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挑菜的一个小伙子听了这话,立即不服气的叫道:“我们家的菜都是最新鲜的,京城里独一份,是你们几个看品婆婆不顺眼,借着选菜找茬。”
芳菲这才瞧清楚,小伙子个头不矮,却是个标准的娃娃脸,年纪也就是十五六上下,与自己相仿。嗓子正值变音期,有些沙哑,偏他刚刚喊的声音又大,听起来略显刺耳。
小伙子立即感到众人异样的眼光,又见芳菲正打量他,脸红的更厉害,埋着头难为情,却又不忘给品婆婆仗义执言:“这位小姐,你千万别错怪品婆婆,她可是好人!”
“什么错怪!”方才大声闹事的媳妇站了出来,觑着芳菲的脸色:“姑娘千万别听这臭小子胡说八道,我们不是故意陷害品婆婆,只是这兄弟俩一连送了几次的菜,都有烂菜叶子,我们也和管家说过,可品婆婆非要用他们家的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品婆婆用这俩人的菜,里面有些说道。
小伙子一听便急了:“什么烂菜叶,分明就是你们几个故意揉烂的,别以为我没瞧见。”
小伙子的哥哥一把拉住他,将人扯到身后,满脸歉意的看向芳菲:“小姐,我这弟弟不懂事,您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芳菲笑着摆手:“这不怪你们,卖货的就怕被说不好,是买卖人的忌讳。况且你们兄弟俩一大早抬着挑子进城,想必也辛苦。”
芳菲叫了靖童:“去厨房里端两碗糖水来。”
靖童猜到自家姑娘是要借机整治这三个媳妇,故乐颠颠去了厨房,在两个大海碗里各加一大把砂糖。
两个小伙子看着递来的大海碗,都有些不知所措,谁也不敢接。
芳菲笑道:“你们别怕。难不成为了一筐菜,我还起了害你们的心思?是我家几个下人不会说话,叫两位小哥受了委屈。这菜钱立即就叫人送来!”
小伙子的哥哥一听,脸色都变了:“小姐,你是不是,以后不叫我们家来送菜了?”
弟弟也是闻之色变。
他们兄弟以前抬菜进城。遇上好时候能将东西卖个七八成,余下的还要带回家去。前不久碰上闵家的采买,一次就包了整筐菜蔬。这兄弟俩以前从没听过闵家的名号,只当遇上了贵人,要紧的是,闵家买菜,从不拖欠银钱,都是当日结算,当日给钱。
厨房里的品婆婆也好。见他们兄弟俩艰难,时不时塞几块凉糕。
就因为这几块凉糕,他们也害的品婆婆被人诬陷。
如今又听闵家的小姐不打算再用自家菜蔬,二人这才慌了,连忙向芳菲求情。
芳菲连退两步,赶紧叫品婆婆搀起这兄弟二人:“我和太太商量过,以后厨房就由品婆婆掌管,每日菜馔用什么料。也不用去前面回禀,品婆婆拿主意就是。每个月写了细总交给我看。至于今后用不用这兄弟俩的菜......也都由品婆婆说了算。”
“四姑娘!”三个媳妇心有不甘的叫道。
芳菲知道她们三个不服气,只是自己的已经定下来的规矩,就由不得这三人反驳。芳菲目光冷冷的扫过去,这三个媳妇立即噤声,不敢再多言。
品婆婆面色如常,冲芳菲欠了欠身:“四姑娘既然看得起老奴。老奴就托大,请姑娘给个恩典。”品婆婆指着兄弟俩:“以后仍旧用这二人送菜,只是姑娘放心,若他们敢动一点以次充好的坏心思,老奴绝不再叫他二人进门。”
品婆婆虽上了年纪。可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芳菲今日站出来,就是要帮品婆婆树立威信,顺利拿下厨房的管事权利。所以她的话一说出来,芳菲立即应下,没有迟疑。
......
