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笑呵呵地对着陈登,将手扬向刘泽,道:“元龙老弟,重新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汇通天下钱庄的大掌柜刘泽刘老板,徐州的汇通钱庄不过是一个分号而已。”
陈登惊的目瞪口呆:“这……这……”陈登实在无法把出身帝胄先前做过平原太守而如今位居徐州州牧的刘泽与一个钱庄掌柜划上等号。
刘泽含笑道:“这回元龙相信我可以借得到这笔钱了吧?敝人早年经商,也算挣了点小钱,黄巾乱起之后才弃商从军,一直做到了平原太守。”
随手就能拿得出十亿,也能算是小钱?陈登快昏倒了。“是登眼拙,不识泰山,惭愧惭愧。”
刘泽轻笑道:“这也怪不得元龙,商者在世人眼中不过是贱业罢了。不过在商言商,这笔钱虽然可以拿出来借给州府,不过来年收成之后也是要加息归还的。虽然我身为州牧,不可贪墨官家一文钱,但也没必然自己贴钱吧。”
陈登亦笑道:“这个自然,主公能解徐州的燃眉之急,已是徐州万民之幸了,再要主公倒贴钱粮成何体统。”在陈登看来,徐州已经是刘泽一人主事,徐州大小事务皆决于刘泽,府库之财也自然供其支配,可刘泽却将公私之事分得一清二楚,清廉若水,当世少见。
这时,潘凤进来禀报:“主公,汇通天下徐州掌柜刘谦,扬威徐州镖局镖头孟坦奉召前来。”
刘泽大喜。道:“有请。”
汇通天下徐州分号一直就是由刘泽的族弟、族叔刘元起之子刘谦刘德然来打理,根据刘泽的命令,汇通天下总号和各州分号相继关闭之后,徐州分号一直维持着开业的状态,而扬威镖局的业务则关张了,孟坦奉命一直驻守在钱庄,保护钱庄的安全。两人一进来便向刘泽施礼道:“参见主公。”
刘泽将二人扶起,道:“德然呐,这十年来让你苦守徐州,辛苦了。”刘谦在父亲去世之后。就投奔了刘泽。一直做徐州分号的掌柜,娶妻生子,日子过得倒也是很惬意。
“那里那里,承蒙兄长照顾。小弟在徐州安逸的很。”
刘泽将刘孟二人介绍给陈登徐庶认识。陈登虽然未与刘谦会过面。但汇通天下钱庄在徐州也算是小有名气。陈登自然也闻名已久,连道久仰久仰。
“德然,这几年钱庄经营的如何?”
刘谦一一具实以告。汇通天下钱庄初创之时。便是以汇兑为主,天下九号连开,一荣俱荣,徐州分号在那段时间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红红火火,中平六年之后,随着洛阳总号及其他各州分号相继关张之后,汇兑业务无以为继,徐州分号的生意自然也是一落千丈,仅靠着借贷业务维持。徐州到底比不上京城洛阳,无论是借贷的数量还是规模,都相差很远,而且刘谦来得恪守钱庄借贷的规定,维持三不借的原则,所以钱庄的生意也陷入了迟滞。虽然刘谦不明白刘泽为何关掉了其他分号而独留徐州一家分号,但他依然兢兢业业地守着这个摊子,就是等刘泽到来的这一刻。
“主公既已到了徐州,那么徐州分号是不是也同其他分号一样关张掉?”刘谦问道,反正现在已经不挣钱了,徐州分号似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刘泽哈哈大笑道:“德然此言差矣,徐州分号不但不能关掉,从明日起,徐州分号晋升为汇通天下钱庄总号,并在彭城、下邳、广陵、琅琊和小沛新建四家分号,将生意做大做强。”
刘谦疑惑地道:“现在钱庄举步维艰,主公再开这么多分号能行吗?”
