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邮手下的计吏已将县署送来的帐薄查了三遍,无奈地向程督邮说道:“老爷,这帐目小的已查了三遍了,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可能?”程督邮满腹怀疑地伸手拿起一卷帐薄,翻开来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他根本就个外行,又如何能看得懂这些帐目。“再给我细查一遍,本官还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有站在河边不湿鞋的?”
计吏只好再从头算起,仔仔细细地算了一遍,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老爷,小的真得查不出任何问题。要么这平原县令倒真是一个清官,没有贪墨一文钱的公款,要么他手下定然有个做帐的高手,可以将假帐做的天衣无缝。”
“高手?”程督邮突然间很是兴奋,“对!一定有一个高手在帮他做假帐。怪不得这家伙如此有恃无恐,敢直言顶撞本官。好得很,本官定要扒了你的皮,让你现现形。”
“老爷,这仅仅只是猜测,拿不出真凭实据,恐难扳倒他。”计吏提醒督邮道。
“真凭实据?”程督邮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给本官将那几个县署的胥吏传来,本官要亲自问讯!”
不多时,几名胥吏被带了过来,立在阶下,战战兢兢,连头也不敢抬头。
程督邮手持帐薄,喝道:“你们几个皆是县吏,这平原县的帐目你们可是最清楚的很,只要能你们能检举揭发县令刘泽贪墨公款之事。本官不但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还会奖赏你们。”
几个胥吏相互之间看了一眼,主管钱粮的胥吏嚅嚅地道:“回禀督邮老爷,刘县令自到任以来,爱民如子,秋毫无犯,并不曾贪墨一文一毫的公款,请督邮老爷明鉴。”
程督邮怒不可遏:“大胆!本官早已掌握刘泽雇用高手做假帐之事,你们几个居然敢包庇于他,分明是蛇鼠一窝。看来不动刑你们是不肯招供了。来人。给我动刑!”
钱粮胥吏本来是一个文弱之人,一听动刑,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大叫:“督邮老爷。冤枉呐!”
那几名差役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扒掉了胥吏的裤子。抡起棍子来狠狠地打了下去,胥吏立即发出凄厉地惨叫。
这个时候,在城外灌了几坛黄汤喝得醉醺醺的张飞带着几个人骑马从城外赶了回来。张飞喝得的确不少,坐在马背上都有些摇摇晃晃了。远远地瞅见一大堆人围在馆驿的门口在向里面张望。
这条路本来就不宽,一大堆人围在那儿,把那路便给堵上了一大半。张飞恼火了,怒骂道:“直娘贼,把老子的路都给堵住了,还不快滚开。”说着,举起马鞭便要抽人。
围观的群里有人识得张飞,急叫道:“三爷勿怪,我等在此围观是因为督邮老爷捉了县吏去,要他诬告刘县令,县吏不肯,督邮老爷正杖刑县吏。”
“什么?”张飞一听,酒顿时醒了大半,气得哇哇直叫,“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诬陷俺大哥!”
张飞跳下马来,正欲一脚踹开门进去,正巧潘凤奉了刘泽的命令过来,急地一把将张飞拦腰抱住。
“三爷,主公有令,不得与督邮发生冲突。”
“什么?有人在此企图诬蔑陷害俺大哥,你不让俺管,是何道理?”张飞气地责问潘凤。
潘凤迟疑了一下,道:“那我派人即刻禀报主公,由他来定夺。”
“等大哥来了,这胥吏估计也就给督邮打死了,你听听这惨叫声。潘凤,俺且问你,主公在下令之时,可曾说督邮在里面杀人也不让俺管?”
“那倒未曾。”
“这就是了吗,想想俺大哥也不能让俺见死不救!”张飞哈哈大笑,不再理会潘凤,一脚将馆驿的大门踹了开,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二话不说,挥拳便将行刑的那两个差役给打翻在地。
程督邮见那黑塔一般的大汉冲了过来,惊道:“你是何人?”
张飞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伸手便给了他一记大耳光,打得程督邮两耳轰鸣眼冒金星,头冠也掉落在地,头发散乱开来。张飞伸手揪住他的头发,拖着他就往馆驿的门口走,嘴里骂骂咧咧地道;“你这害民贼,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张爷爷的名字倒过来写!”