周粟乔站在旁边看的明白,等二人回至前院,周粟乔立即屏退众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芳菲:“恭喜表妹今天又收了个心腹在身边,想必以后办起事来就更加的得心应手。”
“表姐说品婆婆?”芳菲一脸好笑的表情:“这怎么可能,品婆婆脑筋执拗的很,要说对太太忠心耿耿不假,对我......她也只是面子上恭敬而已。”
周粟乔才不信闵芳菲的说辞:“你们家藏不住消息,咱们早饭的时候才说要提拔品婆婆,没多久几个人就闹了起来。依我看,分明是舅妈那里走漏了风声。”
周粟乔贴近低语:“你就该提醒舅妈两句,免得她屋子里人起坏心思。”
芳菲盯着周粟乔看:“原来表姐也看出来了?只是恕我眼拙,认不出是哪个。还请表姐指点迷津。”
周粟乔偏着头坐在芳菲的屋里,近来天气转暖,大门常开,一抬眼,对面就能看见黄姨娘和六少爷的屋子。东厢也是三间,当日,黄姨娘主动让出一间给碧莲,大太太还夸黄姨娘懂事。
此刻,碧荷刚刚从大太太的屋子里出来,背对着西厢往屋里走,一面走,一面捶腰。
周粟乔的手随意点着碧荷的背影:“我瞧就是她。”
东厢西厢的距离可不算远,中间跨着一个大大的院子,可周粟乔的话音才落,碧荷像是有所察觉似的,忽然转身往这边瞧。
周粟乔没防备,手还没来得及落下,正指向碧荷。
碧荷脸上都是讶然之色,以为周粟乔唤她,当下连屋也不进,直奔西厢。
“哎呦,她怎么来了!”周粟乔才见慌色,扭头看向芳菲:“表妹快把她撵走。”
周粟乔对这个碧荷有所耳闻,没出富春的时候人们就在议,说她是烟花女子,勾了大老爷的魂儿。等来时船上一桩桩一件件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尤其是闵云凯被踹下河,周粟乔就怀疑和这个碧荷脱不开关系。
所以她一见就觉得晦气,一定要芳菲将人赶出去。
芳菲无奈:“表姐手指着人家。碧荷不生误会才怪!我们赶人出去,更显得咱们不占理。”
“咱们两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和她牵扯在一处算什么?并不是我做外甥女的在背后非议自己的舅舅,听说,大舅舅在病中还偷偷拉碧荷的手,叫小丫鬟撞了个正着。”
芳菲笑骂道:“这种鬼话你也信。太太衣不解带的照顾老爷。几乎不离左右,难道碧荷还敢当着我们太太的面儿去拉扯老爷?可见这都是小人嫉妒,才说些酸话。”
周粟乔并不信,只是大老爷为闵芳菲的亲生父亲,出言维护也在情理之中。周粟乔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奚落几句,倒也不愿意和闵芳菲结下大仇,当即放下此话题,笑望来者。
碧荷天生尖下巴。眉眼上挑,明明只是正眼看人,偏露出几分媚态。她腰肢又纤细,穿的不是夹袄,却是盛夏时节江南女子穿的素锦纱,雪臂隐约可见,高耸的胸脯也比同龄女子发育的更丰满。
周粟乔的小眼睛偷瞄了瞄,下意识低头打量打量自己。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泼下,二者之间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她又盯着芳菲瞧了半天。发现自己和表妹半斤八两,故心情又好了起来。
大家都一样,这才公平。
碧荷见过两位姑娘,这才转而看向周粟乔:“表姑娘唤奴婢何事?”
周粟乔有些尴尬,芳菲便笑道:“表姐悄悄和我打听,想问你这衣裳是在哪儿做的。看着掐边儿和面料,都不像是寻常素锦纱?”
碧荷撩起衣袂,外面一层的素锦纱薄如蝉翼,下面还一件底衫,金丝线绣满了花蝴蝶。足有上百支,支支造型迥异。
叫芳菲这么一说,周粟乔还真起了好奇之心。
“姑娘说的这个和素锦纱相似,只是质地更轻薄,颜色更鲜亮。姑娘们也不用问出处,”碧荷脸上泛起苦涩:“两位姑娘都是大家闺秀,府里最尊贵的小姐,并没有人敢叫姑娘们穿这样的衣裳出门。”
二人一听便明白了。
这多半都是风尘女子的衣饰,穿着只为引男人一见倾心。碧荷进了闵家,老爷有意收她为妾,可毕竟没有过了明路,所以衣裳都经改良过。
虽然也似有似无的露着莲藕似的一段雪白臂膀,可终究没有太过火。
芳菲遂不再多问,款待碧荷吃了一碗茶,碧荷自称还有事忙,芳菲也不多留她。
至午后,宫里派来两个女官来教导大太太和芳菲礼仪,面见圣懿和圣母两位皇太后,自然不能太随便。大太太出身富贵,没成亲前也学习过一段规矩,如今上手就熟;芳菲聪明,一点就通,也不用女官多费唇舌。
这二人忙着学规矩,大老爷就全托付给了黄姨娘和碧荷照顾,唯有周粟乔成了无事闲人,觑着人不注意,领着绿果儿悄悄往东厢房来。
眼下东厢房只有六少爷和奶娘在歇午觉,伺候端茶倒水的两个小丫头歪在门口打瞌睡。绿果儿的脚小心翼翼迈过这二人,唯恐被人发现:“姑娘,咱们这是......”
周粟乔一瞪眼,见绿果儿不再吭声,这才满意的抬腿往右间屋来。
房中摆设简朴,床上悬着的大红色幔帐一看就不是黄姨娘的风格。临窗梳妆台上井井有条摆着木梳,圆镜,桂花头油,各种香粉。
绿果儿小小的惊讶:“姑娘,这里是碧荷的房间啊?”
可她们姑娘跑这儿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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