刘泽自信地道:“放心吧,汇通天下这块金字招牌永远都不会倒!这也是我一直要你坚守在这里的缘故,做生意做的就是诚信,洛阳总号关张之时,我就已经贴出了告示,不论到何时,汇通天下的钱票永不作废!徐州府库空虚,我已经决定向徐州分号拆借十亿钱,年息一分,足够你有得忙了。”
百分之十的年息已经是极低的利息了,但贵在本金大,借出十亿钱一年的利息就是一个亿,钱庄这生意,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刘谦兴高采烈,自然遵照刘泽的吩咐去做。不过十亿不是小数目,目前钱庄内资金储备可没那多。
“这个无妨,十亿钱最迟三五日之内便可到位。德然,你手头上可有抵押下来的现成的米铺粮店?”刘泽问他道。
“有的,在南街有家米铺,曾向钱庄借钱,后经营不善倒闭了,便将米铺盘给钱庄。主公莫不是想要经营粮食生意?不过现在只有铺面没粮食,暂时无法开张。”向钱庄借贷自然得有店铺房产等做抵押,无法按时偿还借款这些抵押物就被钱庄没收了。
“放心吧,粮食会有的,明天早上,德然便委派人手,以福源庄的名义,让米铺开张营业。”刘泽斩钉截铁地道。
“这不是太仓促了?”明天早上就要开张营业,对于刘谦而言,压力有点大。
刘泽沉声道:“徐州的粮市,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若是再纵容这些士家投机囤积,只怕民怨沸腾,一发不可收拾。”
陈登喜中带忧,喜的是刘泽终于决定要出手,来挽救徐州的粮市,忧得是如此一来,刘泽必然将与徐州豪族走向对立。
“主公,难道就没有折中的方案?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和四大世家正面冲突为好。”
徐庶半天没开口,此时道:“元龙兄,不是主公想招惹他们,而是他们太咄咄逼人了!现在徐州的局势已经很明了了,这些士家企图通过操纵粮价,籍此来要挟主公,卡住主公的咽喉,逼主公向他们摇尾乞怜,从而谋取更大利益。主公是何等样人,岂可受这帮宵小裹挟?没有办他们个囤积居奇扰乱投机之罪已经是手下容情了!”
刘泽神情凝重地道:“民以食为天,粮为民根本,这徐州的粮市,绝不能乱!既然他们想较量一下,那我就奉陪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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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记米铺是徐州城里最大的米铺,每天还没到开门的时候,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长队。这两天米价连翻着跟头上涨,徐州城里的居民都有点吃不消了,但看这形势,米价恐怕是只涨不跌,许多人就算再抱怨也得出来买米,而且得赶紧趁早买,鬼才知道隔上一个时辰会不会再涨起来。
孙先生是城里一家私塾的教书匠,虽然收入不高,但也算是聊可度日。曹兵虽然来了,可也走了,陶州牧没了但也换了新州牧,这一切对于孙先生来说都很遥远,他的任务,就是每月拿钱回去养活他家里的妻儿四口人。以前每斛米一两千钱,以孙先生的收入,温饱是不成什么问题的,但连着这些天来,粮价暴涨,他真得有些吃不消了,五千钱一斛的米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不堪承受。但再贵也得买,家里的妻儿正等米下锅呢,孙先生攥紧了手中的一贯铜钱,眼巴巴地等着米铺开门。
几个伙计懒洋洋地卸下了店铺的门板,人们蜂拥着挤向了米铺高大的柜台。脸上长着一颗大黑痣的于掌柜坐到了柜头后面,打了哈欠,顺手将一块标有米价的木牌搁到了柜台,面无表情地道:“今日米价,一万钱一斛!”
“什么?”购米的人群立即沸腾了,“昨天还是五千钱一斛,今日居然涨到了一万钱,真是太黑了!”
“就是,这帮黑心的奸商,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只顾自己赚钱,太坑人了!”
群情激愤,人声鼎沸,呼喝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于掌柜不为所动,冷冷淡淡地道:“嫌贵,那你们别买呀!一万钱一斛还赚贵,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世道?兖州米价,五万钱一斛!颖川米价,十万钱一斛!关中米价,五十万钱一斛!听听,五十万钱呐!哼哼,这徐州的米价,可已经是天底下最便宜的了,买不买随便,告诉你们,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有人愤怒地道:“别听他胡说八道,咱们不买他的,到别家去买。”
“就是,就是——”购米的人群开始向外涌去。
于掌柜嘴角挂着一个轻蔑的冷笑,坐在柜台后面巍然不动。
人们刚走出几步,有人便在高喊:“别去了,那边萧家的米铺,也是一万钱一斛。”旁边另一位也道:“吕家米铺也是一样,一万钱一斛,还说过一个时辰还要涨价。”
众人都惊呆了,这日子真的没法子过了,有人当街便是破口叫骂,有人捶胸顿足地号陶大哭,整个王记米铺门口,乱作了一团。
孙先生拼命地挤到了柜台前,哀求道:“掌柜的,行行好,便宜点吧,我家里的妻儿都在等米下锅呢。”
于掌柜斜着眼冷哼道:“便宜?实话告诉你吧,就这价,也还是今天的价,至于明天,可就不会是这个价了,要买赶紧买,不买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