程督邮肥硕的身子被张飞拖着头发走,疼得他杀猪似地嚎叫起来。手下的人想过来相救,却被张飞的随从持刀拦住,也不敢近前。
张飞将程督邮拖到馆驿门口的拴马桩处,命人找来一根绳子将他绑在拴马桩上,边骂边找寻,旁边正好有一棵柳树,张飞伸手掰下来几根柳条,转身狠狠地抽在了程督邮的大腿上。
“你这害民贼,再让你诬陷俺大哥!再让你殴打县吏!”
程督邮那里受过如此重刑,疼得痛叫不己,连声讨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张飞哪里肯轻饶他,柳条如雨点般地抽落在他的身上,张飞手劲太大,一连打折了十几根柳条,程督邮哭爹叫娘,也没有敢过来相救,而一群围观的百姓却是拍手称快。
这个时候,远远地传来了一声断喝:“翼德住手!”
张飞抬头一看,正是刘泽骑马赶了过来,他只和悻悻地停下了手,恨声道:“便宜了你这狗官!”
方才张飞闯进馆驿,潘凤拦他不住,情知要坏事,急忙飞报刘泽。刘泽暗叫不好,立即飞马赶到,却见张飞已将程督邮绑了殴打,急忙出言喝止。
程督邮见刘泽赶来,如见到救星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地道:“刘县令——救我——”
刘泽瞪了张飞一眼,这货真是个惹事的主,本来他已安排潘凤盯着不让张飞生事,可事与愿违,鞭斥督邮的事还是发生了,怎么处理还是个让人头疼的事。
“此等害民贼,不打死作甚!”张飞倒也是理直气壮。
刘泽没有理会他,吩咐给程督邮松绑,长揖一礼,赔罪道:“舍弟鲁莽,还请程督邮恕罪。”
这时,督邮的手下才敢过来将他搀住,程督邮被张飞打得两腿伤痕累累,站都站不住,用手点指着刘泽,颤抖着气忿地道:“刘泽!你——纵弟行凶,殴找上官,该当何罪?”
张飞豹眼圆睁,怒目而视,道:“你还想讨打不成?”
程督邮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开口了,刘泽训斥了张飞几句,张飞才不情愿地离了此地。
“舍弟性情粗鲁,殴伤了上官,的确是泽的过错,还请程督邮在驿馆之中养伤几日,一应费用,均由下官赔付。”
此时的程督邮全无血色,喘息道:“刘县令,这是你的地盘,我惹不起还躲得起,咱们……咱们青州府见——”当下也不再理会刘泽,吩咐手下人将他搀回馆驿,立即收拾行装,打道回临淄。
刘泽苦笑一声,看来这程督邮是绝不肯善罢干休的,回到青州府之后肯定会找他的麻烦。历史总会有惊人相似的一幕,历史上鞭斥督邮之后刘备不得不亡命天涯,难不成自己还得再走他的老路不成?
这时,贾诩赶了过来,刘泽有些无奈地道:“文和,事以至此,你看该当如何?”
贾诩晒然一笑道:“小事一桩。”
“文和可有什么好主意?”贾诩的计谋刘泽可是没有半点怀疑,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刘就知道他肯定有办法摆平这件事。
贾诩指了指身后车上的一个大箱子。“督邮此来平原,不过是贪图些钱财罢了,多给他一些钱,摆平这件事还不易如反掌。”
刘泽大笑,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说到钱,自己还真不差钱。只不过这一世的清名就此毁掉了。
数日后,伤愈的程督邮离开了平原县。刘泽亲自出城相送,程督邮脸上多了些暧昧的笑容,行李之中也多了一个硕大的箱子。
潘凤是唯一陪刘泽送行的人,望着渐行渐远的督邮车队,潘凤恨恨地道:“这些贪官污吏真是贪得无厌,主公,就这么把这一千万钱白白地让他给拿走了,真不甘心!”
刘泽意味深长地道:“这平原到临淄,可是要有一段路走的,我倒是听说了,这一路上可不太平,匪患丛生呐。”
潘凤略为一怔,继而恍然大悟,惊喜地道:“主公的意思是……”
刘泽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道:“你明白就好,派几名心腹之人,见机行事即可。”
“属下遵命。”潘凤领命,即刻下去安排。
程督邮坐在马车上,掂着二郎腿,腿上的伤原本就是些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敷了点药几天就好个利索,却因此而白诈到了刘泽的一万两黄金,怎么能不让他乐呵。不过,程督邮嘴上应承了刘泽此事不再追究,可一想想那彻骨的疼痛,还是让他愤恨不已,早就暗暗地下定决心,这一次回到临淄之后,非要刘泽的好看不可。
“前面到了何处?”程督邮隔着帘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