,万劫不复。我看此人极为奸滑,这个险他决不会去冒,只怕到时判你个行贿之罪,得不偿失。”
“难到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田产被充了公?”李乡绅一脸的哭丧样,他只是个小地主,家里只有千亩田地,真要被充公一半的话,估计他就得破产了。“刘都尉,您得想想办法才是?”
刘平更是一肚子的火,刘家乃是平原第一大士族,光田产就有好几万亩,而且他自恃官居都尉,别人隐匿半数,他家却是瞒报了七成,真要是被充公的话,损失可海了去。可偏生刘泽死把着大汉律不松口,而且他刚刚从林海那边得知,朝庭国库空虚,的确是下令各地严查人口和田亩,加强了税赋的征收力度,在这个当口上,一不留神,真得是官位不保,性命堪忧。这一点,刘泽倒是真没有危言耸听。
这时,一位孙姓的乡绅倒是哈哈大笑,道:“诸公勿忧,此事易耳。”
刘平大喜,道:“孙兄有妙计不妨直言。”
“此番平原事端,就出在这刘泽一人身上,若是将他逐出平原,岂不万事皆休。”
“孙兄说得简单,那平原县令任命出自朝庭,岂是你说逐走就逐走的?”钱乡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孙乡绅倒是不急不躁地道:“诸公莫急,待我把话说完。这刘泽进城之时,可是带了五百骑兵的,现如今就屯扎在马家大院里。”
“那又能怎样?”刘平也有些泄气,五百个家兵,那算个屁,现如今那家豪强家里没有个千八百的私兵都不好意思往出带。
“能怎样可不全在都尉您一句话的事?”孙乡绅意味深长地道。
“你的意思是……”刘平倒也不笨,也悟出了门道。
孙乡绅微笑道:“刘都尉掌管一事,有人在城内私藏军械,聚众滋事,勾结黄巾,意图谋反,不正是刘都尉的权责所在吗?只要拿获这些军械私兵,坐实了这个罪名,他刘泽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刘平大喜道:“孙兄果然妙计,虽说士家豪族家家豢养私兵家奴,但大汉律法可是规定私人不可藏械,好极!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刘泽,你恐怕想不到你也有犯在大汉律下的一日吧,哈哈哈……”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潘凤急急地赶到了平原县署,把还在睡梦中的刘泽叫醒了。
“主公,出大事了,那个平原都尉刘平在四更天的时候突然率兵包围了马家大院,要我们的人缴械投降,管统领已和他们对峙上了。”
刘泽打了一个激灵,睡意全消,赶忙从榻上爬起来,和潘凤一起赶往马家大院。临行特意地叮嘱了一下不可告诉关羽和张飞,尤其是张飞,以这货的火爆脾气,非打起来不可。真要是起了流血冲突,后果倒真是不堪设想。
以刘平的人品,要报复能是肯定的,只不过刘泽没想到这家伙睚眦必报,这么快就动手了。以自己五百马弓骑兵的实力,平原国的几千郡兵搁一块都未必能是对手,但真要是打起来,那可就大势不妙了,所以刘泽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火速赶了过去,希望可以平息事态。
还没到马家大院,就听前面人嘶马鸣,一片嘈杂之声。远远地瞧见管亥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镔铁双戟,一人拦在大门口,将大队的郡兵挡在门外。
“反了反了!岂有此理,竟敢公然拒捕!来人,给我拿下!”刘平怒不可遏。
前队的几十名郡兵手持长枪,一排子地冲了上去,管亥一无所惧,双戟舞若风车一般,将郡兵的枪头一一削断,几十名郡兵竟无一人可近其身。
刘泽纵马飞奔而至,瞬息之间已突入当场,喝止道:“住手!”
管亥见刘泽前来,心情大定,道:“主公,不知从何处跑来这么多的官兵,口口声声地要进大院搜查,属下据理力争他们不听,反而要动手,不得已属下才予以反击。”
刘泽点点头,冲着刘平大声道:“刘都尉,你深夜围攻我的部属,这是何意?”
刘平阴阴一笑道:“有人举报这马家大院之内有人私藏军械,暗通黄巾,本官职责所在,不得不查。想不到这些人竟然是刘县令的部属,失礼失礼。”
“暗通黄巾?刘都尉这顶帽子扣得有点大吧?是何人敢如此大胆造谣诬陷,可敢出来当面对质?”这些小伎俩刘泽又岂惧怕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